洪晨霞坐在窗户边门口,听雨打玻璃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个听令于郎家俊的臭男人,直接押她回家来,不由分说把她关进自家楼房,不知死活还在外面找根长木棒扣住大门。她人在里面想尽办法使劲摇,使劲推都是个打不开。
到得最后,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她扯开喉咙大喊,也没个过路的人前来帮忙开门。
现在,她在翘盼奇迹,目光略显痴呆。
雨像瓢泼似的,越下越大。
而天色,刚过中午,就如謩色般黑掉似的,看不到几米远距离。
慢慢绝望了,她想起几天前卢尚飞送的脚链,立马换个人似的有了精神。她翻身爬起来,她钻进卧室翻箱倒柜找出悄悄藏的脚链,两手捧在掌心,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浮现,眼睛不争气流下了泪水。
如今卢尚飞走了,手头没啥好东西可以送卢尚飞的,这脚链到时候还给卢尚飞,免得走时太过寒酸……
小心翼翼收起手中脚链,她瞎想着,不知不觉中走出睡觉的卧室,又在不知不觉中爬上楼顶。她内心没啥好奢求的,只想遥望卢尚飞离去的那个方向,借用今儿个的风风雨雨送下卢尚飞。
狂风劈头盖脸迎面吹打而来,雨在混泥土浇灌的地面溅起无数水花,噼里啪啦的响。她无所畏惧直朝楼顶边沿走,在视线尽头,卢尚飞穿越过层层叠叠的雨幕,在微笑,在挥手……
“洪晨霞,不要做傻事啊!”
是个冷不丁的,樊月亮出现在楼顶入口,一脸惊恐焦急万分,而她嘴里喊出的声音犹如晨钟敲响,瞬息间穿透狂风暴雨,瞬息间回荡在整个楼层的大片天空,余音萦绕久久的不平不静。
的确,她给洪晨霞缓缓向前挪动的脚步吓得彻底傻眼,满以为洪晨霞想不开,一时间不要活命想跳楼。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洪晨霞的人命丧黄泉,她蹑手蹑脚尝试着向前走,生怕出现误判最终救不了人。
而洪晨霞,突然间听到身后有个喊她的女人声音,出于本能扭头查看,一下发现是她自己嫂子,极度惊讶中不由得先要开口询问:“你刚才躲藏在哪里的?为何见不到你的人?”
想想也是的,她先前为了逃出去,这栋房子的角角落落,没有她没涉足的地方。
樊月亮虽不能完全理解洪晨霞的质问,但她觉得有必要稳住对方做个说明,或者做个解释。她看两眼浑身湿漉漉的洪晨霞,赶忙说:“我先前并没有在这屋里面,我是趁着押你的两个男人离开之后才溜进来的。”
“楼底下大门你打开啦?”
刹那间,洪晨霞意识到她可以顺利出去了,她不再管樊月亮的存在,迈开大腿直接朝楼下大门狂奔,那份迫切,恐怕用十万头大黑牛也没法拉回来。
几里地外的大山沟沟,几个男人抬着卢尚飞在缓缓的向前移动。
最后面走的光膀子男人吃不消,首先忍不住要提议,“我们甩在这里吧?不用抬了,这位置地势比较低,不用多久山坡上的洪水涨下来,一下子冲到大河里去,多省事儿。”
“我看这个办法好,又省事又不让我们郎杏坳沾晦气。”旁边瘦个子,他附和着赶忙先叫好。
一路遭受狂风暴雨的吹打,瘦个子浑身上下淋得像只落汤鸡,早已精疲力竭,早已巴不得就此丢掉卢尚飞往回头撤人。他的手抬软了,他扭头偷看郎家俊作何反应,渴望能获得郎家俊的许可,立马打道回府。
郎家俊手里撑着把雨伞,他听后两男人的对话,不由得大动肝火,“都是些孬种,这才抬了多远的路?不往前抬能行得通吗?你们平日里的饭都吃到哪里去了吗?”
几句话凶完毕,不管众男人的狼狈样儿,他假仁假义开始安抚,开始讲自创的歪道理,“大家伙都是些难兄难弟,实话说我不想太过便宜卢尚飞狗日杂种,即使眼目前死了也是的,你们先不要胡乱询问为什么?今天至少要帮我抬到前面七绝山的丛林去,总之事后不会亏待你们,吃吃喝喝肯定不会少。”
虽没讲明白,但他内心深处隐藏的阴暗企图非常之明显。
这个位置人来人去的特别多特别杂,今儿个要是水不够大冲不走怎么办呢?他可不想有人看不过眼帮忙掩埋卢尚飞,他想要的结果是抛尸荒野,再日晒雨淋,再喂食森林中豺狼野狗……
而他嘴里的七绝山,在郎杏坳属于大家心目中禁忌,平常时候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敢随便踏入半步。
庄湘纯后面追赶着跑了前来,老远就看到那群抬着卢尚飞的臭男人,一着急蹲身停住脚步。她抱紧自己圆圆鼓鼓的肚子,冲那群臭男人歇斯底里的喊:“快放下我尚飞哥,快些放下我尚飞哥,快些放下我尚飞哥。”
接连三声,臭男人们完全听不见似的,只顾忙着走路根本不理睬她的人,她无助,她放声哭,那委屈伤心的泪混合着雨水,牵着线往下流。她的头发早已湿了,衣服早已湿了,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鞋不知几时里丢了,她脚底脚背都有划破的伤口,鲜血不停不止的在往外面流……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卢尚飞被抬走,她喊叫着站起身来,又竭尽全力开始追赶那群可恶的臭男人。
“你不要再追了,单凭个你是追不回来的。”
紧跟在庄湘纯后面跑的郎大爷,他内心急得不得了,明知他的话起不了作用,还是要扯开喉咙大声喊。
的确,郎大爷苦口婆心的劝导喊话,根本走不进庄湘纯的两个小耳朵,她脑海里面只有个卢尚飞,从小待她比亲mèi mèi还亲的卢尚飞。她不相信卢尚飞会离她而去,却深信卢尚飞的人迟早会活过来。
拐个弯,踩石下坡。
不要命只顾猛跑的庄湘纯,完全没察觉前面铺就的石块,底部泥土早已被积水冲刷洗走,一脚踩上去,整个肥胖的身躯顿时失去重心,一歪斜朝旁边快速的滚了出去,像个不规则的皮球,向下越滚越快。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郎大爷悔不当初的叫着,同时间心头不由自主“咯噔”下,不犹豫从路边草丛滑下去,企图拿他年迈的身躯换取庄湘纯一线生机,因他不算糊涂,还知道他的速度只要够快,绝望中或多或少藏了几丝渺茫的希望。
稍平缓的地方,他逮住庄湘纯穿的衣服,一抓向上使劲用力拉扯,却不见效果。他急得不得了,嘴里面迫不及待的大声叫喊:“快,快自己想办法往上面爬,抓我手臂。”
一种最为原始的本能,潜意识的听话,庄湘纯真抓住了郎大爷的手。
只是,一股积水沿路边冲下来。
郎大爷没能稳住,另一手抓的茅草从土里拔起来。
一时之间,两人失去支点,又开始往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