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毋成摇头一笑,却向默然不语的西山残阳问道:“西山兄以为如何?”
西山残阳一双凶威凛凛的环眼一瞪,已笑道:“他妈的,跳梁小丑,理他作甚!”
呼延万岁于此天下无敌之时,岂能够不勃然大怒,咔擦一声雷霆似的大吼,已然化作了滔天洪流,浩浩荡荡奔腾呼啸而下。
“五个老鬼,我要除了你们的心十年前便已然有了,如今天命在我,老子不但取你们的性命,更要你们做我的傀儡奴隶一辈子!”轰然一声大笑,巨浪已直拍向五人。
五个人都是浑身一颤,好在根底深厚,又紧紧结成了阵式,终究危而不动。
“呵呵,不愧是西山残阳、苏毋成,老子真恨不得剖腹挖心来仔细看看你等心法如何修成的。”怒潮一阵翻卷,已山崩地裂般涌起无数大浪来。
“废话少说,你能杀便只管来杀,我西山残阳倒也十分想看看是谁杀了老子的,哈哈。”
“好,本大圣成全你!”呼延万岁一声轻叱,大浪里影影绰绰,已然幻化出无数身影来,那身影鱼龙百变,千奇万状,可各个吹风弄浪,使出无穷神通来。
苏毋成凝目看着,不觉微微一笑,点头道:“你自号是无量神通,倒也不是全然夸张其事,果然变化繁复,足以迷人眼目、祸人心窍。”
西山残阳看那怒潮中千奇百状的种种怪法来兴风作浪,也不由笑道:“他妈的,这混帐能够在瞬息间悟到如此怪诞门道,果然非是易于之辈,呵呵,这数百道者死在你手中倒也不算冤枉了。”
孟一放、班徒祖舒紧摄了一身功力,一分不动,一分不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却是犹如两段生铁浇筑在了地上一般,任由身边山呼雷啸,却似都是乌有一般。
黄仲康紧紧闭着双眼,全身功力聚作一体,可额头上的汗珠仍旧一颗颗不由得直滚落了下来,忽然右边耳朵一阵乱跳,已终于咦的一声,已忍不住睁开了双眼看去。
“好功法,好手段!”黄仲康只看了一眼,已不由得双目生光,身子微微发颤了起来,“巨蚌吞月、含沙射影、灵犀照怪、骊龙探珠······”
黄仲康一个个看过去,越看越是沉醉不已,心驰神往,不由撮唇一声轻啸,一道汩汩浊流已直喷了出去,那浊流笔直一道,如雷似箭,咔擦一声已打的周遭世界一阵晃动。
“哈哈,好功法!”黄仲康岂能忍耐,忙不迭的就上前一步,双眼光彩熠熠,只是将怒潮中的功法把来仔细揣摩探究。
“黄仲康,自家跟脚不稳,时时被迷,小心被邪魔捉去吃了。”
黄仲康一阵大怒道:“苏毋成,你怎得毫无向道之心,这明明都是无上妙法,怎么是邪魔?”
苏毋成淡淡一笑:“正是邪魔才化作妙法来勾引你,妙法本来自有,何须理会别人的花样百出。”
“哼,我虔诚向道,难道却错了不成?”
“向道是不错的,可丢了西瓜捡芝麻那就大错特错。”
黄仲康忽然呵呵一笑:“苏毋成,我黄仲康失却了朱龙宝刀,你便常常轻视于我,哼,如今我得悟妙道,你又生嫉妒么?”黄仲康一声大笑,已迈步向无数妙法直追了过去,似乎生怕却被苏毋成又捷足先登了。
“好,我得到矣。”黄仲康哈的一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怒潮中轰隆隆一声大笑,上一刻仍旧是呼延万岁,下一刻却已然换做了黄仲康的面目:“班徒祖舒,孟一放,快来,这里有《蠡测通玄经》,正是你一生所求的。”
班徒祖舒、孟一放本来镇定的浑然一块,却不由得一声惊呼,已然睁开了眼睛直问道:“当真是祖师的《蠡测通玄经》么?”
“不错,正是当年大圣万海归宗手书的秘本,你二人的功法全都源流于万海归宗前辈,如今见到他老人家的手书秘本,还不快来参见么?”
班徒祖舒,孟一放都是全身一颤,几乎就要被轻轻掇了去。
黄仲康叹息一声,却已然忍不住轻声念诵道:“唯天心之妙道,本于自然而归乎于太虚,自然静谧,太虚无藏,无物无神,蕴华育精,悠悠若存若亡中凛然而妙会于一心,不可说,不可悟,不可思,不可想,自然流露,太虚本来······”
“自然流露,太虚本来!”班徒祖舒、孟一放都是一声大叫,心中困惑数十年的谜题已顿时霍然开解,再顾不得其他,已直向上争抢了去,“快给我,把来我看,快!”
苏毋成轻轻一叹,已摇头道:“一放兄,数十年前我就说过,真正困扰你数十年的谜题不是经卷文字,只在乎心,只在乎气,心退则海阔天空,气阔则无所不容,胸襟小,眼界窄,就算破了这个谜题,离昆仑还有多远?”
孟一放一呆,却已不由惨然叹息道:“呵呵,就算破解了这个谜题,离我昆仑仍旧远在十万八千里外。”
“既然如此,何必执著于一个小小谜题,直证昆仑,却绝不是解题解出来的。”
孟一放呆呆的良久,回头看一眼黄仲康,终究万分割舍不下,顿时一声恶狠狠嗔目喝道:“苏毋成,你休要管我,这个谜我是出不去了,我孟一放辜负昆仑,只好下辈子再来过了!”
苏毋成眼见孟一放飞蛾扑火一般直向黄仲康扑了过去,一阵涟漪轻散,眨眼已消失的不见踪影了,顿时摇头一叹:“这辈子迷于这一道谜题中,下一辈子就不会再迷于另一个谜题中么?天下谜题无数,多少轮回才能破解的出呢?”
波翻浪卷中呵呵一声大笑,已见到了呼延万岁优哉游哉道:“苏毋成,你劝说别人就清楚的很,你自家在糊涂中又谁个来劝?”
苏毋成冷哼一声,紧紧同西山残阳结成大阵,调动的一身功力浑圆无缺,却再无一声言语了。
呼延万岁摇头一笑,嘻嘻道:“唉,可怜可恨,可感可佩,孟一放是陷在一个谜题中出不去,你苏毋成呢,难道不是也陷在谜题中么?倘若毫无执著,现下顿时走了,干干净净,何必如此艰难困苦,自寻烦恼?”
“他妈的混帐东西,闭嘴!”苏毋成不言不语,只是闭目运功,西山残阳却早忍不住一声暴喝道。
“哈哈,听不入耳的究竟是什么?嗯,那一定是以为自己的对,我的错了?呵呵,好笑啊好笑,你毫无执著,又何必为了自己的一个对而大发雷霆?你的对,只是要寻到梅家的大秘密,好叫你称霸大荒,独尊昆仑,呵呵,你这个对,当真就很对么?不尽然啊不尽然,我呼延万岁便以为大大不对,不对之极,十分的不对!?”
“你奶奶的混蛋,老子志在四海,胸罗万象有什么不对!”西山残阳更加一阵焦躁。
“呵呵,是啊,有什么不对?既然很对,大大的对,非常之对,完全的对,又何必要反复来强调,刻刻的要说自己的对呢?”
西山残阳面目一阵赤红,已然双目凶光闪闪道:“你这邪魔外道,休想哄骗的老子脚跟不稳了,哼,你爷爷我十八年前就已横行大荒,岂会为你轻轻巧巧的三言两语所动?”
呼延万岁索性直躺了下来,拍着膝盖呵呵直笑道:“好笑啊好笑,你西山大爷既然岿然不动,又何必理我?你自信自家可以做到八风不动,却连我小小呼延万岁都怕了,又说什么横行大荒?”
“我怕你?!”
“既然不怕,是哪两个死死结阵唯一,既然决不动摇,又是谁不敢来闯闯我的无量神通?”呼延万岁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似乎自言自语般嘻嘻笑道。
“我怕你,我不敢闯你的无量神通,哼,放屁,放屁,老子心中只要梅家的大秘密,天塌地陷也绝不会晃动了丝毫!”西山残阳一声大吼,却早已向怒涛急浪中大步直走了去。
“哼,天下又有什么神通可以动摇得本座分毫?!”西山残阳大吼一声,双目直向大浪中的种种功法看去,只是微微冷笑,似乎全然不屑一顾。
可他一步步走去,那功法就越变越是神奇,百步之后,却已不由的轻声道:“哼,虽然是邪魔外道,却也不无可取之处。”
如此再行了百步,却忍不住点头暗暗吃惊道:“没有想到这区区混帐竟然也有如此别开生面之处,我却将天下英雄看的忒小了些。”
再行了百步,手脚似乎已然不是自己的一般,想也不想,已然一招一式细细推演了开来:“果然大有奇妙之处,天下的神通竟然可以如此演布么?这一番境界却不是我所能想象的了。”
再行了数百步,怒浪一阵翻卷,水花汹涌跌宕,涛声阵阵,却再也寻不到西山残阳一丝身影了。
“哈哈,苏毋成,现在却只有你一个人了?五大高手,好威风,好煞气,哼,我呸!”呼延万岁看待宰羔羊一般,目射奇光,直直的盯住了唯一矗立在那里的孤独身影,似乎不住的吞吐馋涎,恨不得一口把来连皮带骨直嚼来活吃了才好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