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埃及参加了个旅行团》 第一章 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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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发疯是毫无来由和征兆的。一周之内有个人发疯。

    按照顺序，先是柯微里，再来是柯进德，最后是刘夏。

    柯微里看着正常，也没有人认为她疯了，她万分之一万肯定自己是失常;柯进德的状态是不好判断的，因为他就是一个疯子，现在更决绝地疯了，他要与世隔绝，了却心事；刘夏是复杂的，一时胆怯，一时大胆，一时理智，人们没有办法了解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刺激了她。

    星期二，柯微里因为那则新闻的关系，偶然瞥见爸爸的雪茄盒子，**搜捕黄平富的家，从家里面搬出来大小物件，其有一个被杂物堆满的纸皮盒子，杂物里，就是那么偶然的，她看见雪茄盒子。就是这么偶然，她产生了一个简单的念头，要去刘队长那里拿回来，亲自交到爸爸里，也算是完满。

    当她走进**局办公室的那一步，她的心病，问题在已经过去的十年至今天，达到顶峰，更有甚至，身心已被拖垮。她看见他，他们在不到五米的距离，必须打一个招呼。他们的分别就好像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他轻易地把伸出来，“你好！”她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点点头。

    刘队说：“你先坐着等会儿！我先和江总聊两句。”

    她找了个较远的沙发坐着，在他的斜对面。

    柯微里是哪种人？看上去，她是一个面瘫而有教养的人。实际上，她又是哪种人呢？她是常常怀疑这个世界有这件事情究竟存在吗？她是连笔记本一角落了一滴水渍还会联想是不是发咸的泪水，并且记得清清楚楚的那类人，很容易就被一个画面，一句语言带入到某个特定的情境之，这种触景生情产生出的虚幻飘渺和不确定感，让她害怕走错任何一步会导致万劫不复。这种因虚构而带来的慌张，甚至让旁人无法走近安慰。

    她随拿去茶几上的一本油墨打印的政治纲要，低头开始翻，耳朵一点没有错过任何一句他的说话。具体说了什么她听不进去，低沉的开阔的声音，如波浪，一阵阵，一弯弯淌过来，包裹住她，使得她的思绪无法展开，僵硬着，没有任何语言解析能力。

    她今天穿的衣服特别普通，黑色的连衣裙，珍珠长坠耳环，黑色的尖跟鞋，好像好莱坞**里的黑寡妇，死气沉沉，但是还算稳重时髦。微里是很巧妙地修饰装配而成的，成名的这几年，关于如何有利地展示自己，看上去更像一个优秀的女性钢琴演奏家，她学习了不少，并且认识很多设计师，艺术家。有时候，她也常常矛盾，自己为构筑外表而花费的努力，就把自己弄到精疲力竭的地步，但是她对这种努力的结果却并非总有把握，因为钢琴家是需要日益精进技巧和感情领悟能力的，而非外表。她觉察到自己有些过于刻意。看自己，她又看向他，这么比较起来，他是土气的，他对色彩的知觉，款式的选择，一如既往的土气。他应该是胆汁质类型的人，因为他总是有充沛的精力，总是说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天生高效，没耐心。“让我们切入正题吧！”这肯定是他会首先提出的。他的身材紧凑、集。虽然不一定高大，但有威严，很容易用他的能量充满一整间屋子。谈话，他一直保持着开放微笑的表情，显得和蔼可亲，但也一直就是那么捉摸不透。他有一种无可形容的自然，服装简单，穿戴随意，灰色的圆领毛衣，蓝方块和灰方块交错于胸前的图案，牛仔裤，里还带着一只黑色的运动表。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里的对讲“啪啪”地响着。**晃动着自己里的对讲，“刘队，出来一下。”

    微里看见刘队起身，朝江瑞豹倾倾身子表示歉意，走了出去。江瑞豹自然地看向她，也是和蔼可亲地微笑着，从她的裙子，看向她的耳环，还特意绕过桌子看了看她的鞋子。

    他说：“恭喜你，大钢琴家，扬名国际。当过你的辅导老师，也是很自豪的。”

    她有点局促，下意识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挺普通的。”

    他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好像是赞赏肯定地说道：“你太谦虚。”

    她也迎着他的目光，特别实在和肯定地说道：“我偷懒好多年，现在就是虚名，挣点钱。”

    他的眼珠好像有一种正下怀的移动，接着她的话说道：“那么，我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合作一把。报酬不成问题。“

    微里：”承蒙不嫌弃，我留下经纪人潘的**给你吧？“

    她从政治纲要的材料上撕出一个小角，写上**号码，递给他。

    江瑞豹：“那个听课就吃零食的姑娘，现在也是你的经纪人？！”

    微里：“她变化挺大的。”

    江瑞豹：“是啊，都变化挺大的。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你来。”

    触动了她的神经。是啊，在她眼里的他似乎总是和人群保持相反的样子：特别快或特别慢，特别躁动或特别安宁，特别高大或特别矮小，肚子特别大或特别小，发色特别黑或特别白，别人进门他正好出门，或者相反。

    ，一切都将不同。

    再进门时，刘队里提着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雪茄盒子。微里盯着盒子，起身走到刘队的身边，带着询问的眼神。刘队立马伸把塑料袋封口袋递到她里。

    刘队：“李惠礼今天早上打过**来，问我们是不是有这么个盒子。我们一查证物是有的。他告知原委，让我们办好续提前拿出来。说你有可能要拿出去送给你爸爸。你看，他这个心理专家可真是料事如神，心细如尘。”

    微里像拿着宝贝一样，把盒子抱在怀里，甚至有点过于激动，还深深吸口气。江瑞豹自然地用拍拍她的肩膀，轻轻地试探着，像是怕触动她任何身体的感觉开关。而她感觉到他的小心和试探，这种情绪的感受比刘队说李惠礼更加直接，她就轻易地忘了是李惠礼打过**来帮忙拿盒子的善意举动。

    他们就这么走出公安局大门，此时已经是夜幕垂垂，雾霾大得吓人看不清楚什么，但又看得清楚什么。

    微里打破沉默随口说了句：“有霾的天气，连牙齿里都是灰。”

    他说话的语气神态一改在办公室的正经严肃，说话说得很轻。

    江瑞豹说道：“我倒是遇到过一次，化课**第一天结束，后来送你回酒店，回去的时候，也是连——“

    微里用略微期待地眼神看着，原来他一直记得那个拥抱发生的晚上。她甚至转身，身体微微前倾，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他看到微里的反应，说话的声音更加小，好像音频编辑系统里面的fadeut特效一样。

    江瑞豹：“连外面——对面——的建筑，也看不清。“

    他好像很怕微里知道他也还记得当时的情形，于是看着微里也不再说下去。

    江瑞豹：“我今天没开车。“

    微里：“哦“

    江瑞豹：“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微里脱口而出的话，让自己懊恼万分，却又没有什么补救缓和余地，天知道她自己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好像不远处有音乐鲜花彩色的乐园赠票，她不能拿。因为爸爸还在，这个秘密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微里：“都排满了。”

    江瑞豹说道：“那我明天出差去**，周末回来。”

    微里：“嗯。”

    他们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对话，把十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这个雾霾浓浓的夜晚让人感觉似乎身临另一个时空，天下起雨来，雨滴强势猛烈。江瑞豹拉着她站在关门商店的屋檐下，他用打着车。地面的水泥路高低起伏，不一会形成了几个大大小小寂静的湖泊。就这么十分钟的光景，雨又消停了，月亮从云层和雾霾穿透出来，隐隐约约，可见，竟然还有一朵像小游艇似的云朵，云朵上有暗的阴影，样子像是亲近的人拉着。他就那么踩着湖泊，不顾翻溅上来的泥水，跑到路间朝着过来的车灯挥。此时此刻，在微里的躯体深处犹如前方无轨电车的电线，有一些不可见的电流冲撞着；此时此刻他侧面的背影又成了他的脸面，熟悉而安全；此时此刻，路灯的光晕放射到空气漂浮的灰状物质之，呈现出**场景一样的梦幻而不真实；此时此刻，他对她挥，说话叫她上车，他的说话瞬间化作为歌唱，句句都落在她的心里。

    “快来，别傻站着。“

    “师傅，麻烦你载她。”

    “上车，注意安全。“

    “有**吗？到了告诉我一下。”

    微里上了车，礼貌地冲站在门边的江瑞豹再见。她的小影子使劲在车座地面上敲打着她脚，骂她是个笨蛋，当然没有人能够听到。

    微里就这么呆在车里，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她让司开到休养所。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疯了。今天短暂发生的一切都失控，在她看来。而事实上，其实什么也没发生。感觉飘忽着，想紧紧抱住的时候发现只是一堆空气，觉得畏惧紧张时又迎面朝她扑过来，无法喘息。正因如此，她觉得她需要清楚，现在的她正在逐渐让自己过去的某个念头隐隐再现。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并不是某个发生在礼拜晚上八点零五分的改变，而是随着年复一年，日日夜夜的逐渐累积，它会慢慢地、逐渐地发生，随的，没有可控性。想着，她抓紧了里的雪茄盒，总归还是完成了早上她偶然想到必须完成的事情，这件事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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