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没有直接去买东西,反而带着赵书书前往她家,卡里山城的房子都很破旧,十年的历史让建筑表面开始泛黄,他们要去的地方,则是一个称为贫民区的地方。
社会本就有一套它的系统,有富人,自然就有穷人,柳若告诉赵书书,她的生活环境很差,住的房子是租来的,再加上没有成为异能者,如果不是碰到他,她也准备找个男人依靠。
末世艰难,没去过贫民区,赵书书永远都不知道真相,这是一片可以称之为工地的烂尾楼,各种奇怪的味道在街道弥漫,大街上三三两两的女子明目张胆的在门口拉客,即使有柳若陪着,那些女人依然暗送秋波,这是无法阻挡的,但赵书书尽量无视她们的存在。
除了这些,地面上还时不时的坐着一些老人与小孩,看见行人路过,不断的哀求乞讨,希望有人能够给口吃的。
柳若面色如常,行走在这些人的中间,她缓缓开口:“卡里山城就是这样,没能力的人只能饿死。”
听闻真实情况,赵书书眼里带着些许怜悯,看着路边几个七八岁的小孩,他们脸上乌漆抹黑,有人走过,纷纷驻足观望,其中还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朝着两人伸出手里铁碗,像是在乞讨。
柳若一把抓住赵书书准备掏魔晶的手掌,神情微变,在他耳边轻声叮咛:“你不要命啦?”
“怎么了?”柳若这么一惊一乍,吓得赵书书连忙缩回手来,跟着她继续前行。
柳若没有回答,带着他七弯八拐,最终在一栋老旧大楼前停下,进入房子。
大楼里来来往往有不少人,他们看见柳若,也显得很生分,根本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
直到两人走到三楼的一个破旧木门之前,柳若才将钥匙从口袋里拿出,轻轻打开房门示意他进去。
房间是五六平米大小的狭隘空间,房内没有窗户,只有一张被木头撑着的木板床,地上还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老旧物件与几根蜡烛,房里还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大门很快被柳若锁上,她走到破旧的木板床坐下,床身发出嘎吱的悲鸣,这才轻声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把魔晶给那孩子,转眼就会被人抢走,而且还会被这里的恶霸盯上,到时候他们人多,咱俩不掉几块肉,可离不开这儿。”
听到这里,赵书书这才一脸惨白的意识到自己天真鲁莽,要不是柳若阻止,今天怕是吃亏不可。
她将破旧泛黄的被子叠好,又掀开木板床,将底下的一个铁制铅笔盒拿了出来:“这是我存的魔晶,只有二十几个。”
铅笔盒打开,指甲盖大小的魔晶大大小小,她一轱辘倒进准备好的袋子贴身放好,这才点点头,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有一个姐姐,能不能让她也……去那边住。”
赵书书的战堡那么舒服,有吃有喝,又有热水电灯,随便一笔生意都是数十魔晶进账,关键是还安全,那暗门柳若仔细看过,只要门一关上,就连人都看不出痕迹,更别提丧尸,而且从战堡去猎尸,也比从卡里山城出去要近。
见赵书书犹豫柳若接着道:“给她个地面就行!吃的话,她会付款的。”
“呃……好吧。”赵书书无奈点头,要不是真的没办法,估计没人想住这种地方,可末世就是这样严酷,也不怪柳若要找男人依靠,实在是被生活逼迫,如今他以柳若男人的身份出现,只能应下她的小小提议。
见赵书书同意,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伸手打开房门左右查看了一下,这才往更里面走去。
笃笃笃……“姐,是我。”柳若敲响一间房间的木门,凑近缝隙开口提示道。
片刻,木门应声而开,出现的是一位约莫30岁的女人,她长相平凡,身高跟柳若也相差无几,一只左手还用血染的白布垂挂在胸前。
来人看见柳若,脸上神色突然一松,关心的问道:“你昨天怎么没回来!姐找了你半宿都没找到……”说着,竟有了一丝哽咽。
“姐,我有男人了。”柳若有些脸红,同时看向赵书书,示意她面前的女人。
望着女人看来的目光,他微微点头示好:“你好,在下赵书书,人称末世堡主,乃是大沧世界的籍籍无名之辈。”为了提高格调,赵书书说的是手舞足蹈,自我感觉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霸气十足。
女人有些担忧,这难道是个傻子?末世堡主?大沧世界的籍籍无名之辈?这籍籍无名还需要他自己来说……
她瞄了一眼柳若,她莫不是被这年轻人给骗了?但柳若神情没有异样,她只得接下话说:“你好,我叫陈湘。”
赵书书点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呃……破旧的天花板,装出一幅风轻云淡,示意柳若继续,请无视他的存在,因为他感觉好尴尬啊有木有!
提高个什么鬼的格调哦,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人家自自然然,自己却一脸的中二……
抹去赵书书的存在,柳若开始给陈湘解释各种事宜,两个人还时不时的看向门口这边,直到对方同意,三人才再次上路,前往这次的目标,交易区。
离开贫民区的路上,赵书书收起心中怜悯,走在两人中间,而他身后,一左一右两位小型移动军火库,浑身装满各式各样的wǔ qì,倒是无人敢惹。
赵书书走着,感觉自己已经变成末世你赵哥,人狠话不多……然后他停下脚步扭过头,一脸呆滞:“咱走哪边?”
指着左边的路口,柳若额头挂下三条黑线,他怎么一进城,整个人就变得这么格格不入了呢?
最终,赵书书在走错三次路口以后,安安心心的跟在柳若身边,这才走到卡里山城的交易区。
卡里山城虽分内城与外城,但交易区却是只有一个,许多佣兵赚了魔晶,或者有好的货物,都会来这里交易或者chū shòu,在柳若的带领之下,三人走进一家服装店内。
末世十年,战斗服饰很热门,反而是普通的衣服有些滞销,这家店的衣服很多,各种季节的服装也都齐全,店内的女fú wù员见到来人,殷勤的走上前来介绍:“几位好,请问想买点什么?”
柳若跟陈湘沉默,她们魔晶不多,似乎不太想买,两人又同时看向赵书书。
“咳咳。”见两人不买,赵书书尴尬握拳在嘴边,看着女fú wù员问道:“t恤,短裤,裙子,还有内里的衣服,你们这里都怎么卖?”
fú wù员一愣,反问道:“您不要战斗服?”
“要那个干什么?我又不打怪。”赵书书回答的很自然,却让女fú wù员多看了他两眼,好像还在暗送秋波,应该是把他认作那种有钱人了。
见赵书书不动声色,知道没戏的女fú wù员开始讲解:“您说的这些普通衣服,一整套只要5魔晶,鞋子2魔晶一双。”
“我这种身材,夏天穿的,随便来个五套,然后拖鞋来三双,我身后的两位女士也来一样的。”赵书书对穿着没什么讲究,他一开口,女fú wù员惊呆了,这果然是个有钱少爷,花魔晶都不带心疼的,鞋只要最便宜的拖鞋,而且连衣服都懒得挑!
要放作普通人,买个一件衣服要犹豫好久,哪有这样干脆的成套购买,殊不知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讲究穿着,只要穿的舒服,款式却是没什么大碍。
“好,您稍等,我马上给您挑选。”面对高额的提成收入,女fú wù员按捺不住心中欣喜,快速朝着衣架跑去,开始整理服装。
“会不会买太多了?”柳若眼巴巴看着fú wù员挑选,有些心疼的出声提醒。
“多倒也不多,正直六月份,每天换一套,加上换洗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如果天气不好,多出来的衣服正好使用。”赵书书计算着,又点头说道:“没事,数十魔晶而已,你们要是想自己挑,就快去吧,我穿什么样的都没问题。”
他这么一说,陈湘倒是明白了,以柳若的眼光,看上的男人应该不会太差,这赵书书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花钱却无比大方,一次购买衣物消费近百枚魔晶,却不皱一丝眉头,绝对是个有钱人。
“那我们自己挑吧。”想明白情况,陈湘为柳若暗暗高兴的同时拉着她进入服装区,开始挑选服装。
赵书书坐在门口,fú wù员挑好服装摆在一边,女老板注意到他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便与他聊了起来……
她说她曾是中产阶级家庭的女孩,初中毕业那年,末世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仿佛是做一场噩梦,她的家人在短短两年内,纷纷死于末世,她靠着家庭关系,稳扎稳打,最终建立起这间小店,同时也嫁给了一个她爱的男人。
赵书书问她之后如何,她说:“幸福,是不存在的,它过眼云烟的弥漫在人眼前,你挥一挥手,噩梦就会拨开云雾继续进行,他死了,死在尸潮之中。”
两人沉默下来,这确实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可赵书书看着正在挑选衣服的两人,嘴角突然浮现出一缕笑意:“即便过眼云烟,它也存在的,至少曾经有过。”
陷入回忆的女老板也跟着笑了,她摇着头:“还是你对,即便刹那光景,我也曾经拥有。”
“足够了,嗯,这就足够了。”回忆的呢喃轻轻吐露,是她最真挚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