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还无法驱散春寒,萝娜站在墨绿的苔原上,阳光给她的身侧镶了一圈金边,苔藓们开始复苏,低矮的灌木生发了新芽。
“快点,希斯,别走的那么慢。”萝娜催促道。
希斯露出微笑,突然又现出惊恐之色,他发现有几只灰地精出现在她的身后。
“快过来!萝娜!!!”希斯急得大喊,向她跑去。
“希斯,救我。”他的身后又传来一声呼喊。
希斯觉得声音耳熟,他回过头,放慢了脚步,最终停在哪。
两个海希达伦人正押解着欣文,欣文努力挣脱两人向自己求救。
这边灰地精的矛尖已经快要抵住萝娜的后背,那边海希达伦人也举起渔叉对准欣文的前胸。
两个画面交替在他眼前出现,希斯不知道该怎样抉择。
最终她们都倒下了,无助,惊慌,心痛,愤怒,将希斯淹没。
“啊……”他狂吼一声,猛然坐起,大口喘气,情绪还处于梦中的情景之中。
“出了什么事?怎么了?”瘦子和胖子被惊醒,慌乱的问。
“咔。”火石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油灯。
“希斯男爵,你还好吧。”甘士山青拿起油灯询问道。
“没事,做了个梦而已。”灯光缓解了梦境与现实的落差,希斯抬头看着甘士山青说。
甘士山青倒了杯水递给了希斯,希斯接过喝了一口,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醒着的恶梦才可怕。”躺在希斯对床的桑德爷瞪着眼睛说,他的酒劲刚过,就被海上的波涛摇醒了,他最难忍受的是漂在水上。
“桑德爷,再忍耐一下吧,快到神临岛了。”甘士山青安慰他说。
“其实在船上睡觉挺好的,像躺在摇篮里一样。”瘦子说。
“我也这么认为。”胖子赞同道。
“你们睡吧,我出去走走。”希斯说。
“要我陪吗?”一直没出声的罗奈说道,他也没睡着,担心自己**的安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
“不用了。”希斯回绝。
“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保存体力,不知道接下来我们要面对什么。”老山地矮人说。
甘士山青见希斯关上了客舱的门,他拧上油灯的盖子,油灯慢慢熄灭了,瘦子和肥子钻进了被窝里,桑德爷翻了个身,继续对着黑暗瞪眼。
希斯站在船舷旁一直到黑天变成灰蓝色,那是太阳将出破海而出的时刻。
“看到那个小黑点了吗?”希斯的上方传来声音。
希斯向后望去,是船上的护卫长加德,一道伤疤划过这个老男人的鼻子中部及整个左脸颊,身上罩着黑色的片甲,左手从不离开他的刀柄,从见到希斯他们哪天起开始,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
“神临岛。”护卫长不等希斯问,自顾自的说道:“如果那天我在场,决不会让班葛黑尔答应你们的要求,你的斥候真是警觉。”
说完,他转身而去,空中只有甲片的碰撞声……
希斯想加德应该在自己出来之前就已经在哪了,正当他想回过头之时,甲板的角落里走出很多卫士,各自散去。
“他们撤了。”不知什么时候,甘士山青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说。
“他很忌惮你哟,我的优秀斥候。”希斯答道。
“他是怕打不过我们。”甘士山青右手握着柳叶矛,左手拎着希斯的乌金长剑说。
“他是一名老战士,做出了明智的选择。”不知什么时候,桑德爷站在舱门旁拄着反曲刀说。
班葛黑尔一上船便躲进船舱的主厅,开始了灯红酒绿,歌舞生平的日子,但他没忘记正事,如班葛黑尔所预料的,他的船队刚停泊在神临岛,阿伯特就派仆人就过来质问,班葛黑尔把早想的理由告诉了他说‘船队需要在神临岛补给一下,绝不做其它生意,虽然阿伯特的人没再来找麻烦,可阿伯特的手下还是在暗中观察着班葛黑尔船员们的行动。
夜幕的掩护下,六个人外罩带帽兜的棕色披风悄悄下了船,他们一踏上神临岛就感觉到了变化,主要路口都有护神军守卫,除了用三股叉的兵士,还配备了几名弓手。他们只能走小路,路上碰到几支巡逻队,幸好他们都及时避开,他们又拐过一个街口,正往前走,一支巡逻队迎面而来,正对路人进行盘查,这次退不回去了,眼看就要与巡罗队正面接触。
“好几天没来了,走,我请客。”瘦子高声说道,故意给巡逻队的人听。
瘦子拉开旁边酒馆的门,几个人鱼贯而入。
希斯他们刚坐定,巡逻队也进了酒馆,分两桌坐下,高声叫道:“快点!拿酒过来,嗓子都冒烟了。”
六个人围坐在桌旁,尽量不往巡逻队的方向看,偌大的酒馆只有他们三桌酒客。
“来了,来了。”待者的声音响起。
“哎哟!吓我一跳,这是什么怪物,头一回见着。”巡逻队的人说。
“对不起,我天生长这样。”待者说。
“我问你呢,你是什么东西?”巡逻队的人不耐烦的说。
“我是地精。”侍者说。
“简直是没毛的大老鼠。”问地精的人拧了下侍者的耳朵,痛的侍者直裂嘴,然后张开五指厌恶的说。
希斯,桑德爷,甘士山青听闻,立刻朝这边瞄来,真是一个地精,灰绿色的地精,支楞着两只如‘滑行般鸟翅’的大耳朵。
甘士山青心中暗叫:“不好!”他认出了这个地精,正是在萨德领地被自己救过的‘大耳朵’,他怎么会在这里,大耳朵要是指认自己,麻烦大了,虽然他们能轻而易举的干掉这伙巡逻队,但护神军少了一队人,定会让海希达伦人警觉起来,来个全岛大搜查,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甘士山青拉了拉头上的帽兜,挡着了大半边的脸,只剩下鼻头和嘴还留在外边,头也压的更低了,他们这桌远离灯火,在偏暗的角落,应该不会被认出。
大耳朵走进柜台内,给巡逻队的‘强盗们’倒酒,他们是不会付酒钱的,所以大耳朵在每个人的酒杯里都加了佐料‘地精唾沫’。
大耳朵服侍完巡逻队,朝希斯他们这桌走来。
“几位贵客,要喝点什么?”大耳朵笑问。
“六杯麦酒。”老山地矮人说。
“稍等,马上就……”大耳朵说着,噶然中止。
甘士山青感觉不对,抬头看去,大耳朵兴奋的两眼发光,看着自己,他认出了自己,甘士山青想不到的是,地精白天的视力很差,可是到了晚上,地精视力要超过猫头鹰,等同于夜视。
甘士山青马上伸手,用食指挡住自己的嘴,示意他不要说出来,然后用手指了指巡逻队的方向。
大耳朵也算机灵,他立刻会意,转身离去,不一会用托盘端上来六杯麦酒,放到他们的桌上。
“总是巡逻,也没抓到什么可疑的人,怎么得到赏钱呢?”巡逻队的人半杯酒下了肚解了干渴,开始闲聊:“是呀,没钱怎么过呀,这日子。”
巡逻队的头头听后叹道:“还是二队**,竟然抓到了天使会的人,赏了好多金币。”
“听说了吗,在海上发现了一艘押送曼丁岛祭品的船,满船的人都死了,据说死的很惨,都成了肉碴碴了。”有人压低嗓声说,可这家伙是个大嗓门,酒馆内的人都听到了。
“别瞎说!”巡逻队的头头喝止道。
“刺啦!”椅子后撤,罗奈站了起来,双眉拧着了疙瘩,两眼喷火,他知道这家伙口中的曼丁岛祭品就是欣文。
桑德爷伸手将罗奈拉得坐了下来。
大嗓门警觉的朝希斯他们这桌看了看,又对巡逻队的头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巡逻队的头头立刻注意起希斯他们这一桌人,疑心顿起,他刚想起身。
“这是我们老板孝敬巡逻队的,辛苦了,只求保我小店的平安。”旁边的大耳朵端着两盘切好的香肠过来说。
见巡逻队进了酒馆,酒馆老板早躲了出去,怕这帮兵痞子吃喝不算,还拿卡要的,现在酒馆内大耳朵做主了。
巡逻队的头头嗯了一声,眼神没离开希斯他们。
“好几天没来了,码头还忙吗?”大耳朵一见转身走到希斯他们那桌说道。
“还好。”甘士山青回道。
巡逻队的头头听后,收回了目光,继续吃喝,他以为这伙人是码头上的苦力。
酒馆的门打开了,大嗓门瞟了一眼,立刻站了起来,没嚼就咽下了嘴里的香肠。
“啪”一巴掌将还在连吃带喝巡逻队的头头扇躺在地上。
其它人立刻像被针扎了屁股似的‘弹’了起来。
巡逻队的头头转过脸刚想怒骂,见到来人立刻惊呆,来人是护神军的一位新任的统领,在曼丁岛收降了曼丁果人的一个部族立了功,本来要升为总统领,可是在海上丢失了献给神的祭品,大司长震怒,被抽了三百鞭子,并降为副统领了,躺了两个月鞭伤是养好了,人肯定还处在郁闷中,今天自己碰上了,倒霉呀,巡逻队的头头暗自叫苦,自己也没有金币讨好他,只能硬挺了。
“巡逻队的使命是什么?”副统领目光凶狠的问。
“抓捕不敬畏神的人。”巡逻队头头胆怯的不敢看他的眼睛说。
话音刚落,副统领的短鞭如雨点般“噼噼啪啪”的落下来,巡逻队的头头在地上翻滚着惨叫告饶。
“是巡逻,在这喝酒吃肉能抓到不敬畏神的人吗?”副统领抽累了,停下来对着他吼道。
“是,是,我们这就去巡逻,统领大人。”巡逻队的头头边说边站起来领着人往外走。
“啪!”又一鞭子抽在巡逻队头头的脸上。
“是副统领。”副统领纠正道。
这顿发泄,让副统领的心情舒坦了一些,他回头,发现角落里还坐着一桌人,随口问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是码头的苦力,副统领大人。”走到门口的巡逻队头头痛得龇牙咧嘴的回道。
副统领听后,回过头,他进酒馆也是来喝酒的,不过刚在这教训完巡逻队,还是换一家酒馆吧,免得有些人说三道四的,巡逻队和副统领前后的出了酒馆。
“我们需要一个了解情况的人。”老山地矮人见酒馆没有无其它人说道:“甘士山青跟我来。”
“按照原来的计划,在瘦子家会合。”希斯说
“桑德爷,带上我吧。”罗奈恳切的说。
“好吧,甘士山青留下,罗奈跟桑德爷走。”希斯说,他明白罗奈此刻的心情,当他听到有艘送祭品的船在海上出事后,更加的担心欣文,坐立不安。
“嗯。”罗奈答应一声,跟随老山地矮人而去。
“多加小心!”希斯最后叮嘱道。
两人刚走,大耳朵开始哭诉自己的遭遇:‘他被小司长扫地出门后,就在街上流浪,成为乞丐,后来遇到这家店主,被收留,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酒保,初期以自己的‘怪模样’吸引了很多酒客,可时间一久,大家没什么新鲜感了,酒馆又冷清了下来,店主现在对他非打即骂,明显是要撵自己走了,最后,他表明心志,不想继续留在神临岛吃臭咸鱼了,求希斯他们带他回到萨德领地,那里是他想念和熟悉的故乡。
希斯听完后,只说了两个字:“回家。”
大耳朵听后哭的更伤心了。
“别哭了,大耳朵,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甘士山青催促道。
“没什么东西要带走的。”大耳朵说。
“那好。”甘士山青说:“瘦子,胖子,和大耳朵去后厨尽量多拿食物。”
“好嘞。”瘦子答应一声,三个进入后厨,翻锅捣柜的忙活。
副统领找了家热闹的酒馆坐下喝了会酒,一个光头的胖子从他旁边经过,灯光照下他的秃头上反射着光亮,突然他醒悟过来,刚才酒馆的那伙苦力有问题,他们在酒馆内喝酒还带着帽兜干吗。想到这,他冲出酒馆,
他要悄无声息的找一支巡逻队,自己立功的机会来了。
副统领刚找到的巡逻队,正是他刚才痛打队长的巡逻队,队长刚被痛打,也不敢问副统领要干什么,他又在路口招来六七个弓手,他带着他们急匆匆的来到酒馆,将整个酒馆前后的包围起来,他率先推门而入,酒馆里空荡荡的,他走到那伙人坐的那桌,狠狠的砸了一拳,后厨的门帘抖动了一下,副统领心中暗喜。
“出来,再不出来,放箭了。”副统领趾高气扬的说道。
“别放箭!别放箭!我马上出来,别放箭呀!”说着哆哆嗦嗦的挑开后厨的门帘,一个谢顶的矮胖子出现在众**前。
“你是谁?刚才那伙人呢?”副统领见到矮胖子,心气淡了许多,他知道这矮胖子是酒馆的主人。
“我回来时,他们就不在了。”店主小心的回答。
“是你放走了他们。”副统领厉声说道。
“他们是酒客,喝完就走了,和我没关系呀。”店主反驳道。
“抓起来,抓起来。”副统领说。
“统领大人,我还些话要单独跟你说。”店主知道今天是有理说不清了,只能放点血了。
副统领一挥手,巡逻队的人松开了抓住店主的手,店主上前拉着副统领进了后厨。
一会副统领脸上满意的走出来说:“没事了,那伙人欠了我的东西,我会向他们要的,你们继续巡逻站岗吧。”副统领可不想把功劳让给别人,他决定自己追查那伙人的动向。
副统领出了酒馆,又奔向下个酒馆,他决定把这片区域搜索一遍。
弓手往自己的守卫点走去。
经过此番折腾,巡逻队休息的时间到了。
“就地解散。”巡逻队长有气无力的说道:“少灌点,别像肯尼一样,喝多了掉下悬崖,陪海神去了。”
大家三五成群的散去了。
大嗓门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他决定回家睡觉,他走进了一个黑暗的小巷,拉开腰带,肚子里灌满了掺水太多的酒,现在需要就地解决一下,听到身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他回头,脖子一紧,失去了知觉。
一阵清凉,他睁开眼睛,水正在从自己的头上浇下,他摆头甩水。
“他醒了。”瘦子说。
大嗓门刚想动,发现自己被绑了个结实。
“瘦子,怎么了?”大嗓门看到眼前拿着水瓢站着的瘦子说,大嗓门认识瘦子,但没到朋友的程度,最多见面打个招乎。
“别怕,有点事问你。”瘦子把水瓢扔到水桶里说。
“求求你,放了我,我没做什么坏事呀。”大嗓门看到瘦子身后还坐着几个人哀求道。
“我们不想伤害你,回答我们的问题后,就放了你。”老山地矮人的嘴从麦酒的泡沫里拔出来说。
“说!海上那艘押送我**的船出了什么事?”是罗奈上前左手抓住大嗓门的衣领子,右手握着黑曜石**狠声道。
“我……说,我说,别……杀我。嗯……”大嗓门吓得直哆嗦,罗奈的左手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放开他,恐惧的人会乱说话。”甘士山青抓住罗奈的右手说。
罗奈头上的青筯跳了几下,还是松开了手。
大嗓门咳嗦了几声。
“说吧。”甘士山青温和的说,并递给了他半杯麦酒。
“是一艘从曼丁岛回来的船,说是往回送祭品的,曼丁果人打败的护神军船队,在海上发现了那艘船,船上的人都成了肉碴碴,不过祭品不在其中,不见了,没准喂了鱼,也说不定。”大嗓门灌了几大口酒,感觉好多了,然后说道。
罗奈又冲了过来,被甘士山青用左臂挡住,推到了一边。
“你亲眼见到了吗?”希斯站起来问。
“没有,只是听说。”大嗓门回答。
“听说的事,不一定是真的。”希斯即是安慰罗奈,也是安慰自己。
“祭品关在什么地方?具体位置知道吗?”希斯想再次确认一下,他们营救萝娜时,是杰森一伙去找她,希斯他们并不知道具体关押在哪。
“圣城内的庇护所,具体位置不知道,我没进过圣城,我都是在城外巡逻的。”大嗓门说。
希斯听后点了点头,看了眼瘦子,瘦子心领神会,他走过去,还没等大嗓门再开口,就把看不出颜色的脏布塞进他的嘴里。
“我们要去庇护所看看。”希斯说。
“现在的神临岛,跟以前大不同,防范很严密,我在船上就发现圣城的围墙上有很多人站岗放哨。”甘士山青担心的说:“想进圣城,恐怕不那么容易了。”
“我有个办法能进入圣城。”瘦子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办法?”罗奈窜了过来,逼住瘦子。
“我和胖子当了逃兵,在神临岛是没好果子吃了,想跟着你们。”瘦子没说出办法,但提出了帮助他们的条件,他心里想的是走一步算一步,先离开神临岛再做计较。
“是呀,是呀。”胖子眼中恳切的看着希斯他们,附和道:“在神临岛是没活路了。”
“没问题,我们也需要帮手。”老山地矮人的嘴再次从麦酒的泡沫中抽出,并答应了瘦子的请求,他知道大家绑在一条绳上会更‘团结’。
瘦子与胖子相视而笑。
“快说!什么办法?”罗奈又逼住了瘦子。
瘦子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神秘的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