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却似乎竟然能够看穿红脸汉子心思一般,笑道:“即算真的能够修到了当年天魔境界,难道当真就已很好了么?”
酒舍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起来,天魔境界已然是众人所不敢想象,但隐隐然众人却在心中都不由得摇摇头,恐怕,就算到了天魔的境界,恐怕也未必真的就很好了,洪荒宇宙已历经无数万劫,在这无始无终不可想象推测的岁月中,哪有一物敢与之相比,说一句我已然很好?
红脸汉子却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双目闪烁放光的望着文天道:“你说的很对,我心思但要一加运转,那就绝没有一个很好的事物了,且如那推背图,立一物,立刻就更有一物要来推他,循环无终始,凡有一念,谁敢说是很好,果然只有退守闭藏,于无思无念无人无我中才勉强算是很好了的。”
一个面黄肌瘦的便呵呵笑道:“赤脸儿,你如此说法,岂不是自甘堕落么?”
红脸汉子笑着一摇头:“我不与天下争,天下莫能胜我,本来很简单,只是因为老兄你这一句,那就永无安宁了。”
面黄肌瘦的人摸摸脑袋睁着眼睛道:“怎得又怨我了?”
红脸汉子连连摇头道:“不怨你,不怨你,只是怪我仍旧想要同你争胜之心一刻不息而已,我当你说话是放屁,了然不理,哪还有这许多话说?”
黄脸的病汉登时大怒起来:“你,骂我说话是放屁?”
“你看,这便是争胜之心一刻不息,犹如机括紧绷,瞬息触发,敏锐聪明,叹为观止。如此心为身役甘为奴才还自以为是的就是咱们这些修道不成的了。”
黄脸病汉更加怒发冲天,哇哇一声大叫,瘦骨嶙峋的拳头却已然直砸了过来:“你这混帐,敢骂爷爷是奴才么,呵呵,叫你见识个好的。”
“我岂能让你?别人却须得说我怕了你!”红脸汉子动作却更快,不等病汉招式用了一半,早眼明手快,一拳直砸在了病汉鼻梁上,顿时噗的一声,鲜血已是两道直流了下来。
病汉一跳数丈,早气的黄脸放光,人在空中,拳头已然雨点似得直砸下来:“你这无耻小人,一嘴的不争退守,竟然下如此狠手,你爷爷却不是你能区区一拳打死的!”
红脸汉子果然脸色惊疑不定,他那一拳乃是平生功力所聚,砸在了病汉脸上居然只是打出两道鼻血来,却是大出意外,心中惧意一生,转身已向酒舍外直逃了出去。
“哪里走!”病汉一招占了上风,早将红脸汉子团团裹在了拳风之中,他这一退更加破绽大露,砰砰数下,早狠狠将红脸汉子打个正着。
“咦,病汉,你这拳法可是由离家九部经典中悟出来的么?!”旁边桌上几个人本来都在笑吟吟的看热闹,却忽然一下已呼啦一下都站了起来。
病汉脸色一变,已然顿时心中大叫一声糟糕,自家怒火冲天,竟然不由自主就把九部经典给泄漏了出来了。
“哼,大爷今日且饶你一命!”病汉呸的一声,却身子一转,早直冲出了酒舍。
“哪里走!”身前、身后,早有七八个汉子向病汉直抓了过去。
病汉啊的一声大叫,已然倒竖了双眉吼道:“混帐,大爷功法乃是学自于九部经典,却不是偷来抢来,你们要待怎样?”
一个人便笑道:“不敢怎样,只是九部经典乃是离家老大广传天下的无私之作,你一人独享,且于大道心意不合吧!”
病汉圆睁双目吼道:“岂有此理,难道我还要将所悟统统说给你老兄听么?你却不是老子!”
“不敢,不敢,”那人连连摇头,“在下客奇松却不敢一人贪占天下绝学,只想老兄奇文共赏,也叫大家伙儿都能领会领会离家老大的一番苦心孤诣。”
众人都是大声道:“不错,离家九部经典本来就是天下人的绝学,老兄,你一个人自悟自学偶有所得便敝帚自珍起来,如此小家子气,恐怕已然大大违背了离家老大的初衷。”
病汉肚子一鼓一鼓,已然怒不可遏一般:“你们休要开口闭口来用离家老大压我,离家传经典于天下,却绝没有说让天下也都学他离家,哼,老子一生独来独往,岂能受制于你们这群混帐,有能耐的,自去领悟那九部经典,我绝不眼红你们得悟大道!”
“老兄,你这样一意孤行,可是自绝于人啊,你一个人再横,也须横不过天下人,区区一点功法外物,如何却非要看的比性命还要重呢?”
“好好好,你们是要老子的命啊!”病汉一声大笑,哇的大叫一声,双拳已然直砸了出来,“好,老子先要你的命。”
霎时间,十几个人已然斗成了一团,那病汉貌不惊人,五短身材,双手上的功法也当真了得,虎虎风声中,车轮般乱砸去。十几个人竟然无法近得他身。
酒舍中仍旧有十几个人坐着,却都是眼睛一亮,已然看向了当中一个头戴乌油纱冠的人:“大哥。”
那人点点头,看一眼文天和云鹏,却已然捻须而起,笑着缓缓踱步走到了酒舍窗前:“这病汉所悟果然不凡,已然颇有离家烽火连天之势,只是······”
“大哥,只是怎样?”那十几个人都站了起来问道。
那人轻轻捻着长须,微微一笑,已轻声道:“他徒有其势而无其神,烽火连城贵在火种不绝,他一味的风吼火狂,却忘记了火之精意乃是绵延不绝、燃物以自助,只是逞威风,虽然凶赫一时,可来得快去的更快,我看他十招之后必然要后继乏力。”
那人说完了,果然病汉一番迅捷无伦的快攻过后已然脚步轻浮,一个不防,左肩上已然被抓的一片血肉模湖了。
“大哥,好眼力!”众人簇拥在他身后,都一起赞道。
那人仍旧摇摇头:“离家的烽火连城岂能小觑了?”
话音刚落,病汉周身却已如大火焚身一般,一声大吼,早将一个人的脑袋直砸去了一半。可病汉终究底蕴未足,奇招一出,顿时破绽纷生,嗤嗤数声响,背上、腿上,臂膀上已一连被点了十几个血窟窿出来。
酒舍中的人顿时一阵摇头道:“看来这病汉不过是悟到一丝皮毛,空有其表不堪大用。”
可长须乌冠的人却已一步跨出了酒舍:“诸位,请都慢动手。”
有人认得那人的,顿时已叫道:“玉雕龙,你也要忍不住出手了么?
玉雕龙的名字一出,正拼的你死我活的两帮人马顿时都住了手,都拿眼睛来看着玉雕龙。
这玉雕龙在白玉城可是大大有名,玉雕栏如今惨死无踪,他的这个二弟便算是白玉城的第一高手了。
玉雕龙轻轻捻动一下长须,看着众人笑道:“离家烽火连城的威力,诸位已经领略多时了,威力如何,以诸位的修为难道还有所疑惑么?”
众人不知道玉雕龙意欲如何,都看着他默不作声。
“我看,烽火连城当然名不虚传,诸位也都切身领教印证过了,大家同为道友,不如便就此点到为止吧。”
众人看着呼呼喘气的病汉,眼见也只剩下半条命都不到,可是玉雕龙既然出面,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动手了,有光棍的顿时一抱拳,已哈哈笑道:“玉家老二说的不错,烽火连城,老子领教过了,兴尽而止,告辞。”
几个人转身就走,剩下的虽然万般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散开了。
病汉眼见的终于保住了性命,一口气松了,顿时已软软的坐了下去,却犹不忘向玉雕龙抱拳致谢道:“二爷,我,我这条命,你救的。”
玉雕龙笑着摇摇头,已回身道:“玉蝠儿,拿我新炼的玉屑神髓丹来。”
“是。”玉雕龙身后一个人连忙从身上解下来一个紫金葫芦来,双手捧着交在了玉雕龙手上。
玉雕龙拿着葫芦摇了一摇,拔下塞子倒出三颗丹药来,却将葫芦递给了病汉,笑道:“区区之物,兄弟于每日午时服用了,还不是太没用。这葫芦也请兄弟随身带着,白玉城人人认得他,有危难时,你举起葫芦,不会没有人帮你的。”
玉雕龙说罢,却转过身来,直走进了酒舍中,含笑向文天和云鹏一抱拳道:“兄弟的伤势奇特,再下无能,却看不分明,这里有三颗丹药,或许有些用,聊胜于无吧。”说着将三颗丹药轻轻放在桌上,已然一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