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形不知不觉间便落进了唐府之中,几个起落便是飞身闪进了阴暗潮湿的洞穴之中。
“回来啦?”老者的声音幽幽地从洞穴深处穿了出来,是那般饱经风霜却是底气十足。
“徒孙回来了,多谢太师父指点高招。”柳卜元自然也是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地走了进来,向着玄明子一拜道。
“老夫也不过是给了你一战的机会,把不把握得住也全凭你自己的本事。不过你倒是让老夫眼前一亮,虽说有药力相助,不过能够这般快捷地看破幻境倒是不愧你娘的冰雪聪明。”老者笑道,对柳卜元自然是赞不绝口。
“徒孙还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少年不骄不躁,并不为老者的称赞而有所沾沾自喜,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这点本事还难以拿上台面来,若非老者的计策,自己今夜不过是就死一生。虽说如此,柳卜元心中却是有一个梗,急不可待地想要向老者询问。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让你杀掉唐礼然是吧?”老者一眼便是看穿了柳卜元心中所想,淡然地问道。
“是的,太师父。”柳卜元沉声应道,心中早已为没能杀掉唐礼然懊悔了好半天。
“你就这般急不可待地想要报仇么?”老者又是问道,却是令柳卜元一时之间有些哑然。报仇一事日日夜夜在他心中挥之不去,醒着的时候为**而活,梦里又何尝不是无数次见到自己手刃仇敌的场景。
老者突然叹气一声,沉吟片刻,继而说道,“你想要早日报仇并非坏事,孝顺之人哪个不是时时刻刻想要手刃仇敌。不过现在你纵然杀得了唐礼然,又有何用?真正对柳家痛下毒手的人你可动不了他们分毫,如果打草惊蛇,你现在只会招来更多的仇敌。即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那太师父能否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势力如此凶恶?”柳卜元闻言,声音也不禁提高了几分,心中的火焰一瞬间便是被仇恨点燃。
玄明子眼中精光一闪,徐徐地说道,“你真不惧怕?”
“徒孙无时无刻不想食其肉,饮其血,怎会惧怕?”少年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的恨意自然是一目了然。
“你可知你父亲的魔道身份?”老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双眼有些空洞地望着漆黑的洞顶,突然问出一句。
“徒孙知道,何管家已经告诉过我了。”柳卜元的心中不禁有些澎湃起来,因为实力不济的缘故,自己一直被这个秘密拒之门外,自己无数次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却无数次被人告知现在知道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个秘密不仅牵扯魔道,甚至普天下都牵扯在其中,正道人士也都觊觎许久……”老者似乎正在回忆什么,眼神中竟是有些凄楚的味道,那一刻,一个老者的风烛残年的滋味尽显无遗。
不过老者的话语却是一窒,停顿了下来,皱起了眉头,未有言语。
“怎么了?太师父。”柳卜元见状自然是有些疑惑,便是问道。
“有人来了,看这人道行尚浅,应该不会是唐礼然,你且先躲在一旁。”玄明子郑重其事地说道,少年闻言,便是闪身到一旁的黑暗角落之中。
“晚辈唐冠亭,拜见前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之中响起,柳卜元闻言,心中一惊,这人的声音他自然是不会忘记的,不过此时此刻唐冠亭来此到底有何目的?
“这个地方恐怕只有唐礼然一个人知道吧,你是如何知道的?”玄明子率先问道,也不理会唐冠亭的谄媚。
“晚辈无意间发现这个秘所,后来发现家父经常出入。有一次悄然跟随进来,得知了一些前辈与家父的谈话。”唐冠亭倒是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看来他似乎也明白玄明子因为某些缘故不会对其造成威胁。
“哦……”玄明子长长地应了一句,旋即便是说道,“怪不得有一次我察觉到有第三者进入洞中,原来是你。”
“还请前辈恕晚辈冒昧了。”唐冠亭闻言又是说道,竭尽阿谀一般。
“你来此见老夫所为何事?”老者又是问了一句,对唐冠亭这般贸然前来也是有了几分兴趣。
“晚辈对修真之事向来都是不懈追求,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要请前辈答应。”唐礼然见玄明子切入正事,也不再废话,便是一口说出了目的来。
“你恐怕和唐礼然的目的是一样的吧?”老者一声冷笑道,对唐冠亭颇不感冒一般。
“前辈英明,晚辈正是为此前来。”唐冠亭应了一句,便是不再说话,开始等待起玄明子的答复。
“你爹都拿不出我想要的东西,难道你拿得出?”玄明子又是问道,显然知道唐冠亭一定是有备而来,自然是问起了唐冠亭能够打动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晚辈不才,现在也无法交出柳家余孽来,不过晚辈倒是有一计,能够引蛇出洞,说不定能够当场擒住柳卜元。”唐冠亭见玄明子并非一口回绝,心中自然是有了几分希望,忙不迭地将自己的压轴之物说了出来。
“哦?你倒是说说是什么计策?”玄明子似乎有了几分兴趣,声音却依旧是漫不经心。
而一旁的柳卜元闻言不禁冷笑起来,倒是要看看这畜生能够使出什么计策来。
“晚辈手下的一群人前些日子奉晚辈的命令去灭杀几个修真者,本应该极易得手的,哪知全军覆没不说,还被人毁尸灭迹,不过依晚辈的愚见,杀他们的人应该是柳卜元不错。”唐冠亭的一席话倒是让柳卜元心头一惊,一惊是那群黑袍人竟是唐冠亭的手下,二惊的是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磨灭了一切痕迹,哪知道还是被唐冠亭发现了蛛丝马迹。
玄明子也不搭话,只是盯着唐冠亭沉默着,等待其继续说下去。
“晚辈前去探察过周围地形,虽然战斗的痕迹被清理得七七八八,但是晚辈手下所催动的阵法恰有一块阵石保留在我这里,倒地敌人是如何破去此阵的,不管在何处,都会在阵石之上留下痕迹,而晚辈仔细看过此痕迹,与那日晚辈与柳卜元一场大战之时看到的他的贴身法宝所留下的一丝痕迹竟是有些相似,所以在下断定其一定就身处画屏城中。”唐冠亭颇有些得意地说道,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本事一般。
而柳卜元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修真之人,没有个师父的亲自教导,对修真界的奇珍异宝哪里知道得那般清楚,这法阵还有阵石一说更是天方奇谈,自己是闻所未闻,不过看样子唐冠亭所说的似乎也确有其事,难道这个世界上得法阵还真有阵石一说?看来今后要多加注意些了,少年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既然有此发现,你爹又岂会不知?”玄明子依旧不为所动地说着。
唐冠亭见玄明子不为其所动,自然是多了几分焦急,便是说道,“晚辈不过是看上了那四个修真者中的一位姑娘,本事好言相劝,哪知道被一顿喝骂,心中气不过才差人去抓他们回来。所以家父并不知道此事。”
玄明子闻言突然一声怒喝道,“好大的胆子,我玉清门中的人你也敢动,你爹都没这个本事!”
唐冠亭见此突变,心中一惊,便是拜了下去道,“前辈息怒,晚辈……晚辈只是不知这四人也许玉清门中的人,只是那日夜半在外,尚未归家,偶遇而已,所以才如此这般,若是早知道是玉清门的弟子,就算晚辈借来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下次毒手啊。”唐礼然自然是不敢得罪眼前这位前辈,急忙辩解道,好在自己并没有得手,不然的话自己恐怕今天就得碰一鼻子灰了。
“哼,谅你也不敢。说罢,你究竟有何计策能擒住柳卜元?”玄明子的语气平静下来道,他自然早是从柳卜元口中得知玉清门四人并未有所损伤,刚才不过是作戏而已,以便让唐冠亭心无旁骛地说下去。
“晚辈这个法子可能需要借玉清门的四位一用,不知前辈……”唐冠亭说着说着便是顿了下来,语气之中竟是有些怯意。
“说下去。”玄明子继续说道,他心知唐冠亭知道四人身份之后定不敢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来,就算是被他擒住也只敢礼待。
“晚辈想让四位做饵,放出风去,说四人被我所擒,柳卜元说不定便会来救,到时候我暗下伏兵,生擒住他,便可献给前辈。不过前辈尽管放心,我将四位请回,一定奉若上宾。”唐冠亭说道,语气自然是唯唯诺诺,生怕开罪了面前的高人。
“嗯,这画屏城中尽是你爹的耳目,你不怕让你爹发现了么?这镜水止清诀我可不会传给两个人的。”玄明子突然笑道,玩味无穷。
“前辈尽管放心,家父这几日要出门一趟,恐怕需要些日子才能回来,就算到时候被家父知晓,晚辈尽可以以想要为其排忧解难为由,搪塞过去,毕竟虎毒不食子,想必家父也不会为难我。”唐冠亭说罢有些阴冷地笑了两声。
不愧是父子,都是这般诡计多端,不过唐礼然要是知道有这样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少年在一旁想到,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来,父爱如山,将唐礼然父子的感情与自己与父亲的感情相提并论起来,竟是显得有些龌龊了。
“好好好。那你尽管去做,只要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亏待你。”玄明子闻言突然大笑起来,竟是爽朗地答应道,让眼前的唐冠亭着实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