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晚上从铺子里回来才知道张老太太受伤的事, 带着顾栋过去看了看, 好在老太太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已经能坐起来,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拉着姐弟俩唠嗑。
顾衡听顾玉珠说了要照看几日张老太太,干脆提出在家做乳油的事儿也不让顾玉珠插手了。
顾玉珠闻言不同意, 道,“做乳油又花不了多少时辰,况且那卢家村送牛乳的来的时候你也不一定在家, 我不过是顺手的事。”
铺子太小, 放不下这么多做乳油的罐子, 所以顾玉珠还是让送牛乳的把牛乳送到小院来, 到底是不大方便,顾衡想到这个就皱眉,归根到底还是她们的铺面太小了。
“姑母,”顾衡下定决心要赶紧买铺面, “瓜果市场那边沿街有一排宅院特别适合拿来做铺子,我想着若能在那里置办个房产, 咱们往后就不用租铺子了,您也知道我们现在的铺面着实是小了些, 连做个乳油都抹不开身,您要是同意,我想找伢人帮着留意那边的宅子。”
顾玉珠闻言愣了愣,“买宅子?我们现在哪有那么多银子啊?”
顾衡笑道,“我们现在是没有, 但连上渭城的作坊,您是知道我们每月的进账的,要不了几个月咱就能攒够银子,再说买宅院总归要提前跟伢人打招呼的,想碰到个合适的也不容易,说不定还要花上个一年半载的呢!”
“你说的倒也没错。”顾玉珠想了想点头,“行,那我明日抽个空去找个伢人说道说道。”
“姑母您就不用去了,安心在家照看张家奶奶吧,,她这白日里也离不开人,你哪能走那么远呢,”顾衡替她捏捏肩,“我去就行,我明儿个就去趟庄宅牙行,先去探探行情,回来再与你商议。”
顾玉珠犹豫了下,“那行吧,”说完叹口气道,“衡儿,家里事多,倒是把你逼的啥都能顶着了。”
顾衡笑道,“姑母,我能干您还不高兴啊?“
“高兴”顾玉珠把侄女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伸手替她捋捋头发,“衡儿到年就十五了,是大姑娘了”
顾衡依偎到她胳膊上,厚着脸皮撒娇,“不是大姑娘,是小姑娘。”
顾玉珠轻笑,侄女也只有在家才会有这样的小女儿态出来,“行,是小姑娘,你啊多大在姑母眼里都是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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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让静溪阁的人带了信过来。
顾衡拆开看了看,真的是啼笑皆非,她不过才离了渭城四五日,南枝居然把这几日作坊里的事大大小小写了三张信纸,除了列出每日出多少单子,什么种类,甚至还把每日工作的安排都大概写了下,顾衡无奈的笑笑,干脆拿笔把不必要的部分圈出来,打算再同她的回信一起寄回给她,这些事情南枝身为管事完全不需要事无巨细的告诉她。
看到信的最后一段,顾衡愣了下,南枝信里说在她离开的第二天,有一未留姓名的人**找她,一身黑衣,十六七岁,骑马独行,不苟言笑墨汁不知不觉滴在这几句话上,顾衡回过神来赶紧拿布巾擦掉,可是渲染的太快字迹早已模糊,顾衡叹口气把信纸收起来。
随信一起拿过来的还有个纸封,是廖溪云让小厮带给她的,顾衡打开看了下,居然是三张戏票。廖溪云倒是有心,不过顾衡现在还真没看戏的心情。
去了糕点铺,顾衡把戏票拿出来,问了问铺子里谁想去看戏的,没成想没一个人要的。
顾衡觉得奇怪,“你们都不爱看戏?”
“掌柜的,不是她们不爱看戏,而是因为你这戏票是锦园春的,你不知道那儿可不是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去的地儿,我听说那里一杯清茶都要二钱银子呢,谁敢去啊。”
顾衡咋舌,原来是高档消费场所啊。
“不过掌柜的,”余氏给顾衡出主意,“如果你也不乐意去看,可以找把这票卖给伢人,我听说这两日那常四娘在锦园春登台子呢,这锦园春的票可是千金难求啊。”
“常四娘?”顾衡听这名字耳熟,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是啊,”余氏解释,“在咱平远,也就她有这底气能把票卖成这样了。”
顾衡依稀想起来,她初来平远的时候,明月好像带着她跟顾栋去街口听过这常四娘唱戏,唱的的确挺好的。
不过既然是高档戏园子的票,廖溪云还真给错人了,这票她还真不知道给谁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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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铺子里跟余氏交代了两句,顾衡径直去了镇上的庄宅牙行,询问瓜果市场那片地的沿街房院,眼下只有这事能让她开心点了,可没想到盯上这一排房院不但不只她一个人,人多的简直都要排队领号了。
“顾掌柜,不是我不愿意做你生意,你说要不是这僧多粥少的,我包打听难道有银子不赚钱不成?”那伢人姓包,自诩包打听,一口龅牙看起来有些滑稽,“不瞒你说,那几家愿意卖的宅院都有主了!”
“我也没想现在买,”顾衡解释道,“就是想着若以后那一片如果再有人再想卖宅院的话,包伢侩能帮我留着,只要临街,稍偏远点也没关系,只要在那条街上就行!”
包打听摇摇头,“顾掌柜你是不知道,不只你一人跟我说过这话啦。”说着抬手晃晃手里的册子道,“光记在这里的估计都能排个一两年了!”
“一两年?”顾衡叹气,再等个一两年,这一片的房价估计也上来了,哪里还有半点先机!“包伢侩,你看这样行不行”
“包伢子,我说你怎么还在这!”顾衡话梅说完,被从牙行内堂走出来个人打断,那人看起来像是管事的,正一脸气不打一处来的对着包打听责备道,“我让你去找荣掌柜,你没听见啊,他那院子可好几家人在守着呢,要是落到别人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掌柜的,不是我不乐意去啊,”包打听一脸无奈,“我是压根见不到荣掌柜他人啊,昨儿个我在那守了半晌也没见到人影,这会您让我去哪儿找他啊!”
那掌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包打听的鼻子骂道,“我说你这小子咋不用脑子,他还能在哪儿啊!”
“掌柜的您知道?”
“你这小子,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两天常四娘被请来锦园春唱曲,那荣掌柜就好这一口,你说他能在哪儿啊!”
包打听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就去锦园春门口等着!掌柜的放心,今儿个我见不着荣掌柜的人绝不回来!”
“还不快去!”
包打听接了话赶忙出了门,顾衡忙抬腿跟上,跟在后面喊人,“包伢侩,你等等!”
包打听跟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只管往前走。
顾衡气结,干脆小跑几步上前拽住他。
“哎”包打听吓一跳,“我说顾掌柜你怎么还没听懂我说话呢!我这真没”
“包伢侩你误会了,”顾衡打断他的话,“我追出来不过是想问问你有没有那锦园春的戏票。”
“啊?”包打听没听明白,“你什么意思?”
“我刚刚在牙行里听您说要去锦园春看戏,我这里正好有几张锦园春的戏票,”顾衡从袖中拿出刚刚没发出去的戏票,递过去,“若您正好没票就拿去用,若您用不着也拿去吧,包伢侩认识的人多,万一有谁爱看戏的,你可以送给他,省得浪费了这几张票了。”
包打听愣住,“顾掌柜此话当真?”
顾衡笑道,“我难不成骗你不成,我家里人都不爱看戏,好戏就得唱给懂得的人听,您只管拿去吧,自己去听也好,送人也好您看着办。”
包打听犹豫了下,说道,“不瞒顾掌柜的,我还真需要这票。”
“那您拿着呗。”
包打听笑着摇摇头,“既然这样,我也不能白拿您这几张票,顾掌柜不是相中了南边那一排房院嘛”
顾衡大喜,“您有房源?”
包打听摇摇头,“房源哪,我没骗您,是真没有!不过啊,倒是有块地!”
顾衡一愣,“地?”
“没错!别说我没帮您,”包打听压低了声音,“这地的现主人啊其实还没来找过我们牙行呢,不过我知道他急着用钱,想尽快出手,这块地就在那条街上,顾掌柜若是有心,可以先去探探口风透个价给他,若给的价高人家主人也同意,再来我们牙行补办个手续就是。”
顾衡闻言,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多谢包伢侩指点,不知是哪一家啊?”
“本家也就在那条街上,南门街江家,”包打听给她建议,“这事儿要想成,顾掌柜一要舍得些银子,二是要乘早!”
“顾衡谢过包伢侩!” 顾衡忍不住牵起嘴角,还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