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郡主归乡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甘州。
老百姓奔走相告,直后悔没能去城门口排成长队迎接郡主。而平日里在街头横行无忌、作威作福的公子哥们如秋天被霜蜇了的树叶,躲在角落里再也不敢出来了。唯有季佑、王徵烨几个还敢在郡主面前晃悠,但也战战兢兢,恭恭敬敬。
倚在高墙门窗上的花魁歌妓们浓妆艳抹,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急着招揽客人,却在交头接耳,喋喋不休:“听说母老虎又回来了!”
“完了。”
有嘴碎的风尘女子火急火燎的冲进老鸨子的房间,一个劲的抱怨:“妈妈,那只母老虎又回来了,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啦?”
嘴脸长着一颗大痣的老鸨子躺在摇椅上,本在悠哉悠哉的摇着蒲扇,一听到这话,端得跳起来,简直听到了噩耗:“真的回来了?”
“嗯哼。”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得找公子们商量商量……”话还没说完,老鸨子仿佛丢了魂似的,大步出了房门,险些被高门槛绊倒。
烟花巷巷子口买菜的小摊前边也聚着许多人。
“郡主终于回来了。”
“是啊是啊。”
“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咱们了!”
要知道,郡主虽然脾气火爆,动不动就张嘴骂人,教训人。可相比那些荒淫无度、剥削吃人的纨绔们,郡主不但不会随意糟蹋良家妇女和有夫之妇,也不会征收巧立各种名目的赋税和保护费,更不会逼得老农民卖了赖以生存的一亩分土地,把唯一的女儿送进妓院,然后上吊自杀。她会做的,不止是用大嗓门骂退那些在街上招摇的纨绔,有时候也会采用被敌人看做极端变态的段,那就是用刀剑在街道上巡视,一见到哪个不顺眼或者是运气不好的富家子弟抡起刀剑就砍。
不仅甘州那些肥头大耳的纨绔,就连忙里偷闲来甘州揩油、拈花惹草的公子哥,几乎都吃过郡主的亏,被郡主的辣摧残过。季佑仗着总兵父亲的权势,从大同远道而来“采花”,刚在烟花巷出来碰到个水灵灵,约摸十五六岁的买菜西施,还没来得及在扭扭捏捏的女孩身上摸第二把,就惊奇的发现郡主拎着刀站在身后。
“屁……救命啊,救命,**啦!”
有了性命之虞,几个平日里发誓誓死效忠的忠实走狗已跑得无影无踪,季佑只能被发了疯的郡主追着跑。
结局是郡主追了十六条街,累得气喘吁吁,让季佑捡回来一条命。劫里逃生的季大公子趴在地上感激他爹给了他飞毛腿,不然肯定会被郡主砍死……
自此,纨绔们还敢在甘州的地盘上惹事?看见郡主姑奶奶从远处走来,只得悄悄地绕开。
“甘州有只母老虎,遇见了要赶紧躲。那家伙凶神恶煞,动不动就要吃人。”心里忿忿不平的公子哥们总算英雄有了用武之地,编了些讽刺郡主的童谣教给小孩子们唱,一时间,郡主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母老虎。
可奇怪的是,郡主听了不生气,反而会给唱歌的孩子糖果吃。纨绔明里不敢公然对抗,可背地里使尽阴招,但是每次郡主都见招拆招,让她的敌人气得快要断了气。
眼里没了公子哥的踪迹,郡主无所事事的走在街上,无聊至极,偶尔看到墙头探出脑袋用眼神诅咒自己的风尘女子,也会批评一两句:“喂,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挂在墙上卖肉吗?除了勾引汉子你们还会做什么!”
本就因为郡主影响了生意而怀恨在心,再听到郡主心底里的不齿,一众风尘女子气得不住翻白眼,有的脾性大的当场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母老虎,你了不起哇。你影响老娘做生意,老娘就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郡主会如此痛恨风尘女子,就连肃王也不从知晓。肃王四年前与烟花巷满春苑的年轻歌妓翠屏情投意合,有意将其迎娶进王府。虽说歌妓混迹烟柳繁华处,但是卖艺不卖身,可翠屏仍然不受郡主的待见。
肃王原来还有一房妻子,名正言顺的静妃——清慧郡主的生母。两个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静妃却在清慧郡主五岁的时候因病去世。肃王就一直没有续弦,独自抚养两个孩子长大。
好不容易在万丈红尘里寻到个贴心知己,肃王不顾郡主百般阻拦,执意要把心上人迎娶进门。
但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郡主算。在翠屏搬进王府的当天夜里,郡主一人一刀闯进继母的香闺,要继母通过她的各种考验才配做王爷的女人。
结果,年轻的继母就被她吓成了失心疯……
“罢了罢了,有你这姑奶奶在,爹不娶亲了。”肃王被气得扶着门槛吐血,怎么也舍不得教训宝贝闺女,“免得娶一个,你杀一个,害了许多无辜之人,哎……”
“哼。”
能破坏亲爹的婚事,这女人天生母老虎,即使长得赛天仙,敢招惹的真没几个。起初还有许多高官的儿子带着礼品,蜂拥而至来提亲,都快踏碎了王府的门槛,到后面,人人敬而远之,郡主自然很久没有再享受到拒绝别人的酣畅乐趣。
“爹,我要去金陵。”
突然有一天,女儿冷不丁的请求,感动得肃王差点老泪纵横,忙用‘被风迷了眼睛’的理由蒙骗女儿,再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女儿,你终于回心转意了,到金陵后要好好侍奉你祖母,再祭拜祭拜列祖……”
“爹,我去金陵是要找个人,他叫楚怜阳,是个锄强扶弱的正义剑客,听说他到金陵了。”
本以为女儿终于懂了些事,知道体谅父亲的苦楚了,当听到女儿是要去金陵寻什么狗屁剑客,肃王的心情一下子从天上落到了地上,“随你随你,带够盘缠,去四处游历,爹反正也管不住你……”
于是乎,郡主带着两个婢女——霞泷和碧落,用剑挑着盘缠头也没回就骑着马出了甘州。那时候,可把墙头张望的花魁歌妓们高兴坏了,都在拍叫好:“母老虎走了,母老虎走了!”
“我的心上人季公子哟,你在哪里?可想死奴家了……”
当夜,全城的美酒都被倒进了护城河里,整座城池都氤氲着靡靡的酒香。
整个甘州城浸染在一片流光溢彩的繁华,轻扬的烟尘夹杂着珠粉的气息在街巷肆意铺展。烟花巷上又热闹非凡,行人如织,香车宝马,络绎不绝,
可谁又会想到,母老虎活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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