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海州周府内院一些周家的子弟已经开始了晨练。这些晨练的大多数都是十一二岁的孩童,但是拳脚之间却如同猛虎扑食,苍鹰搏兔,发挥出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体能。
海州位于周国最南端,与南海相接。而周家则是这里的三大世家之一,一代代的经营下来,已经有了不小的家底。
“这个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已经不止一次的给你们讲过,但是这句话该说还是要说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来到了孩童中间,“只有你的实力足够强大,才能赢得别人正视你的机会,而今天就是你们人生之中的第一个机会。”他环视一周,“你们已经打熬了三个月,我稍后会查看,今天只要达到筋骨境的人就可以面见家主进行测试,合格的人有机会进入阴阳殿,或许会成为尊贵的通灵者也说不定呢。”
“成为通灵者!要是成为通灵者,那我的未来和人生可就圆满了!这天下之大,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一个少年想着想着嘴角流下一丝晶亮的口水。
“我的力气这几天不断的在增大,应该已经突破了筋骨境,进入到了神力境了,这次的机会我势在必得!”
“看来我是没希望了,天生就是烂命一条,谁都嫌弃,恨不得我早死算了,这个机会有没有,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样子。”另一个少年看着那男子,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青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那谁先来进行测试呢?”
“我,我先来!”之前那个快要进入神力境少年上前一步,看着青年,双眼之中满是自信。
青年伸手握住少年的手腕,微微用力,顿时一股热流顺着少年的手腕传入他的体内,在他体内迅速循环了一圈。少年全身一抖,说不出的舒爽。
“不错,已经到了神力境前期,是个好苗子。”青年略微有些惊讶,“下一个。”
一连测试了十几个人,通过的仅仅三四人而已。终于,轮到了之前那个懒散的少年了。
“哟,这不是二少周青么,这一个月的努力锻炼应该已经到了‘知元境’了吧,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天人合一,从此厉害起来了呀。”一个没能通过的少年笑着道。
“那你是小看二少了,二少一跺脚,这整个海州都要抖一抖,二少呀,将来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人啊。”另一个少年附和道。
“谢谢两位夸奖,将来要是真发达了可不会忘记诸位,还请诸位多多关照啊。”周青笑笑走了过去。
“聒噪!”那两人还想调侃一下周青,那先前第一个测试的少年眼神一瞪,两人顿时禁了声。
周青因为是周家庶出,而他的母亲又是侍女出身,不遭待见,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可以随意调侃,就算小打小闹也没人去管,而周旭却不同,自小天赋异禀,深得周家三位老爷喜爱,其他人也不敢拂他的颜面。
“勉勉强强到达筋骨境,凑合凑合也能面见家主测试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进入阴阳殿,谁让你是咱周家二少爷呢。”青年也调侃一句,周青却是知道,这一句是善意的,但依然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有黑幕吧,我这三个月天天起早贪黑,努力锻炼,竟然比不上一个天天睡懒觉,没事就迟到的二少?”一个失败的少年满脸不信,情绪就要失控。
“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讲究努力和天赋,或许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再努力努力,一年之后还会有机会的。”青年看着一堆没能达到筋骨境的少年道。
“醒醒吧,你们要相信,有时候拼尽全力,真的不如别人随便搞搞,比如我。”二少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毫不留情的打击了这帮人一把。
“开口以为是鸡汤,结果碗底全是pī shuāng!”先前那情绪险些失控的少年也平静下来,看着周青,“三年之后,我一定比你更强!”
“哟呵,动真格的了,二少我等着你呢。”周青笑笑,转身加快几步朝着青年走去的方向跟随过去。
祠堂坐着三位家主,左边的一位,是周家的三把手周叔契,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看到他就有莫名的信任感。左边的一位,脸色有些偏白,双眉之间不时闪过一丝阴鹫之色,这是周家的二把手周仲朗。而正中间坐着的一人,面如刀削,剑眉星目,生的无比俊朗,这人便是周家家主,也是周青的父亲,周伯玄。
传闻周青的父亲那夜醉酒,被周青的母亲勾引,两人行了苟且之事,便有了周青,而对于周青这个人,周伯玄从未过问,仿佛从未有这个人存在一般,却是默认了他二少爷的位置,只是尽着养育的责任,而周青的母亲却自那一晚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周伯玄。
“禀家主,这几个已经到达筋骨境的孩子已经带过来了,请三位家主查验。”青年微一拱手。
“做的不错,周寒,你先下去吧。”周伯玄摆摆手,遣退了中年男子。而后朝着周仲朗点点头。
“周旭,周源,周童,周绅,还有,嗯?……周青,你们几人都达到了筋骨境,周旭更是已经到了神力境,看来我周家今年还是不错的。现在你们瞪大眼睛,看着我的身边。”周仲朗站起身来,看着几人。
周源与周童皆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而其余三人脸上却露出了些许惊恐。周青更是指着周仲朗身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只见周仲朗身边盘踞着一条吊睛白额大虫,比起正常的老虎还要大一倍,足足有三米多高,浑身遍布血色花纹,一脸凶狠的看着五人。
“周源,周童,你们先下去吧。”周叔契看着疑惑的两人,挥挥手,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一股绵柔的大力袭来,两人便到了祠堂之外。
“你们三人看到了什么?”周伯玄站起身来,就感觉空气一震,三人略微有些恐怖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老……虎!”周旭道。
“我……我看到的也是老虎……”周绅道。
“这只老虎身体左边和右边的花纹不对称,不好看。而且额头上的白色花纹太丑了。”周青挠挠头。
“这家伙的承受力不是一般的强……”周旭周绅两人看着周青冷汗连连。
“真没想到,我周家今年竟然出现了三个巫童!真是天不亡我周家,已经连续七年没有出现过通灵者了!”周伯玄看了一眼三人:“你们三人,三日之后收拾行装,跟随周寒前往阴阳殿。”他又看向周青,“你留一下。”
周旭周绅两人走后,周青懒洋洋的看着面前的三位,问道:“是不是让三位大吃一惊了?我一个人人都嫌弃的杂种,畜生,现在有成为通灵者的机会,你们三个,”他笑了,无比的灿烂,“气不气?”
“放肆!”周仲朗轻喝一声,周伯玄挥手示意:“这都是我自找的,也怪不得谁……”
“这些年,你和你母亲都受苦了,我会接你们回东院住,也希望你能原谅为父。”周伯玄看着周青,眼眶略微有些湿润,周叔契和周仲朗两人识趣的离开了。
“我每日都遭受煎熬,我和你爷爷提过这件事情,但是他思想陈腐,始终不同意,如果你成为了通灵者,那么所有的阻力都会消失的。我对不起你们啊!”周伯玄上前一步,一把将周青揽在怀中。“你母亲,应该很恨我吧……”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出现在了周青的心中,一时之间,他的眼眶也湿润了,“母亲她说从未怪过你,她知道有一天你会给她她应当有的。”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周伯玄略微有些激动,手上的力气不知不觉也增大了些。
虽然被抱的有些气闷,但周青却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
从祠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周青看着天边的落日,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力量在他的内心生根发芽,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会鬼使神差的叫周伯玄一声父亲。
就是这一声父亲,让他得到了多年没有过的一种感觉,最后一丝阳光被雪藏,他看到的夕阳仿佛是希望。
也许是多年来遭受的冷嘲热讽,让他比起同龄人来更加的成熟一些。
周青狂奔回小院里,看了看正在做饭的母亲,欲言又止,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母亲这个消息了。
“青儿回来了啊,今天都训练了些什么啊?”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注意到自己,周青的母亲张霞转过身来,慈祥的看着周青。虽然才三十出头,两鬓却是有几根白发生出。
张霞长相很普通,算不得漂亮也算不的丑,就是看的过去的那种,说着传言的人看到她也就知道了,那晚是周伯玄酒后乱性,她是受害者。
“如果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现在想要你原谅他,你愿意吗?”蓦地,周青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谁会伤害我啊?”张霞看着周青笑了笑,但看着周青神不守舍的样子,忽然眼泪就下来了,不得不用手捂着不让自己发出声来,“难道……”
“对,是他,那个伤害了你,我叫他父亲的人。”周青最见不得母亲流泪,上前一步将母亲拦在怀里,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比起母亲来还要高一点。
张霞哽咽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了情绪,缓缓道:“我这一辈子都是他的了,原不原谅都不重要了。”
“那你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不然现在这个黄脸婆的样子怎么去见他啊。”周青调皮的一笑。
“这贫嘴是跟谁学的~”张霞一把推开周青,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红晕。
“对了还有一件事,三天之后我要出门一趟。”周青并不想让母亲知道是什么原因周伯玄重新接纳她的,他只是想让母亲简单的快乐下去。
“出门去?去做什么啊?别又跟上次一样打架,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回来……”张霞颇有些担忧。
“你先别担心啊,我和朋友约好去学堂上课的。”周青笑了笑,“而且现在我长大了,力气大,就算打架他们也打不过我,嘿嘿……”周青看着母亲略微有些担心的脸,讪笑起来。
“整天跟我打哈哈,上学堂是好事,记得和同学好好相处。”
“知道啦,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啊?”周青早晨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确实是有些饿了。
“都已经差不多了,就等你回来呢,你今天回来这么晚,还以为你又和人打架了呢,这一天心神不宁的。”
“那快吃饭,今天有肉吃欸!我可不客气啦。”周青狼吞虎咽起来。
“慢慢吃,别急……”张霞看着周青,摸摸他的头,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