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母亲来不及躲闪,那颗石头狠狠地击在鼻梁上,两个鼻孔顿时血流如注。
‘妈,你没事吧?’见状,我把筷子‘咚’地往桌上一拍,连忙跑到母亲身边,看着她脸上慢慢增多的血迹,不免心惊胆战。
母亲用手快速在脸上一擦,‘没事,不用担心。’
‘打中喽!打中喽!’随着高个子的欢呼,孙谦由一群人簇拥而出。
‘孙谦,厉害了!’‘还是孙谦准头好!’
‘哈哈哈’
孙谦拗不过,被他们推搡到最前面,满脸不自在,试探地看了我一眼,立马垂下头,手里的弹弓不知道是没握稳还是怎么,一下子掉到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我的心随之一颤,整个人也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你们别太过分!’我在门口冲他们喊道。
‘浩然,别理他们。’母亲一手捏着鼻子,一手作势要关门,就在这时,高个子突然带头嚷嚷起来:
‘村里有个陈寡妇,生个儿子是结巴,
结巴儿子不说话,说起话来呜呀呀!
村里有个陈寡妇,生个儿子是懦夫。
懦夫儿子胆如鼠,一生注定受欺负!’
‘你们说谁懦夫?!’母亲停下关门的动作,扶着门的那只手紧紧握着,嶙峋的手背青筋凸起,枯瘦的指关节隐隐泛白。
‘当,当然是你,你儿子啊!’高个子仰着脸,嘴边噙着邪恶的笑,继续挑衅道。
‘除了他还有谁,难道是我们吗?!’他身后的人张牙舞爪地附和着。
‘啊!’没看清母亲是怎么跑到高个子面前,只见她扬起手就要向高个儿打去,高个子本能地叫了起来。他身后的喽啰,看着母亲怒不可遏的模样,全部噤若寒蝉。
可不知为何,母亲的手举到半空后,就迟迟没有动作。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打!’高个子狂笑起来,‘果然有其子必有其母啊!’
‘是啊,谁敢打大哥?’‘不就是个寡妇吗?!’
‘是吗?!’母亲的手突然落下,然后只听‘啪’一声,高个子一脸不可置信,后面那些人的笑声也一下戛然而止。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一群人中,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孙谦,他当时看着母亲,眼里全是惊愕,如果没有记错,似乎还有些迷茫和向往。后来可能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又看向我,不过在眼神刚接触那瞬间,就即刻转过头去了。
‘这是替陈浩然打的,更是替我自己打的。’母亲回到门口,边说边关起门。
‘妈,等一下。’我拦住母亲,站到门槛上,俯视着孙谦,‘孙谦,从此之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还有,你们记住,我不是懦夫!’说完,我把门重重地关上。
待我和母亲回到桌前,门外那群人方才回过神,只听得高个子在外面骂骂咧咧,言语污秽不堪,我听着羞愤难当,便要起来,和他们再次理论。
‘坐下!’母亲拉住我,然后拍拍我的手,‘吃饭。’
‘陈浩然,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就和你那寡妇妈永远别出来!’可能是久久没得到回应,高个子在外面气急败坏地叫道,‘并且,我告诉你,我们没人把你当朋友,孙谦也是,在我们眼里,你连条狗都不如!’
听到这句话,我刚夹起的面条‘呲溜’一下又落回碗里,汤汁溅了一脸,脸上顿时热乎乎的,可心里却凉到了极点,真可笑,原来自己当初拼了命想交的朋友竟是这样一群人。
估计是骂累了,外面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浩然,怎么样现在?’
‘我还好啊,’我抬起埋在碗里的头,‘妈,你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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