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宁八斗与嘲风在悠长的盗洞中小心前行之时,山外平静的冯家祖坟前又迎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瞎眼儿叔”
冯二狗对如同入定般的宁瞎眼轻唤了一声,之后也学着宁瞎眼儿在黑棺旁盘腿坐了下来。
“瞎眼儿叔,村里那些长舌妇都以为我疯了,刚刚来的路上,看那些老娘们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就……”
对于宁瞎眼儿的置之不理,冯二狗毫不在意,继续在他的耳边碎碎念着。
但细心的人会发现,冯二狗那一口浓重的乡音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不是你疯了,而是他们看不清。“许是被冯二狗的碎碎念扰了心境,宁瞎眼儿终于不紧不慢的吐出了一句,打断了冯二狗如同和尚念经的抱怨话。
见宁瞎眼儿说话,冯二狗笑了,只是那笑容在这个孬了一辈子的男人脸上显得那么……那么不协调!一个逆来顺受的男人脸上怎么会出现如此自信的笑容?
很可惜的,宁瞎眼是盲的,所以他看不见。
冯二狗许是反应过来,自己的笑容宁瞎眼儿根本看不见,这才带着笑意轻声问了一句:“瞎眼儿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这声叔老头子担不起,相由心生,就算你能变成冯二狗,可你毕竟不是他。”宁瞎眼儿颤巍巍的起身,抖落身上的尘土轻声道。
“您这心,通透!”冯二狗冲宁瞎眼儿竖了竖大拇指。
其实他早就知道,宁瞎眼儿在那天夜里就知道他根本不是冯二狗。
宁瞎眼儿根本不理会冯二狗的阿谀奉承,拿出别在脖子后的烟杆子,刚要点燃,才想起他已经答应孙子戒烟,这才悻悻的又将烟杆子插回脖子后,指了指盗洞的方向道:“不进去看看?”
冯二狗摆摆手道:“不了,我就在这儿陪您老,两个人说说话,时间过得快些。”
“呵呵,我这老头子恐怕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和你攀谈。”宁瞎眼摇摇头,轻笑道。
“怎么会!您就帮我分析分析现在这事,您要取这墓的气运,我要这墓里的东西,您说这次咱们谁能成功?”
宁瞎眼儿云淡风轻的脸色突然一僵,许久之后才沉着嗓音说了一句:“若这两样老头子我都要呢?”
冯二狗一听,乐了,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您这可就有点儿霸道了,哪有雁过拔毛的道理?您吃肉总得给我们这些跑腿的小角色喝口汤不是?这事儿咱爷俩再商量商量?”
听闻,宁瞎眼儿一直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灰白色的眼球盯着冯二狗的方向冷声道:“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不跟人开玩笑!”
见状,冯二狗的笑脸也冷了下来,指着盗洞的方向道沉声道:“这墓借了冯家村祖祖辈辈多少代的气运,能够取得已经是天大的机缘,过犹不及这个道理我相信您比我更清楚,若是最后真伤了和气,对咱们谁都不好,您说是不是?再说凭您的身份,总不至于和我们这些后辈抢饭吃不是?”
宁瞎眼儿转身扶住黑棺棺沿儿,背对着冯二狗轻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但是能够猜到。”
“你也是个有趣的人,看来现在你们两家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不论你是哪一家的人,就冲你一人前来,就陪老头子我在这里等等吧!“宁瞎眼儿说完再次盘腿坐在黑棺前,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一般。
听了宁瞎眼的话,冯二狗的脸上阴晴不定,许久之后才冲远处招招手,笑着对宁瞎眼儿说到:“您这话有道理,那我就陪您在这等等。”
随着冯二狗如同宁瞎眼一般盘腿坐下,断山阴影的方向,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宁瞎眼的耳朵轻轻颤抖,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毕竟他瞎了、老了,许多事情也是有心无力!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帮着自己孙子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在此时,盗洞之中。
按照刚刚遇见盗洞中那具诡异的尸体算起来,现在宁八斗已经带着嘲风在盗洞中走了半个小时之久。
冯家村祖坟所在的断山并不算大,宁八斗估计,按照他的步速,现在他和嘲风差不多快到断山的山底了。
如果是商周墓,怎么可能享堂与陵墓距离如此之远,而这个墓又会有多大?
正当宁八斗心中腹诽之时,他的前方终于出现星星点点淡huáng sè的光亮。
终于到甬道了!
宁八斗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嘲风也急忙跟了上去。
走出昏暗无光的盗洞,宁八斗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盗洞的出口在一扇嵌入石壁、足有三米多高的青铜门之上。
下方,整个山体被人全部掏空,青色的岩石地面之上一口比现今出土的后母戊鼎还要大上许多的四足房顶坐落在宽广的平地中央。
威严、精细的雕纹与后母戊鼎相比更是不知精细了多少倍,若是此鼎现世绝对会引起一场青铜鼎界的轩然大波!
“哒哒哒哒!”
“唦!唦!”
正当宁八斗还在震惊那口四足方鼎之时,震耳欲聋的枪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顺这枪声望去,在火星乍现的不远处,一道足有两米多高的柱型身影发出刺耳的叫声。
宁八斗仔细一看,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头蛇!一头足有十几米长、三四米粗的大蛇!
而那两米的两米多高的影子正是这蛇的蛇头!
巨蛇之前,一条足有七八米宽的暗河阻断了凭证的岩石地面,暗河之上,一座古朴、破败的木桥孤零零的伫立着。
而那一连串在蛇头上溅起火星的子弹,正是朝木桥不断后撤的徐烈一行人所打出来的。
宁八斗站在青铜门之上静静的看着。
现在显然不是下去的好时机。
无论是那条实在大的夸张的巨蛇还是持有枪械的徐烈一行人,都不是宁八斗能够轻松应付的,作壁上观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嘶嘶!”
“呜汪!吼!”
只是人蛇大战还未正式开始,宁八斗的身后突然响起了有些阴冷的嘶嘶声和嘲风凶狠的吼叫声。
一阵冷风在后背扫过,宁八斗急忙侧身。
只见一道黑色影子‘嗖’的一声朝青铜门下方飞了过去。
半空中,嘲风张开血盆大口,死死的咬住一条足有半人多长,身体扁平,如同被拍便的蜥蜴一般动物的脖子之上。
血剑飘窜,刚刚落地,那扁平如平板电脑般的动物便在嘲风脚下一阵抽搐没了动静。
嘲风原本黝黑的眼珠泛起了淡淡红光。
解决完平板蜥蜴,嘲风非常焦急的冲青铜门之上叫喊起来。
“汪!汪汪!”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要宁八斗赶快下来。
闻声,来不及多想,宁八斗直接抽搐插在要厚那颗加大号的棺钉,扬臂纵深一跃。
虽然宁八斗平时很是嫌弃嘲风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但他完全相信嘲风对于危险的直觉。
加大号棺钉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插进坚硬的岩壁之上。
几个腾挪,宁八斗已经站在嘲风身边。
见宁八斗安全来到自己身边,嘲风这才警惕的盯着青铜门上盗洞的方向。
一阵‘嘶嘶’的声响慢慢变得清晰,但却没有之前那种墨绿色蜥蜴怪物出现。
“吼!”
突然,嘲风发出类似怪兽的吼声,青铜门之上不时出现一条条只有小臂长短红线。
这红线……
宁八斗仔细一看,额头上瞬间泛起了豆大的汗珠。
那根本不是什么红线,而是一只只同刚刚一般的平板蜥蜴,更重要的是这平板蜥蜴竟然会变色!而且竟能和那暗红色的青铜门颜色一分不差。
看着那青铜门之上隐约可见的暗红色双头龙纹,宁八斗终于知道,在享堂之上那些双头纹饰根本不是双头龙纹,而是这些怪蜥蜴身上的纹路!
“嘲风,走!“看着青铜门之上密密麻麻的红线,宁八斗根本顾不得多想,带着嘲风朝徐烈一行人的方向跑去。
常人都知道蛇与蜥蜴是天地,宁八斗现在只能祈祷,这理论能按在那头巨蛇与这些怪异的蜥蜴身上。
暗红色的蜥蜴在落地瞬间变成了与青色岩石地面一般的颜色,蜥蜴群刚刚经过那只被嘲风咬死的蜥蜴尸体旁。
随着一阵刺耳的声响,宁八斗回头一望,只见一大堆移动的青色海洋空隙中出现些许惨白的碎骨。
随后,宁八斗的步子又快了几分,他知道,照这群蜥蜴的啃食速度,只要他们追上自己和嘲风,那绝对是十死无生!
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许是宁八斗身后成群蜥蜴发出嘶嘶声响的吸引,一直与徐烈一行人纠缠的巨蛇也将它那巨大的蛇头转向宁八斗的方向。
足有一米多长的猩红蛇信在淡橘色的照明光亮下甚是醒目。
后有追兵,前有怪蛇。
宁八斗与嘲风最终被围堵在四足方鼎前,成了瓮中之鳖。
徐烈一行人也急忙停止对巨蛇的攻击,他们本就弹药有限,更何况,这些子弹并不能伤到巨蛇,天知道这座山中墓里面到底还有什么,留着弹药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明智之举。
更何况,现在有宁八斗帮他们吸引火力,徐烈一行人很愿意选择作壁上观,在徐烈的招呼下,一行人急忙朝木桥的方向赶去。
看见大蛇几个游荡就来到身前,嘲风扬起头递给宁八斗一个亏心事做多了总会遭报应的眼神,之后警惕的拱起脊背,黑色的肉掌中弹出一根根闪着光亮的利爪,随时提防着蜥蜴与巨蛇的偷袭。
宁八斗也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嘲风的小抱怨,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徐烈一行人之后死死的握住手中加大号棺钉。
靠别人现在是不可能了!他和嘲风现在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只能拼死博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