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悄无声息地滑落地平线,一片血红浸染了半个天空。
有诚在清冷的寒风中出神地疑视着青黛的远山,他思念着远方的云。他觉得云就象这天空中的霞色,那般旖旎,那般给他思念,却又那般飘渺。
如果不是鬼子来了,此刻的他和云肯定在校园的阳光中,月光下,吟诵着唐诗宋词,讨论着古往今来,吟唱嬉戏,甜蜜美好。
他喜欢云,喜欢她的浅浅的笑容,喜欢她的长长的头发,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美,那样的恰到好处,少一分则瘦,多一分则肥。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飞快,快乐总是飞扬。
他和云手拉手走上街头宣传抗日,声讨日军的爆行。他们同仇敌忾,意气风发。
然而,rì běn人来了,学校散了,他们只有依依惜别。云要随父母去大西南,一路颠沛流离,有诚不知云此刻尚好,是不是也如他思念着她一样她也在思念着自己。此刻有诚心中只有默默地祝福,祝福云快乐着,开心着,幸福着。
有诚想写封信给云,把对她的无限思念向她倾诉,还有这些天回到家中各种磨炼各种经历,可他却不知该寄到哪里。
这段时间来有诚才认识到世界不是他在学校中想象的的那样简单,那样的充满理性。世事总是这般复杂,这般戾气,rì běn人来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激荡着满腔的爱国情怀,他们大多数都是麻木着,冷漠着,专注着点滴私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让有诚最为气愤的是,国难当头,一些人不思报国,却趁着国难打家劫含,祸害乡邻横行,搞得人心慌慌,搅得到处乌烟瘴气。
昨晚,邻近的王大爷家枪声四起,土匪来了,六哥有根带着人要去救户,有诚的爹陈二爷却阻拦着不让去,说土匪都是眦睚必报,得罪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前几天邻村蒋姓父子三人,贩大米路过一家路边小店,看到一个壮汉正在殴打一个路边卖麦芽糖的老太太,那壮汉拿了麦芽糖不给钱,老太太说可怜可怜她吧,自己就靠这点麦芽糖卖点钱换些柴米油盐活命,那壮汉一瞪眼一脚踢了老太太的摊子,然后再飞起一脚把老太太踹倒在地。
蒋家父子实在看不下去,便上前理论,扶起老太太,壮汉血红着眼盯着父子三人破口大骂,说蒋家父子多管闲事,不知厉害。
蒋家老大实在忍无可忍,上去劈脸就是一拳,那人“哎哟”一声跌倒在地,捂着脸又飞快爬起,指着蒋家父子说:“你们等着!”,然后恨恨地离去。
见那人走远了,旁边看热闹的人有人过来悄悄地在蒋家老爹的耳边说道:“这人是干这个的,”,他握握拳头,“你们快点走,以后要小心点,最好别要回家了,躲一躲。“。
蒋家父子没有当真,回到家里安然入睡,却被人悄悄围了庄子。老爹听到狗叫,开门出去,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顶在脑门上,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一头栽倒在地,小儿子听到枪声,飞奔下床,操起一把斧头就往外冲,刚到门口,只听“叭”地一声枪响,又应声倒地。
大儿子睡得沉,听到枪响刚爬起身,便被几个人按到床上,然后被人从床上揪起,按到地上跪着,一个人拿着马灯在他脸上晃了晃,然后呵道:“还认识老子吗!”。
这个人正是蒋家老大白天打的那个人,他一脚踹翻蒋家老大,又抓起来劈脸砍了一刀,蒋家老大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夜空的宁静,传出很远很远。
然后蒋家老大被两只手腕穿上铁丝带到家旁边的一口水塘边挖了个坑给活埋了,房子也被一把火烧掉,土匪走后,村民跑去挖开土坑,蒋家老大还有一丝气息,给救活了,却残废了。
根和有诚他们知道是无论如何说不动陈二爷让他们去救户的,便佯装散去,然后悄悄出庄集合,直奔王大爷的庄上奔去。
风急夜黑,他们一路小跑,很快來到王大爷的庄前,只见庄上被火把照得通明,人声嘈杂,各种腰惨的哭喊不绝于耳。
在王家的大门外,有两个黑影在摇晃,有诚知道那是土匪们的在外放风的。
根摆了一下手,示意大家隐敝,然后小声吩咐有诚带上机关枪和几个人绕到庄子的后面去,并叮咐到位后隐敝好就一起向天鸣枪,吓走土匪就行了,不要打死打伤了土匪。
有诚他们绕到庄后,找了一个土坎在后面埋伏好,有诚举起枪,叭地向天上放了一枪,前门的根的也应声放了一枪。
庄内的火光瞬间熄灭,过了一会儿,土匪们枪声齐响,哇哇着从hòu mén向外冲出,有诚旁边的有廉“啊”地叫了一声,被土匪的流弹打中,看着土匪们的嚣张气焰,有诚怒不可遏,他一把夺过旁边有义手中的机关枪,向着哇哇向着土匪的人群一阵扫射,冲在前面的土匪象劈材一样倒下,剩下撒腿就往回跑,又缩进了王家大院。
空气疑固了,黑暗中沉寂了好一会,只听土匪有人向外喊:“门外的好汉爷们,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放我们一马,见财分一半,人人有份。”!
这时根赶到了hòu mén,责怪有诚不该开枪打死了土匪,这下把事情闹大了。有诚说是土匪们先开枪打伤了有廉,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有志说先别争这个了,现在土匪喊话了,要分钱给大家,该怎么办。有义说即然已经打死了土匪,这回不得罪土匪也是不行了,反正他们会报复的,现在不如全突突了他们,以绝后患。
根拿不定了主意,虽然是土匪,可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穷人,只是跟着别人后面做坏事而已,如果这么都给解决了,他实在下不了手。
正犹豫间,又传来了王大爷颤抖的声音:“门外的好汉们,你们就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不然他们说就把王家的人杀光,同归于尽。”。
又是一阵沉寂,这时传来了一阵孩子的撕心裂肺的喊妈妈声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只听一个土匪高喊:“不放我们就先宰个小兔崽子给你们看看!”,接着又听小孩撕心裂脚肺的哭叫声……
有诚不愿多想,他想这么幼小的孩子,土匪们能下得了手吗!
根喊话说只要放了王家的人他们就放土匪们走,绝不为难土匪们,如果王家的人有一点伤害,一定一个不留!
土匪喊话说他们得带走抢到的东西,根答应了他们,于是土匪们背着一个个大包小包的财物,押着王家老少走在前面出了大院,根和兄弟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土匪们在黑暗中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