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汉骁吸着烟，看着码头近处明显是新放在这里的几个集装箱，皱了皱眉，虽然打算去看看，但还是等到一根烟舒舒服服地抽完才起了身。接着端起枪来站到集装箱门锁的侧面，几个点射将门锁射烂，一把拉开门，接着便被一股强绝的闷臭扑了面。
只见这个十米见方的集装箱里，或躺或坐着挤着他妈不下二十个人。
——或者说应该还是人吧，董汉骁捂着鼻子仔细观察了一下，感觉像是韩国人，偷渡的，中间有几个已经躺着不知道是生是死了。
…
“把衣服穿上吧”董汉骁把聂影的罩衫递给了她：“好了，今天先到这，你赶紧回屋我给你换药，我得抓紧时间休息”
“明天有事要做？”聂影套上衣服，听着他端起脸盆走向厕所的声响。
“恩”远远传来董汉骁的应答。
“会死吗？”聂影问。
“不会吧”董汉骁的声音渐渐听不清了：“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传来聂影的回答，董汉骁倒掉水，走出来看着她：“怎么了？”
“…”聂影低着头，似乎在仔细地想着什么。
随即她抬起头，似乎考虑好了该怎么说出这句话，“你，杀得了张十三吗”
董汉骁一愣，要知道两人此时都穿得十分“休闲”，自己的肩膀上搭着条毛巾不说，手上还端着个滴着水的面盆，这么“生活”的两人竟然在讨论**，场面有种异常的喜感。
董汉骁想了两秒，随即轻轻咧起嘴，道：
“要不打个赌？”
…
董汉骁摇摇头，退了出去，然后将附近所有看上去比较新的集装箱全都打了开，一共有八个，六个里头的情况跟这个一样，装的是人，还有一个是空的，最后一个里头装满了包装完好的dvd，看样子是走私品。
之后董汉骁回到刚刚交火的地方仔细寻摸了一下，上好子弹，钱也摸了不少，这一点上董汉骁一点儿都没客气，跟死人有什么好客气的，说不定下一秒自己也挂了，那咱们再见面再清算么，了不起给你道个歉？
“e！”董汉骁将六个集装箱里能动的人全部喊了出来，然后叫他们坐在自己跟前，人们均是面无表情地服从着，一个反抗的都没有，看见不远处满地的尸体也没有任何反应，都闷傻了似的。
做完了这一切的董汉骁心满意足，坐回了铁墩子上头又点起了一根烟，静静等待着那股远方的直升机机翼拍打声渐渐地由远及近。
黑色的直升机飞过来，盘旋了一圈，似乎有些拿捏不准枪口的方向，终于找了个地方缓缓降落了下来，掀起一阵迷眼的沙尘四散纷飞。
董汉骁嘴里的烟还剩三分之一，大大咧咧地举起手作出投降的样子，看着飞机上下来的如临大敌的几人，咬住烟头又猛吸了一口，烟雾在身体里过了一圈，又从牙缝里窜了出去。
看上去像是先头部队，只不过明显没想到自己还留在这，举枪的动作有些慌忙。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场白，董汉骁只是淡定地坐在人群这边，反倒令他们有些不敢接近。
一个穿着白点黑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推开面前的几个民兵走上前，手上并没拿**，但腰上明显插着一把**。
“who are you？（你是谁）”男人挑起一边的眉毛看着他，解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衫中露出古铜色的胸肌，一看就是杀过人的，气势很强。
董汉骁将双手放下，搭在腿上：“i want meet you **，sunshai（我想见你老板，颂沙）”
男**上露出一股奇异的笑容，看了一眼两边的民兵，回头道：“why？（为什么）”
“i'm not alone（我不是一个人）”董汉骁面色沉静：“kill me，we'll not stop，more people gonnadie（杀了我，我们并不会停止，更多的人会死）”
男人似乎有被他的话唬到，收起了笑容，看上去思考了起来。
他身边的另一个光头民兵似乎按捺不住，大声叫了几句本地话，随后就要冲着董汉骁扣动扳机，被男人给制止了。
民兵似乎十分不满，大声叫嚷着，手还不断指向身后的一大片尸体，男人用本地语安抚着他，好悬才让他冷静下来。
随即他转头看向董汉骁，似乎已经做好了谈判的准备：“what you want？（你想要什么）”
董汉骁摊了摊手，带着胸前挂着的步枪左右摇晃：“just see you **（只是想见你老板）”
※※※
董汉骁是在一天两夜后的夜里回来的。
聂影从睡梦中被动静惊醒：“董汉骁？”
面前的男人合上房门，眼睛反过一瞬的月光，似乎没有睁得很开。
董汉骁没有回答她，只是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墙角坐了下去。
陈虎打开了小灯，从阳台上走了进来：“成了？”
董汉骁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连帽衫，坐在墙角双腿屈起，左胳膊夹在大腿中间，右胳膊则支在右膝盖上，帽子掩着脸，看不清表情，房间里只有他稍显粗重的喘息。
陈虎忙蹲到他跟前：“怎么了？”
董汉骁摇了摇头，似乎想扭动一下左臂，但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陈虎不管那么多了，将他的帽子掀开，这才瞧见他无比憔悴的面色，还有那双已经近似通红的眼睛，活像是逃着荒回来的。
虽然有准备，但陈虎还是被他这幅摸样吓到：“这是怎么了？”
董汉骁摇摇头，右手指向前指了指，哑着嗓子道：“把绷带拿来”
聂影坐在椅子上茫然无措地面对着这边，听着陈虎的脚步来回走了一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应该只觉得自己帮不上忙。
陈虎拿着纱布和酒精跪在了董汉骁跟前，只见董汉骁轻轻将左手举起来，小拇指和无名指已经肿得不像个样子，黑紫黑紫的，一点**都没有。
——折了，而且是被活生生掰折的。
“这是”陈虎瞪大了眼睛：“折了？”
董汉骁道：“帮我包一下”
陈虎不敢怠慢，忙将他的两根手指包上，动作已经是极尽地轻了，可还是把董汉骁疼出了一脑袋的汗。
“还好，还好”陈虎的嘴唇都有点发抖：“还能长好…”
终于扎好，董汉骁将左手放下，上身靠在了墙上，出了口气，还有心思说俏皮话：“以前还时兴直接剁呢，现在已经够**了”
聂影终于忍不住了，扶着墙走了过来：“到底怎么了？”
陈虎看向董汉骁，董汉骁眨了一下眼好让眼皮上的汗流下来，看向她道：“受点伤而已，好消息是我们现在有路费了”
聂影想说些什么，出口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看出董汉骁不会解释，便没多问，只是静静道：“那现在要走了吗”
“要”董汉骁点头，看了一下面前的两人：“收拾东西，车已经在下面了”
几人本就没什么行李，没几分钟便收拾好了行装，在出门的时候陈虎打算搀着点董汉骁，被董汉骁挥手拒绝，下巴冲聂影抬了抬：“扶着她”
聂影紧抿着嘴，接受了陈虎的搀扶，两人走在前，董汉骁在后慢慢地跟着，可能是晚上太安静的原因，虫鸣依然聒噪不已。
走出酒馆大门的时候，董汉骁回头看了一眼老板，老板并没看他。
董汉骁回过头爬上了门口这辆小三轮摩托，摩托发动了，前方的十多米范围顿时被灯光照亮得如同白昼。
“噗噗”摩托的排气管狠狠抖动了几下，随即向前开走了，融进前方无边的黑暗。
摩托声远去，周围如同被搅起波纹的水面一般渐渐重归寂静，仿佛从未受到过打扰。
…
“董哥”黑八的声音从**里传来：“这两天怎样？”
“我很好”董汉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像平常那样底气十足：“北河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我们也都挺好”黑八道：“就是青龙堂这两天好像有点事情，是林栋打听来的，好像又有个干部死了”
董汉骁有些惊讶：“死了？怎么死的？”
“具体的不清楚”黑八道：“不过八成跟十三帮有关——董哥，我们这样一直躲着，万一十三帮突然跟青龙堂开战了怎么办？”
董汉骁道：“别担心，聂影身上还有十三帮想要的东西，他们已经拖了这么久，不会少这两天”
“想要的东西？”黑八有些疑惑：“他们不是一直想买她的命吗”
“就是那块青龙玉，你可以这么理解…”董汉骁将聂影告诉他的那些东西简略地跟黑八讲了一下，黑八听完，豁然开朗地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恩”董汉骁点头：“记住，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北河形势很敏感，千万别惹来麻烦——这些我也是刚从聂影这知道的情报，再有新的消息我会再跟你说”
“知道了董哥”黑八道：“诶，对了，你现在到哪儿了？”
“恩…”董汉骁咽了口口水：“去林苴的路上，那地方我跟你说过的”
“我记得我记得”黑八忙道：“你当时打仗的地方，对吧？”
“对”董汉骁回道，但接下去却有些没话可说，对话短暂的停顿了几秒钟。
黑八顿了顿：“一切还好吗，董哥？”
董汉骁正将左臂移到身体的外侧：“…很好，一切都在掌控，记住，做好你们眼前的事”
“恩”黑八点头，正要准备说出告别语，就听董汉骁道：“还有”
黑八很快将**拿回了耳边：“董哥？还有啥吩咐”
“记得和唐驰说一下我的情况”董汉骁道：“顺便告诉他，我会在近期和他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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