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凌乐头上还贴紧护用薄片卫生棉,手臂伤口贴了几片蜂胶创可贴,刚从医务大楼复检出来就被卡威尔的mì shū带到中央议事大厦来。
“先生还在开会,我们先等会。你身体应该没事了吧。”mì shū让麦凌乐坐在沙发上给她斟了杯水,小心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因为没来得及防御被谭舒健函数海葵强势推力排挤撞上硬物晕了过去,医生担心会不会有脑震荡的可能,最近一段时间麦凌乐都要去医院复查,额头包括身上各个伤处都需经过检查处理,医生也再三嘱咐一些生活上的细节,以确保她的身体健康状况。不安感从见到mì shū开始就一直在加重,虽然自己有想到过一定会被卡威尔抓到,仅仅因为加文函数,但卡威尔没有第一时间就找到她,而是等她休息了几天,这样反而让她情绪低落,甚至感到压抑。
mì shū弯腰给麦凌乐梳理吹乱的头发,不免疑惑地问:“那小子什么来头,连你也弄得这么伤。”
麦凌乐抬头,mì shū一脸关切,心里不安感减少不少:什么来头?其实我也在想。从一开始没有表现出函数状态及异常,到后来在学区内触发二级警报防御,我没想到的事情不受控制地接连发生。谭舒健像一个被掩埋的黑匣子,见光的一刻披露出让所有观看的人为之一震、惊恐不已的秘密。
“事情可能还有内容,他的身份和所谓的‘来头’我们也会派人着手调查。”会议结束,刚出门的校长听到麦凌乐与mì shū的谈话。
校董间互相打招呼离开。
“你养好伤,注意着点自己。”校长和蔼地笑着走了。
“先生,麦凌乐来了。”
“你先出去,把门关上。”卡威尔习惯性站在窗边俯视外面的景色,刻板的脸没有表情,声音沉混,音调起伏不高。
麦凌乐就站在会议桌旁等卡威尔发怒及查问。
两人之间没有眼神交流,也没有说话,安静了很久,似乎隔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也凝固。麦凌乐有些喘不过气,眼睛左右滑动在找什么,在怕什么。
“啪——哐!”
深灰长线从正面横过,麦凌乐被狠狠推向墙面,帘布扯拉下滑。她感觉全身都受到不同程度、迅速衰减的震荡,闷咳几声,针刺般细密痛觉电流般汇向后脑勺,刺激背部、膝肘。刚要抬起头,被什么猛力压向地面,木质地板近在眼前,木条间隔横线竖线交错延伸,斑驳穿插颜色涂染满整块木板,粉尘被吹落入缝隙中,汗滴滴湿木板面。
腥红函数线割裂压在背部的函数线。胸口还在震动,心脏疯狂的震动感通往脖颈,脖颈两边动脉跳动。
麦凌乐拨开面前遮挡视线的发丝,像个颓弱地在狂风卷袭过后街道上站起的疯婆子,急促呼吸,倔强地看向卡威尔背影。
“脑袋还好?身上的伤医生怎么说?”声音依旧沉闷,没有音调的起伏。
“咳咳。”麦凌乐没忍住咳嗽,努力调整呼吸,“基本没什么大碍,后续一段时间需要回去复查。”
卡威尔额角浮凸的青筋渐消,麦凌乐的病况mì shū有从医生那里拿到报告,再对她下手可能会造成不可预知的隐患。
“那么,告诉我你带回来个什么东西?”
麦凌乐扯紧帘布站起,蜂胶创可贴被血液染成红色,脚踝在墙根擦损流血,她扶着椅背吃力坐上去。椅背裂开的口子露出浅黄木质,真皮弯曲向外翘起。卡威尔是执行部的教官之一,她很了解他的脾性,若不是碍于她的病情和杰出的高阶别函数能力,把她撕了也不指定,因为谭舒健让学区造成很大损失。
“一个普通人,我最先注意到他是在伯努利大厅他和另外一个男孩在黄金交叉点窥视到科菲尔特设计的第三世界。后来,他参与了阿薄兰的第一轮筛选赛,阔东南按照惯例在kǎo shì场使用检测函数,谭舒健当时的行为异常也引起注意,在检测kǎo shì时没有表现出函数状态和异常,他只有身体不适的表现而已,阔东南也没有留他。但是,负责监考他的监考员从他的试卷中看到了不妥,也是作为触及‘我们’,作为‘泄密人’证据的内容——他知道崔司纽函数,并且很规整地在试卷上完整推导计算。起初他们都要将他直接处死,是我决定把他带了回来。”
“为什么不杀了他,还要把人带回来?”
“因为他看得到函数。一个没有函数状态的人能看到函数在我们的认知领域之外,我还没见识过这样的人,所以我把他带回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要解开伯努利第二大厅的函数隔层?安眠谭舒健,带回潼井学区?”卡威尔掐紧麦凌乐脖子,双眼居高临下,眼神狠厉冰凉,她像只握在手里可见咽喉的北极狐,“别以为你是麦隆的女儿我不敢动你,即便你继承优良血统,若再触碰我厄加文的东西,我不会等学区判决——我直接杀了你!”
卡威尔让mì shū追踪了整件事,也了解到麦凌乐因为一时兴起解开伯努利第二大厅的函数海。在大家的认知里厄加文的老古董留在那里的初等函数只是当做观赏之用,同时也可以安眠,不具备大杀伤效果。科菲尔特按照设计把它们封存在伯努利第二大厅的穹顶,一来可供观赏,二来响应检测函数,加强检测函数效果。可没想到,会从麦凌乐手中让他们灌入一个小子的身上,在潼井学区爆发,并且触发连卡威尔也不知道的加文函数海。
“咳咳。他本来也知道加文函数才对,他不是知道崔司纽吗?”卡威尔松开手,麦凌乐咳嗽着喘息。
“厄加文所有家族成员都有在案记录,谭舒健不是我们的人。而且,我们也没有出现过类似潼井海潮般的能量函数海,他所引发的加文函数海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也许是谭嘉龙教的他。他的父亲是个大学教授,但资料是假的,人也找不到,在校档案有被覆盖过的痕迹。”
“你还查了谭嘉龙?”卡威尔笑。
麦凌乐闭嘴,静待卡威尔发话。
“现在所有的关键点都转移到了‘谭嘉龙’的身上……”但他的身份查证也让人头疼,信息都被覆盖过,是有意而为之,把自己隐藏得很好,看似不像一般人的手笔。可能有更多的牵涉,同样的,他有同等相配的实力保护可能牵涉到的内容。“
“谭舒健的状态隐藏是因为他身上有‘沙漏’,而在他快要被防御函数线杀死的时候‘沙漏’颠倒了,随之而出现的是他极盛的函数状态和庞大的函数力量。他甚至跨阶别仿制了我的函数。”
“跨阶别仿制?也许他的阶别比你还要高。”
“基本的判断我还是有的,他模仿我的函数并没有改变函数元也没有改变有效区间,连基本的有效单位都没有更改。而且,他本人承受不住希腊双元,遭到反噬,这是跨阶别使用函数的结果。只是他身上有‘沙漏’,要不然也不会撑到现在。”
“于舒应该不专业于‘沙漏’的研究,而且‘沙漏’一人一生只有一个,你好像很了解。琴费斯教你的?”卡威尔疑问麦凌乐再三提到沙漏。关于沙漏的学识他也是学习到后期才接触到,如果不是当时教他的导师刚好用到相关知识,也不会查到这么偏门的东西,而且很少有人用到沙漏。一个人的函数状态一旦成长起来,沙漏就不能建立,所以沙漏的相关内容也当做兴趣文本书籍供学生修读。就目前知道的,琴费斯作为最优秀的阵函数研究人员,他必然会深入了解到沙漏的内容。
“即便是旁听他的选修课,至少也是在你快毕业的时候才会学到,更何况他的选修课都安排到毕业末尾,很少人会去学。”
“因为谭舒健有涉及,所以我去图书馆查了一些资料。”
沙漏的使用意味着谭舒健一开始就是有计划地被人掩藏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身上有什么需要把它雪藏起来?卡威尔视线不自觉上抬,天空的空旷让思绪飘远,渐渐不知所踪。既然他携带有不能公开的秘密,那又为何要临死颠倒沙漏,让他拼死活下来?又或者让他活下来,携带的秘密也跟着保存?但他活着秘密曝光的可能性也会相应地提高,这么做更不利,即便‘谭嘉龙’保密做得很好……
卡威尔陷入安静的思考,麦凌乐却因伤口开裂,血液出溢没办法冷静思考。
“能为谭舒健建立‘沙漏’,说明谭嘉龙是个不简单的角色,也许我们应该密切关注谭舒健的行为和去向。”
“学区内部已经派给他一个档案记录员……”卡威尔说话断断续续,思绪也断断续续,但脑海中计划的内容和盘算在接连不断地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