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无关走出剑阵,顿时被眼前光景一下震住了,只见霜龙台下黑压压无数人马,分作零零落落无数队,都正鸦雀无声的望着自己。
郁无关不由连忙回头来看有容子渔:“这,这是?”
有容子渔踏上一步,朗声道:“子渔在此,诸位法驾光降,不知何所教诲?”
呃嗷一声怪吼,一头黑白相间的巨貘已缓缓步出,那巨兽高有数丈,一掌踏地,顿时便听轰然震动,一双前掌却手捧着老大一块黝黑生铁,正咔擦咔擦啃咬个不住。
“食铁神貘,不知道是阴阳洞的何方高人?”
神貘头顶光华凛然一闪,一风华绝代的黑衣女子已款款赤脚傲立其上,那女子黑衣飘飘,飒飒作响,虽然千万人环视,却视若无物的直直望着有容子渔道:“你就是有容子渔?”
“不错,我正是。”
“很好,请君听我一曲。”那女人旁若无人,于神貘头顶已轻轻的昂首唱道:“啊——!”
郁无关见这女子如此秀色夺人,自己一向自诩美貌见这女子却大是自惭形愧,以为她檀口所出必定是绝妙非凡的仙乐,谁知甫一出口,却是低喑嘶哑,干涩呆滞,歌曲中竟然完全没有一个调,没有一个字,只是啊啊的不断回环变折,犹如疯人梦呓,好似狂人闷吼,如此啊啊声不断,一唱再唱,不多片刻,已然神困意倦,眼皮竟然昏昏沉沉的直打起了架。
有容子渔双眼却神光湛然,微微仰头沉思不已,在那啊啊的枯燥至极声中简直如沐春风飘飘出尘,良久良久,有容子渔忽然啊的一声喝出,郁无关顿时一惊,连忙睁开眼睛看时,却听有容子渔背负双手,仰头吐气,郁无关打起全幅精神,料到有容子渔如此长久默然,此声一出,定然精彩不可形容。
哪知道有容子渔啊过之后仍旧是一个啊字,啊啊声不断,竟然是加倍的枯燥无味,那声音刺耳沙哑,简直不堪入目、不可忍耐,郁无关紧紧捂住了耳朵,犹觉心中一阵阵烦乱火闷,岂有此理,这是什么狗屁?
郁无关强自忍耐,数次想要打起精神来细听这单调无味声音中的妙处,可怎奈一听之下立刻焦躁不已,再听之下顿时昏昏欲睡,三听之下已然鼾声隐隐。
此时山上山下无数道者,唯有有容子渔立于山头,黑衣女子立于神貘之顶,仍旧啊啊的单调应和不已。
这般最无味,最枯燥的声音一番纠缠,顿时便是三天三夜,山下无数道者初时仍旧能勉强支持,三日之后,山上山下无数道者竟然再没有一个醒着的了。
一片清平世界,举世之中竟然再无一个醒着的,俱都鼾声如雷死气沉沉,唯有两段枯燥乏味的啊啊声仍旧纠缠分合、断续相间的在天地间余音袅袅响应不绝。
两段声音响的突然一顿,天地间已再没有丝毫声响了,寂静之中,天上地下骤然一体万籁俱寂。
只有山顶的有容子渔,山下的黑衣女子静静相立,良久,似乎天荒地老,又似乎瞬息一变,女子已盈盈垂首一拜:“阴阳洞,司幽帝君坐下大弟子南天幽月见过师叔。”
“师叔!”郁无关顿时震的全身一凛,揉一揉兀自睡眼朦胧得眼睛目瞪口呆的望着有容子渔道:“你,你怎么成师叔了?”
有容子渔却慨然而受,来者不拒:“你已经很好,甚至比你师傅都好,怪不得司幽这独来独往孤傲家伙会收你为唯一弟子,只是孤声无用虽然好,不发一音岂不是更加的洒脱不着痕迹。”
“哼!”南天幽月下巴一翘,傲然道,“叫你一声小师叔,倒真端起师叔的架子来了,本洞主难道不知道大音希声的道理么?只是我偏偏就爱著这么一丝痕迹,直上昆仑有什么意思?我在这尘世要哭就哭,要笑就笑,要痛就痛,要静就静,岂不是一样赛过了昆仑么?你看这山上山下无数傻瓜,你叫他睡就睡,叫他醒就醒,推倒扳起如木偶岂不是好玩的很么?”
有容子渔含笑道:“只怕哭哭笑笑,轮回不休,可惜,你已出乎其外只恨未能入乎其内。”
“哼,废话少说,你能和我孤音无用,乃是当今世界上我唯一知己,从今以后,你要好好做我的丈夫!”
有容子渔摇头笑道:“你根器千古无一,既已跳出轮回不在五行,又何必累赘不去?”
南天幽月抱着小腹、鼓着腮帮笑道:“酸,好酸!那你又干嘛不去?我嘛,这里大变之世正好玩呢,我才不走咧。”
有容子渔不由道:“真正好玩······”
“停!”南天幽月啪的打一个响指,朗声嘻嘻笑道,“少废话,我爱去就去,不去就是不去,我师父来了尚且奈何我不得,你又何必多嘴多舌,总之我是要你做你老婆的!”
有容子渔苦笑一声:“你也将我作木偶要推倒、扳起么?”
“哈哈,聪明!总是摆布一些傻瓜太也无趣,从今以后,我只来摆布你。嘻嘻,我就不信,偏偏帝君师傅说你还强过了我?”南天幽月啪啪鼓掌笑道。
有容子渔摸一摸鼻子,摇摇头道:“帝君害我啊,果然那三拳不是白打的。”
南天幽月星眸微闭,斜睨着有容子渔道:“哼,我看你呀,又顾着变又顾着不变,累累赘赘烦恼无穷,可比我差的远着呢。”
有容子渔一笑道:“做人家师叔是没有小侄女自在顽皮。”
“哼!我顽皮便顽皮,看师叔大人如何发落则个,”南天幽月眼珠一转,忽然嘻嘻笑道,“不如你娶了我,世上这些傻瓜理也不理,咱们一去上昆仑耍子些。”
郁无关忍无可忍,顿时喝到:“你羞不羞,堂堂修道的也在这里做逼婚**的行当么?”
南天幽月一双星眸一闪一闪的望着郁无关,好奇的一番上上下下打量,顿时嘻的一笑道:“你就是那灾星,呵呵,有趣,来,小妹送你一份大礼。”说着芊芊素手在虚空上轻轻这么一勾,就听啊的一声惨号,霜龙台上已然异象惊天而起。
只见三百活尸大阵同十煞洞一黑一白,恍如太极巨轮一般猛然相依相偎旋转个不住,太极双鱼每旋转一遭便就暴涨一倍,每一扩张就见白雾蒙蒙黑烟滚滚,黑的漆黑白的煞白,惊心动魄目眩神迷,搅的天地一阵阵云翻风吼飞沙走石。
郁无关见太极巨阵越变越是诡异莫测,不由喝到:“南天幽月,你要做什么?”
“嘻嘻,说了给你送礼的啊!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