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从市面上额外打听了两个工匠队, 对比了下发现关氏娘家兄介绍的这个工匠队价格居然是最低的, 仔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 这个工匠队组建时间并不长,居然还不到两年,之前建宅院的经验也不多, 建铺面的经验压根没有,闻此顾衡不禁有些犹豫了。
工匠队的领头姓恭,四十多岁, 今日带着几个能匠过来让顾家见见, 见顾衡的态度有些迟疑, 忙上前说道, “顾掌柜,您别看我们这些人聚在一块的时日不长,但个个都是实打实的能手,手艺好的很, 若您不信可以去镇西糊涂巷看看,进了巷子第四家那个刚盖好青砖大宅子就是我们盖的, 你尽可去跟那主家打听,若能挑着一点不是, 你这生意我都不接。”
关氏的兄弟关福也笑呵呵的说道,“顾掌柜,你这活是我大姐介绍的,我大姐的为人想必您也知道,若我们手艺真有问题, 她也不能牵这个线不是前两日我们干活那劲头您也瞧见了,我们兄弟都不是偷懒的,若哪个起了那偷懒的心思,我们自个人都不容”
边上的顾玉珠拉过顾衡,低声说道,“衡儿,要不我们就雇了他们吧,牛嫂娘家兄弟在这儿,都是知根知底的,我们也放心,况且这家银钱也比之前见的那两家便宜。”
“姑母,先不要这么着急就下定论,”顾衡劝道,“既然那领头这么自夸他们的手艺,我们不妨就先找个人去那糊涂巷看看再决定也不迟,左右也不在乎再晚上两天。”
“找人?”顾玉珠疑惑道,“找谁啊,我们可不懂这些,就算看了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啊。”
顾衡笑笑,“放心吧姑母,我们不懂,自然有人懂,您先回铺子里,我一会回去再跟您细说。”这年头虽然没有专业验房的,但是有牙行嘛,没有比宅院牙行更懂宅院的了。
顾玉珠瞥瞥那一侧的几个人,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那就依你吧,不过可别让人家等久了,你牛婶今早上还跟我打听这事呢,我们就算不用人家也早些让人家知道,别耽误了人找别的活。”
顾衡点点头,“嗯我知道,您就放心吧。”遂转身跟关福他们说道,“关家舅舅,我们回去再考量一番,后日您再去一趟顾记糕点铺,那会我们再给您确切的答复,您看这样可行”
关福闻言点头,“这样也好,那我们就等着顾家掌柜您的消息了。”
送别了关福几个人,顾衡直接去了宅院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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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牙行里,包打听得知顾衡的来意,惊讶道,“顾掌柜,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来我们宅院牙行打听匠工手艺的,你还真把我包打听成万事通了啊!”
顾衡开门见山,“包伢侩不用谦虚,我知道您是内行,”遂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子放在他面前,“后日之前,我想要平远十人以上所有工匠队近半年来的建造录册,若包伢侩愿意帮我费心,这银子您就收下。”
包打听愣了愣,瞅瞅银子笑道,“顾掌柜倒是大方。”
“不瞒包伢侩,我也是突然想到你们牙行是有镇上的建房录册的,我也知道这些录册值这个价。”
包打听问道,“顾掌柜你怎么知道我们牙行有这些录册的?”
“前两日我去询价工匠队的时候有打听过,平远镇上每新添一座宅院都需要到官府申告,然后登记在册,而登记在册之前则需要宅院牙行的人去新盖好的宅院实地观看,从宅院大小到砖墙厚度等各种细节都需要一一登记在册,然后统一上交衙门供清查。”
包打听笑道,“顾掌柜你既然知道那些录册都是要送到衙门的,我们手里又怎么会还有呢?”
顾衡笑笑,“录册虽然交上去了,但撰写录册的人都还在牙行,只要包伢侩有心,我相信您汇集这些记录并不难,况且我只要最近这半年的。”
“看来顾掌柜是有备而来,”包打听思索片刻,伸手拿过桌上的银钱袋子,“顾掌柜放心,明日晌午之前,我会让人把整理过的录册送一份到顾记糕点铺,保准不耽搁您的事。”
顾衡牵起嘴角,“多谢包伢侩。”
“对了顾掌柜,”包打听收起银子,好奇的说道,“我还真没想到南门街那块地到底让您给得了,您可真有一手啊,那宋掌柜到嘴的肥肉硬是让您给抢过来了”
顾衡一愣,点点头道,“是啊。”想了想到底没忍住问他,“我听闻宋掌柜买了东街的一块宅基地?”
“可不是嘛!”包打听一脸纳闷,“也不知道宋掌柜怎么想的。”包打听忽然小声道,“其实只要再等上半月,那主家松口就能便宜不少银钱,但那宋掌柜不知怎的非急在这一时,我本来还以为他急着动工呢,可都十来日过去了,那块地上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我就看不明白了。”
顾衡笑笑,“做生意的人讲究个时机,也许是你我都没看出人家的门道吧。”
包打听一怔,遂笑道,“顾掌柜说的有理,若我能看出门道来,我不就成掌柜了!看不出才是正常的!哈哈哈”
顾衡没再说什么,又叮咛了几句录册的事便告辞出了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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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衡回了铺子想跟顾玉珠说说她去宅院牙行的事儿,没成想顾玉珠已然不在铺子里。
顾衡觉得奇怪,问正在看铺子的余氏,“张婶,我姑母她已经回家了吗?”她记得顾玉珠说要在铺子里等她的呀。
余氏摇头,“不是回家了,你姑母跟木丫头去武馆了,刚走不一会,我估摸着这会儿还没到呢。”
顾衡怔了怔,“去武馆了?为何事啊?”
“还不是小武子闹着要学武那事呗,”余氏一边整理台面的上的托盘,一边解释:“小武子想学武,木丫头又想让她弟继续读书,为了两不误,你牛婶就给出了个主意,说让下学之后去学上一两个时辰,可又怕人家武馆不答应,正巧你姑母说她认识武馆的人,就给带过去问问了。”
认识武馆的人?顾衡想了一圈,顾玉珠认识的跟武馆有关系的人,应该只有宋明为了吧。
“掌柜的,我听你姑母那意思,若是人家武馆愿意收,她想让栋哥儿也跟着一起去呢!”
“栋儿?”顾衡愣了愣,遂点点头,这倒也挺好,读书之余练练武也能强身健体。
“对了张婶,”顾玉珠既然不在,顾衡把挑匠工的事儿先放一边,“今日静溪阁的糕点可取走了?”
“取走了!”余氏从柜台后面拿出录册跟两封信出来,“这是加了今日落字的录册,还有这两封信是静溪阁伙计带过来的,那人说都是从渭城来的。”
两封信都是渭城来的?顾衡怔了下,拿到里屋拆了。
一封照例是南枝的,另一封居然是陆回的。
顾衡打开看了看,原来陆回是托她下次再去渭城时,替他从家中带两本旧书过去,还说已同时书信与家人让其备好,只需让人**取走即可,顾衡啼笑皆非,只是两本书而已,她完全可以让静溪阁的人送过去就是,可是转而又一想,既然专门写信给她,莫不是什么陆回不想经他人之手的珍册旧籍?
顾衡想了想还是回了封信给陆回,说会依照托付把书带给他,但是可能会晚些,如着急会让他人代劳。
南枝的来信里与往常不一样的是提到月琴这丫头病了,好几日不见好,南枝说已让她回家养病去了,灶房里每日便忙碌了不少,但不影响每日的出单量,大家尽管累些,但还能应付得来。
顾衡一愣,这信依然是两天前写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赶紧写了一封信让南枝一方面再招个帮工,让新帮工快速上手一些简单的活计,若一时找不到帮工,哪怕找个短期契约的也行,另一方面让她赶紧从钟权那里记取一两银子,抽空亲自送去月琴家里,务必让月琴好生养病。
写完信顾衡赶紧自己跑去静溪阁,交到老周头手里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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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打听如约让人送了镇上近半年的宅建录册过来,关福的工匠队果然也在其列,而且让她意外的是,这支工匠队里居然有好几位都是几个月前从另一家工匠坊里走掉的人,包打听果然人如其名,这些事居然也让他打听的一清二楚,不管怎么样,这些瓦工匠的手艺到底还是让她放了些心。
关福他们得了活计,连着关氏也对顾衡她们好一通感激,非说要她出钱请人挑个黄道吉日给顾玉珠开工,顾玉珠推辞不过就应了,跟着关氏走好远去了东街口找了一位诸葛先生,那先生掐指捻眉半天给了个好日子,六月二十六,宜动土宜盖屋宜安门宜竖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