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背阴的山洞。
洞口被巨大的山石牢牢堵住,顺着岩石的缝隙开出几朵白色的小花,缝隙里透出斑驳的光线。
老二有些沮丧,他始终没想明白敌人的动机,更没想到居然有人会用价钱昂贵的**来对付他们,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个赔钱的买卖。
小七已经沉沉睡去,也许哭了太久,他的呼吸急促又沙哑,小小的脸上留下黑白交错的印记,长长的睫毛上还滚动着泪珠。
老五和老六面对面坐着发呆,她们的眼神有些呆滞,也许这个山洞勾起了她们以前不愉快的回忆,两具瘦小的身躯紧紧的缩做一团。
老四绕有兴致的看着洞里光线下的浮尘,尽管他们的双手都被锯齿shǒu kào从背后反锁,但还是挡不住他用舌头来试试尘埃的味道。
老三则躲在山洞的最后面,他被所有人遮挡在身后,身体的笼廓隐藏在巨大的黑影里,仅仅只露出半个头顶。
一切显得那么平静,仿佛几个死刑犯已经认命,正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但这些年来,他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接受命运的审判,难道就这样束手就擒?
当!然!不!是!
能够顽强的从死神手里夺取自由的变异人,再也不是当年那群只会哭哭啼啼的孩子。
如果你近距离仔细观察,会发现老二脸上的肌肉有些变形,汗水正顺着发梢一路向下;老四的眼睛始终对着那几缕光线的入口,几乎看不到眨眼的间隙;老五的鼻子和老六的耳朵像两个高敏探测器,没有人能逃过她们的监测;老三的左手骨节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坚韧与狠辣。
“啪……啪啪……啪!”
老三左手的大拇指正无力的耷拉着,小拇指被shǒu kào上的锯齿磨得血肉模糊,他费力的用右手掰住血淋淋的小拇指,咬紧牙关猛的一撆。
“啪!”
老三的喉咙在剧烈的抖动,抽搐的大腿几乎要跳了起来。
他的面容如此狰狞,青筋一条条暴起,他的尾巴竖的像旗杆一样,尖锐的牙槽里全是浓浓的血腥。
老三强忍着剧痛将左手的shǒu kào轻轻摘下,老二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四,老四微不可见的眨了眨眼。
然后老二深吸了一口气,两个肩膀开始诡异的收缩,老四背对着他,在他身体的两侧狠狠拽了两下,眼看着他的肩膀开始塌陷,紧接着就是往两旁分离,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固化,发出金属摩擦玻璃的异响。
他张开大嘴却诡异的没有一丝气息,仿佛在进行无声的呐喊。
他的手腕被牢牢锁紧,却无法锁死脱臼的手臂,只见他猛的一抡,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两只手臂居然划出一百八十度的弧线,一下子从后背翻到了身体的前方。
一切都是静默的,老二的身体开始瘫软,他的眼角不自然的沁出几滴泪珠,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休息了半响,老二往里面挪了挪位置,他抬起头来和老三进行了短暂的对视,两个狼狈不堪的大男孩却露出得意的笑脸。
也许只是巧合,他们想起了同一句话:
“命运对我们如此残酷,命运又让我们如此的坚强。”
……
张景花了十分钟让自己终于平静下来。他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计划,手指在钢板上有规律的敲击,节奏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响。
他发现即便明知必死,他还是别无选择。
也许三年前当他看到那堆腐朽的勋章时,就已注定了他的选择。
他转身进了学校的仓库,因为他发现,他需要一把真正的wǔ qì。
他在仓库里偷走了一些能量块,紧接着走入了校长的私人机甲库。
他就那样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因为他有钥匙,这些年他一直为那个混蛋免费保养机甲。
他默默的开始拆卸机甲上的随身wǔ qì,事实上那挺巨大的能量炮他根本没有考虑,因为他根本扛不动。
他拆掉的只是机甲上配备的随身shǒu qiāng,那把shǒu qiāng长有八十公分,重量约为四十五公斤,也许设计者从未想过居然有人会把它当做单兵wǔ qì,因为这种想法不但疯狂,而且愚蠢。
要知道,机甲wǔ qì那强大的后坐力,足以将人类的身躯震的四分五裂。
张景将shǒu qiāng以及能量匣拆卸下来以后,就开始给它充能,也许是以为这将是最后一次,他居然还有些恋恋不舍。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在充能的时间间隙里,把那部机甲擦拭的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随身携带的仪器都留在他的工具箱里,除了一把厨刀,包里又多了一把超级shǒu qiāng。
他走出校门后,装作无意的扫视四周,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
但他知道一定有人在关注着他的行踪,该演的戏一点都不能少。
他先去了广嘉银行,银行的大堂经理fú wù态度还不错,他没花什么功夫就拿到了一个首饰盒大小的金属盒子,他打开随意看了一眼,就直接装进包里。
其实张景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因为他知道,如果想要救出几个人质,必须要甩掉身后的尾巴。
然而要甩掉尾巴,则必须去一个人多、出口多又不惹人怀疑的地方。
于是他直接去了京华大酒店。
京华大酒店的员工休息室下面,便是大厦底层的维修通道,维修通道的下方是酒店的排污通道,排污通道的另一头正是那条贯穿整个京华市的晚月河。
张景进入酒店的侧门,和来来往往的人都亲热的打了招呼,趁着周围没人,他背起包袱拼了命的加快速度,转眼就进入了维修通道。
维修通道里当前没有人在工作。张景经过再三确认后,掀开排污通道的盖板,一路向下爬行。
排污通道里泛着一股酸臭味,他沿着记忆里的方向一路潜行,大约经过了半个小时,便听到了前方的水声。
这里实际上是一个道路岔口,固体废弃物会从通道的一端被直接吸走,液体则是经过过滤最终排入晚月河。
但张景此时没有选择,他毫不犹豫的掏出了厨刀,将滤网破开一个大口,然后像游鱼一样投入了晚月河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