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葱头还是昏睡不醒,吉米半睁半闭着眼睛在火塘边发呆。石聋子和五九坐在火塘边看着瘸葱头,老王和呱呱坐在窑洞口外晒太阳闲聊着,远远地瞅见于子和盛元抬着一个东西向这边走来。老王和呱呱站了起来,用手搭了个凉棚朝远处张望,却看不清楚抬的什么。老王打了个响指,猎狗来福头也不回的奔向老王,在老王面前各种卖乖。待他们走进了一看,老王和呱呱都吃了一惊。
“我滴个乖乖来,你们哪里弄的”老王喜开眉笑发问道。
“我们三个人一起打的,噢,对了,还有来福。”家程抢先回答道。
“家程表现的不错,学会使用liè qiāng了,很不错。”盛元补充道。
“呱呱爷爷,我在开枪前还遇到了好几只野驴呢,可惜就是没有打着,那几只野驴跑的实在是太快了,我瞄不准”家程说道,他隐瞒了自己被吓哭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射击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驴群到访的喜悦和激动。
五九听到他们打猎归来,而且还逮着了一头马鹿,也跟着瞎激动起来“家程哥你真厉害!”呱呱也自是高兴,围着这头成年的马鹿转着看起来。石聋子坐在要洞内火塘边上,一边用手均匀地抚摸着吉米,一边凝重地想着他的心事。
“水,喝水,水,给我点水喝……”刚刚苏醒的瘸葱头用微弱的声音呼喊道。
石聋子没有听见,也是听不到的,倒是吉米听见了。吉米一惊,紧张地抬起头来,它想站起来,一阵锥刺般的疼痛立刻袭来,它强忍着痛shēn yín了两声,用渴求的眼神看着石聋子。今天石聋子心情不大好,没有能领会吉米的意思,他发着呆shǒu jī械般的抚摸着它。吉米忍痛叫了两声,却咳嗽出来了血,鲜血顺着他的嘴巴滴滴哒哒掉落在了地上。来福听见了吉米的叫声,率先冲了进来,它瞅着虚弱的吉米回应似的叫了两声。来福转身发现苏醒的瘸葱头,于是冲着洞外叫了起来。
大人们都在讨论马鹿的事情,根本没有理会两只狗的叫声。来福跑出洞来,站在老王面前,汪汪大叫起来。老王呵斥了一声,来福没有停止狂吠,老王觉得一反常态,看着来福。来福一溜烟跑到了窑洞的门口,回头用两只大眼睛脉脉含情地瞅着老王。老王走到了窑洞里,向内张望了一眼,画面依旧没有动感,就是没有发现已经苏醒的瘸葱头,遂决定回到马鹿身边。刚转身,来福就冲着它扑来,咬他的裤管,狂叫几声,遂后跑到了洞内坐在瘸葱头的被窝卷旁边。
看到了睁着眼睛已经醒来的瘸葱头,老王惊喜的叫了起来,快速几步走近了瘸葱头。瘸葱头面色难看,两只眼睛左右晃动着,像是在极力的回想什么。老王紧紧的握住了瘸葱头的手。转眼看来福,来福用一种慈祥温和的眼神看着瘸葱头,手老王感激地摸摸来福的脑袋,来福撒娇地shēn yín了一声,用舌头来舔老王的手臂。
“水,水,喝水……”瘸葱头虚弱的再次喊道。
“于子,于子,快拿水来!瘸葱头醒来了!”老王急切地大声喊道。
听到瘸葱头醒来的消息,大家都炸开了锅,一拥而上都挤进了窑洞。于子旋开水壶,给老王递了过来,老王扶起瘸葱头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拿起水壶给瘸葱头喝。喝了几口,呛着了,老王拿手给他捋胸口,顺了几下,瘸葱头倒腾了口气,用眼睛打量着满屋子的陌生人。老王一一给做了介绍,瘸葱头都点点头。
“狗……”瘸葱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来福忽地站了起来,走近了瘸葱头。老王拍拍来福的脑袋,按了按它的屁股,让它安静的坐了下来。老王示意将火塘边的吉米抱了过来。吉米见到醒来瘸葱头激动的想挣扎着站起来,于子摸摸它头,它乖巧的附在了于子怀里。吉米张开嘴想叫两声给他的主人听,刚张嘴叫了一声,血就溢了出来。瘸葱头看到了被绷带五花大绑的吉米,心疼的差点晕厥过去。他看吉米,眉头紧锁,面部肌肉抽搐着,表情极其痛苦。他闭着眼睛,停顿了几秒,竟流下了眼泪,拿起好的那支胳膊挥一挥,示意于子抱走吉米。于子把吉米放回火塘边的麻包,吉米还想挣扎着看瘸葱头,于子调整吉米方向,让它的眼睛始终对着它的主人,这次安心的爬下。
“没大事,瘸葱头,吉米被狼只是戳了个洞,我已经上过药了,你放心的静养,主要是你,要尽快地好起来啊!”老王安慰道。
“羊……”瘸葱头点点头,从牙缝里又蹦出一个字来。
“没事,老哥,你那些活羊我让人赶回南城子骑烂摩托的那个张进圈里了,让他放养几天;来年春天我让人给你送一批新的小羊羔子过来,你就安心的养病吧,再别操心这些事了。”老王继续安慰道。
其实,瘸葱头这次损失不小,光被狼群咬死的绵羊就有10几只,被狼群掠走的绵羊是没有数的,他也不知道,但羊群的数量瘸葱头是有数的。为了让瘸葱头安心养病,老王难心地编了个谎话。他和呱呱一早也没有闲着,将狼群咬死的绵羊系数剥皮净膛,放在了瘸葱头用来储藏肉食的另一个冰冷的山洞里。准备撤回后找一辆车过来运出去把羊肉卖了。
“马……”瘸葱点着头,又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来。
“噢,马啊,马,马在……马我让人骑着赶着你的羊给南城子张进送羊去了”老王眼睛滴溜溜转,又一个谎言编给了瘸葱头听。
“爷爷,爷爷,你的马,我们没有找见,我们……”五九捅了个娄子给瘸葱头说了真话。
没等老王圆场,家程一个激灵,过来一脚把五九踹倒在地,拧着他的耳朵就提溜着送出了窑洞外,送出后就暴力地扇了五九一个巴掌,家程咬牙切齿,又是一脚把他踹倒在了马鹿尸体上。五九咧着嘴哇哇大哭“我娘告诉我不让我说谎的,你凭什么打人?呜…呜…呜……”
“任爷爷,你别听我弟弟瞎乱说,刚才他想跟着送羊的叔叔骑着马去南城子玩呢,我们没让他去,他就记恨在心。他胡乱说呢,别管他,你的马在呢,好好的呢,等你好起来后,南城子那个骑烂摩托车的张进再给你送过来。”家程进入窑洞后补充地说道。
“是的,是的,小孩子家家胡乱说呢。瘸葱头给你说,你尽快好起来最好自己去骑你的马赶你的羊回来。”老王附和着说。
瘸葱头点点头,似乎没有的说了,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想什么。昌元走出洞外,哄着五九开心逗着他玩,很快他就忘记了刚才挨揍了的事,对着已经死去的马鹿东看看西瞅瞅。呱呱吩咐盛元清点行装,可能会随时准备出发。一阵刺痛袭来,瘸葱头难受的睁眼,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老王,东…城…子,找曹,老曹…”瘸葱头气喘吁吁的说着,用手指着自己的胳膊和腿,说完又闭上了眼睛。老王听明白了是去找东城子找一个姓曹的懂医术的人,老王觉得事不宜迟,即可收拾行囊抬着瘸葱头出发去东城子。
几个人胡乱的吃了点,给瘸葱头喂食,他没有胃口,吃不下一点东西,空灌了几口水。吉米和他主人一样,来福把叼着一块肉跑到了它的近前,吉米也吃不下去,于子又给吉米淋了一点儿淡盐水。
老王安排好好队列依次出发。子和盛元用担架抬着瘸葱头,吉米也用瘸葱头的厚棉衣包好放在了他的腿部,用绳子固定好。老王在前面引路,五九第二,呱呱插在五九石聋子中间,担架跟着石聋子,家程跟着担架,昌元依旧负责断后和警卫工作。
临行前,瘸葱头让盛元和于子在洞口停留片刻,即将离开营地,他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老泪纵横。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蘑菇,黄蘑菇…分了……”瘸葱头指着洞内一个隐蔽的内龛,虚弱的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个?”盛元不屑的说道。
“好蘑菇……分了吃……”瘸葱头也不怒不抗辩,依然虚弱地说道。
盛元整天酒肉穿肠过,哪里知道祁连山这黄蘑菇的珍贵,这是瘸葱头拄着拐杖在夏季停雨后山坡上捡拾的。
黄蘑菇,学名黄绿蜜环菌,又名“皇菇”,是祁连山地区特有的菌菇,素有青海“十宝“之一的美称,是祁连山腹地乃至青藏高原上有名的山珍。雍正时期,年羹尧率清军平定青藏叛乱,青海当地土王臣服,向朝廷敬献的贡品当中就有黄蘑菇,故又称“皇菇”。
黄蘑菇作为祁连山腹地一种珍稀的药食同源药材,已经成为了高原资源研发的科学家的夙愿。尤其是从其提取的一种多糖活性成分是一种重要的,更确认了其抗癌、抑制肿瘤的作用,被形象地称为“癌症克星”。黄蘑菇营养丰富,因其水分少、肉质厚而细嫩,鲜味独特,口感极佳,味香色美,还被誉为“草原仙菇”。食用野生黄菇不但能增加营养,而且还可以疗病除疾延年益寿,是极佳的高原珍品之一。
盛元哪里知道瘸葱头的一翻好意和一片诚心,这样的好东西只有常年住在山里的人才知道它的妙处。老王知道瘸葱头把10多斤价值几万块钱的黄蘑菇给分了后,心痛不已,又对瘸葱头的做法平添几分敬畏。盛元听说黄蘑菇的经济价值后,惊讶的好大一阵合不拢嘴。
去东城子有两条路可走,从南城子走路远道宽,从土墩沟走路近道窄。为了不耽误瘸葱头最佳治疗时间,老王决定徒步穿越锅底坑直抵土墩沟,然后连夜辗转去东城子,这样节省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