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两人出了城府,后面两个白衣武士紧紧跟随,白小豆开始还觉得不习惯,可走了几步后,竟有点志得意满的感觉。
“我在地球上制造贩卖jiǎ bì,隐秘财产可不少,前几次越狱不敢招摇,不是藏山洞就是躲乡村,后来量刑越来越重,索性抱着逃一天赚一天的态度,下赌场,包主播,说起来也算纸醉金迷了,但还真没雇过保镖,来到这里莫名其妙成了个城主家的少爷。”
他看了看身后跟随的小厮和武士,“嗯……眼下手里再有把折扇就好了。”白小豆暗暗想着。
“阿二,去给我取把折扇来。”
“少爷,现在可是冬天啊。”
“哦……那就算了。”
一路走来,只见这白石城约有地球上三四个乡镇集市加起来那般大小,虽然穷乡僻壤,倒也热闹,两边都是做买卖的摊贩,其中三样东西卖得最多,一个是弓箭刀斧,一个是山珍兽禽,一个是动物毛皮。
“山火烤鹰爪,好吃不贵,两个铜板一只。”
“新鲜出锅的毟猪炸肠串,五个铜板,买一送一。”
“今年过冬不穿衣,要穿就穿红貂皮,一个银币大甩卖啦。”
“靠山吃山。”白小豆一想就明白了原因。
他曾看见一种不知名的动物毛皮,展开后,上下长达五米,左右宽达三米,皮尾竟有三个分叉,阿二告诉他那是一种名叫三尾狼的巨兽。
“果然奇异。”白小豆暗暗吃了一惊,他感觉这狼快赶上大象了。
街道上的行人也多做猎户打扮,兽皮蓑衣,钢叉箭袋,不过好像他们都认识白小豆,见了他,各个目露奇色,显然是得知他“死去活来”之事,纷纷驻足致意,民风倒也淳朴。
“到了,到了。”不多时,阿二兴奋地呼喊起来,白小豆抬眼看去,只见街道旁有一书坊,上面匾额写着三个很奇特的文字,十分象形化,辨别半天,终于认得是“翠书斋”。
刚要抬脚进门,就见门中跳出一个少女,这少女脚蹬虎靴,头顶毡帽,身段灵巧,满脸俏皮,见了白小豆,歪脑一礼道:“公子可回来了。”说完便朝着阿二挤眉弄眼。
“这阿二眼光倒不错,我说他怎么这么兴奋,原来这里有个女朋友。”白小豆收回目光,微微做礼,让两个白衣武士守在门外,便迈步进入书斋。
放眼看去,这书斋面积不大,约有十几个平方,矗立着七八道书架,他上前随手翻阅几本,里面文字都是象形,读起来十分吃力,但他明白做个文盲可是寸步难行,这里恰好是书坊,索性定了定心,开始一字一字摸索辨认。
这一看竟然驻足半晌,后来阅读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赶上常人,原来白小豆大学期间学平面设计,没毕业就开始制造贩卖jiǎ bì,他眼力奇佳,最擅长图物绘制。
他第五次最得意的越狱,就是长期观察管教的钥匙,硬是脑海里记下样子,用橡胶鞋底熔制了出来,这才逃出监狱。
这是他平生最引以为傲之事。
随手翻阅的是一本《剑疆志》,里面讲的是永泽域中的一位剑疆之主生平快事。这位剑疆之主,并不属云莱山这方水土,想来定然是千年前的人物了。他一生修炼剑法,在剑指中形成脉力,聚气力府,成为脉力武者,后来执掌十个剑城,成为剑疆之主。
他随手又翻阅几本,发现都是武者志,可见永泽域果然武风极盛,民众日常也读此类书籍,当做精神消遣。
后来大眼一瞥,去看书目,倒也看见几本《商行记》、《富庶论》、《城建术》,正暗想这是什么书,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面前站立着一位中年文士,青须纶巾,娥带飘飘,正看着自己微笑致意。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公子这般奇事已经传遍全城。”那文士拱手作礼。
白小豆打了个哈哈,又旁敲侧击打听了那文士姓名,原来是翠书斋的主人,名叫翠子悦,此前白小豆曾是这里的常客。
两人坐定,白小豆问道:“翠先生,你这里有没有武学功法的书籍?”
翠子悦目露奇色:“这几日听说公子转了性子,我还不信,原来真是这样,不过武学书籍,能公开买卖的都是粗浅拳脚,根本形不成脉力,更不用说聚气力府了,这样的书籍,只能叫功夫,称不上功法,练习之后,也就是做个看家护院的武士。能够形成脉力并聚气力府,才能跳出非人,成为脉力武者,这样的才叫功法,但这些功法都在那些城主疆主手中,当做立身之本,绝不会公开,我这里哪有什么功法。”
白小豆听了,微微失望,不过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正沉吟间,翠子悦笑道:“公子此番出游,必然又涨见识,《豆游纪》还等着你再添新章呢。”
“啊,正该这样,先生去把《豆游纪》取来,我先看一回。”白小豆打了个哈哈,暗想这也是桩收获。
不多时,翠子悦取来一本厚厚的夹皮书,前后封面都用动物毛皮包装,中间却打了个结,白小豆奇道:“这书为什么要打结?”
翠子悦先前听他说身体没有复原,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当下道:“公子忘了,你曾交代过,书不成,不面世,所以这本书除了你自己不断增墨添笔,谁也不曾看过。”
白小豆又打了个哈哈道:“你看我这脑子,你刚说了一半,我就想起来了。”
翠子悦见他打开书结,就告了个退,白小豆看他去了,暗思此人倒挺有君子之风,当下一人静静看了起来。
“吾人白小豆,生平不爱武,只读圣贤书,只爱四方游。今有《豆游纪》,猎记天下物,后人堂中观,尽知永泽域。”这书开篇便是一首打油诗,倒也粗浅易懂。
白小豆看了不仅好笑,就这样的性子,怪不得白父是又打又骂,不过想起云莱山早已无法出去,何谈“尽知永泽域”?想来是大话了,这个前主人最多就是游历云莱山罢了。
他随手翻看几页,只见这书图文并茂,左边是字,右边是图,看了一会,不禁对这位前主人肃然起敬起来。
原来按书中所讲,这白小豆真可谓是跋山涉水,历经艰险,将自己所见的奇异物事记在书中,这书中还说,因为自己武学修为甚浅,经常遇到各种险情,很多次都是死里逃生,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所做非常有价值。
白小豆几乎能想象到,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书生,虽然聚气力府,也称得上是脉力武者,但却刚刚踏入武学门槛而已,独自一人行走在这血雨腥风的武者世界,只为了记录天下之物,让后人有所借鉴,这是何等的意志和胸襟啊。
“这书是个宝。”白小豆似乎想到什么,他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己怎么看都没有原来的白小豆这么无私,暗暗叫了一声惭愧,当下打定主意,这书说什么也不能刊发世面,幸亏这家伙,说什么书不成,不面世,谁也不曾看过。
他又翻了几页,看到几种稀罕果子,武者吃了还能壮大脉力,增加力府之气。还有一种奇特木头,不但非常重,而且遇火就熔,汁若黄金。后来发现此书所记十分庞杂,需要回家慢慢阅读,当下准备闪人,可一瞥之下,竟在书的最后一页,发现一张抄纸。
好奇之下,白小豆取出细看,只见这张纸上写满小字。
“子悦先生亲唔:我查阅先贤典籍,得知云莱山位于永泽域极西之地,我们地处云莱山西部,想来便是永泽域西中之西,此去西行百里,便是无尽汪洋,可惜被蜃雾阻隔,千年不能得见。
先贤有言,永泽域极西之地,有一奇树,天地间只此一棵,名曰“天残”,相传是天地开辟之始,擎天而成,可惜并不见踪影,想来是在蜃雾之中。
天残树生有两叶,各有妙用,尤其对武者修炼大有裨益,其中道理我并不清楚,或是传闻也不足信。
但我自幼不爱习武,愧对家父,因此欲一路西行,深入蜃雾,若真有天残树,便取一叶,献于家父,表我愧疚之心,蜃雾凶险,不可预测,如我三年未归,则开《豆游纪》,刊发世面,供后人鉴之。
——白小豆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