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不空道人吃相如何,方子奇被不空道人施了一个法术,安安全全的送到了江边之后,尚还在昏迷当中。潮起潮落,方子奇身上,几只螃蟹挥舞着大钳,耀武扬威一般,偶尔有几只小鸟飞落身旁,踱着方步,悠然自在。远远看去,方子奇像是死人一般躺在那,与这般风景格格不入。
“嘻嘻……哈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伴随着一阵错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只见两位妙龄少女互相嬉戏,蹦蹦跳跳的往这边过来了。
“哎呀!”其中一女子惊叫了一声,脚上好像是踩上了什么东西,然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啊,***!”后面那一女子捂着嘴,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也不管地上是什么东西,直接跨了过去。
“***,***,你没事吧?”显然这是一名侍女,跟着自家***出来玩的,不料发生这种事,不吓坏才怪,万一老爷问起来可吃罪不小。
“没事,没事,只是擦伤了一点皮毛,并无大碍!”女子揉了揉手腕,嘟着小嘴吹了吹擦伤的地方。
“***,还说没事呢!你看看,都出血了。这回惨了,回头老爷看见,我又少不了一顿挨骂、一顿打了。”那女婢拉着自家主子的手,满脸委屈说道。
“好了,好了,我跟爹爹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擦伤的不就行了?”女子安慰道。
婢女努着嘴:“还是免不了一顿骂!”
女子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扭过头来,疑问道:“刚才,是什么东西把我给绊倒了?感觉软绵绵的,怪怪的!”
“我看***摔倒了,走的匆忙,也不甚留意,只知道块头有点大。另外,看着有点像个,人。”说着也是回头一看。
不看不打紧,这么一看,顿时,两人的嘴巴都张得大大的,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婢女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没好气道:“什么人这么没良心,晒太阳也不挑个好地方,竟在这陷害我们家***,待我收拾你一顿,好知道我红姐不是好惹的!哼哼……”说着就挽起衣袖,朝方子奇走了过去,一副要大动干戈的样子。
“红姐,不要胡闹,我们赶紧回去吧!况且是我们的不是!”那女子显然不想惹事生非,见杨红一副要干架的样子,不由一阵心慌,急忙喝止。
“***,没事,我下手有分寸的,不用怕!”虽说如此,但杨红心里也是纳闷,常理而言,人应该暴起一顿臭骂,而此人无声无息,且瞧他穿着,似乎是一个书生,不会是扮什么谦谦君子吧,这种人说好对付是好对付,但也要看他是否认真,天知道他认真起来是什么模样,万一来个纠缠不休,这该如何是好。
直至杨红站在方子奇身边,也不曾见方子奇有什么动作。杨红见状,心里一把火烧了起来,这人也太过于目中无人了吧,有人站立跟前,连眼睛都不睁开来看一下,装什么装,实在不可饶恕。
“唉,我说你这人啊,哪里不躺,偏要挡住我们家***的路,你是何居心。”说着,还往方子奇身上踢了一脚,似乎是想把他踢醒。
然而,地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像是死了的一般。杨红见状,忽地打了一个激灵,吱声道:“莫不是一个死人吧?再说刚才那般动静,他也应该醒了才对,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细想从自家***跌倒,到现在也已过去一些时刻,却未曾见这人吱过一声,动过一下。杨红越想越是害怕,用手捂住嘴,颤声说道:“小……***,这人,这人……”
女子一直看着杨红动作,生怕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这回听到杨红的声音有些奇怪,疑问道:“红姐,你声音怎么突然间变得怪怪的,这人怎么啦?”
“这人,这人是个死人!”杨红显然还未从震惊中回转过来,说话还是一顿一顿的,极不自然。
“什么?死人?”女子亦是受惊不小,心中思绪急转,莫不是自己刚才那一脚,不小心把人给踩死了吧?好不容易偷跑出来一次,还未见尽外面世界的广阔与美好,却收割了一条性命,这该如何是好?回去怕是遭受永世监禁,不得再出了。一念至此,女子心中不由苦涩,久久不语。
婢女杨红也是一时惊愕,满脑点子的她也是一时失神,不知所措,只是傻站在哪里。
过些时候,女子从木讷中醒转过来,开口问道:“那人还有呼吸吗?”至于为何有此一问,很显然,刚才杨红只不过是踢了一脚,见这躺着的人一动不动,所以直接下结论判人已死,这显然有点毛躁躁的就做出来的判断,显得过于武断。
“哦!对哦,我都没有探过他之鼻息,是我糊涂了。”杨红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当下急忙挽起裙摆,蹲了?**ィ齑κ持福诜阶悠姹且砩咸搅颂健9撕靡换岫詈炫す防矗成┯玻⑽⒌匾×艘⊥贰?br />
女子这回真的慌乱了,这人看起来像是一个书生模样,虽说身子可能有些羸弱,但也不至于被自己的不小心一脚,断送了性命吧,开什么玩笑!
女子急匆匆走了过来,也是探了探鼻息,确实全然无觉。女子轻轻一叹,似乎有点不死心,伸手往男子胸膛摸去,入手处一片冰凉,但掌心之间仍可察觉到微微的心跳声。心下感觉疑问,明明没了呼吸,人陷入昏迷,却还有轻微的心跳声,当真奇了。为确保自己的感觉无误,女子更是大胆的俯身靠在方子奇身上,头枕在方子奇胸膛之上,探听着那轻微的心跳之声。旁人若是不知,看此动作还以为两人关系不同寻常。
杨红在一旁见状,早已惊愕无比,何时见自家***与一个男子如此亲近,而且,这男的还有点像是挂掉了的样子。
下一刻,伏在方子奇身上的少女忽地抬起了头,满目惊喜道:“还有心跳,有心跳,还没死,他还没死。”
至于为何探方子奇鼻息会全然无感,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江边风急,气息难以捕捉,再加上方子奇在江中浸泡了一夜,全身早已差不多凉透了,呼出的气不但温度极低,气息更是微弱,所以触之浑然无感,杨红大惊失色亦是难怪。
“这臭书生若是未死,为何至今昏迷不醒?”听自家***说人还没死,杨红那颗怦怦乱跳的心像是打了一剂镇静剂,逐渐变得平静了,不由好奇问道。
“刚才我摸过他的身体,触手冰凉,估计他是溺水昏厥,在江中漂流许久,被浪推至江边,停靠于此。”女子经过一番深思,竟能推知事情的大概,可谓聪明。
“臭书生,死书生,原来是被水浸了个半死,我还以为是我们害了他的,白担心一场!既然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快走吧,免得在这看着这个人,感觉十分碍眼!”杨红被方子奇这样的诈尸弄得心里一阵胡思乱想,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既然人还没死,那就赶紧走人,免得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算不死也被自己心中那团怒火燃烧,活活打死!杨红心里越想越是气愤,抬脚又是往方子奇的大腿上踢了一脚,这一脚过去,杨红心里也觉得舒坦了许多。哎呦,这样也能减轻心中郁闷,这还不简单许多?红姐心里一喜,抬腿又是一脚,踢罢,捂住嘴在一旁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红姐!不得无礼!”女子见杨红踢得兴起,赶紧出言喝止,笑道:“红姐把人踢上了,万一落下残疾的病痛,你是想着照看这位公子一生么?”言罢,亦是轻抿嘴唇,嘻嘻的笑了起来。
“胡说!这小子想得美!”杨红听到女子调侃之语,竟是一时误以为真,嗔怒道。
“呵!”女子不再言语,只是在一旁偷着乐。
“好啊,***也会拿人开玩笑了,看来这臭书生果然不是什么好人,靠着他也会影响人,教坏人,哼。”婢女杨红撇着嘴,不满说道。可怜方子奇躺着不说不动也能中枪,真是当黑。
“好了好了,方才我探得他虽有心跳,但却是极其微弱,气息也近乎于无,若不施救,恐有性命之危。”女子脸上微红,却不再在这一问题上跟她纠缠,急忙转移话题。
“救什么救,我又不懂什么歧黄之术,无可救矣!”杨红摆了摆手,故作深沉的说道,但转眼,又做出一个捋髭须的动作,颔首道:“除非,***你有什么灵丹妙药,如此,或有一救!”
女子瞪了她一眼,微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回去我跟爹爹说你见死不救,还痛下狠脚,把人给打残了。”
“呃……***,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杨红听闻自家***如此言语,不由心惊老爷的惩罚可不是儿戏啊,当下紧忙应道“***,我虽不懂歧黄之术,但却晓得不少粗俗常理,依我之见,此人之所以躺在这像一死人,莫过于江中遇险,久不能起,乃至缺氧窒息,是故昏迷不醒,所以,只要我们能渡气与他,必能救他于鬼门关前。”
“嗯,这般说来,似乎有些道理,但要如何才能渡气与他,可有方法?”女子见杨红分析的头头是道,料定其必有对策,所以进一步询问。
然而,杨红却不再言语,低着头在那摆弄着衣角,似乎没有听见。
“到底该如何做?”女子见她低头不语,有些恼怒了。
“首先,要把他肚中各种脏物弄出来。”杨红不情愿的说了句,杨红依稀记得有人这般教过自己。
“然后呢?”妮子接着问道。
“先不管这么多,做完这一步先啦!”杨红不敢继续讲?**ィ荒芗叫胁健Q园眨阋讯鹗掷础?br />
虽说杨红知道要把脏物弄出来,却不知道挤压胸口便能使溺水者把肚中之水与杂物吐出来,这种学知识学一半的人,真让人无语。杨红本无意揽麻烦上身,如今不得不为,不由来气,抡起拳头便往方子奇胸口上砸。
“嘶……红姐,你确定是这样做的吗?”女子深知杨红跟自己一样深居简出,这等方法估计也是从旁听来,并无实践之经验,不由疑心问道。
“唉,碰巧试试,死马当活马医,管不了那么多啦!”杨红说着,又抡起粉拳朝方子奇胸口上砸,动作凶猛,似乎不计生死。
“力道轻点,别伤着人家。”入目处幕幕惊心动魄,女子生怕杨红把人内脏都打的吐出来,在旁劝道。
“***,我自有分数。***,***,你看,他把水给吐出来了,嘻嘻。”杨红见方子奇口角处溢出许些水,不由一喜,赶紧向***报告。可怜方子奇却在不知不觉中又挨了一顿打。
女子见状,也是满脸欢喜,出言劝阻的次数也是减了不少。
杨红见效果出来了,变得更加卖力,一拳又是一拳,忙的不亦乐乎。
“差……差不多了吧?”女子见方子奇不再吐水,连忙出声阻止杨红。
“呃,我想,也是差不多了。”杨红也是没有把握,心虚应道。
“接下来该如何?”女子问道。
杨红这回真的不说话了,只是侧目远眺江的对面。
“到底如何你倒是说啊!”女子催促道。
杨红还是没有回应,女子再三催促。
杨红不胜其烦,翻着白眼道:“真的要说吗?”
“真的!”
“先说好了,我可不干这事嗬!”
“有什?**训模裁词拢依矗 ?br />
“***,此话当真?”
“当真!”
“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能反悔!”
“啰嗦,我绝不反悔!”
“就是要那个!”杨红此时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见自家***说的那么坚决,竟真的说了出来。
“那个是哪个?”女子一脸茫然。
“就是那个啊。”杨红说着脸上一片红晕,具体如何做还真不知如何说,只是双手并拢,留出大拇指,相对点头晃动,意思不言而喻。
女子见状,脸红更甚,配上那绝美容颜,更加显得娇翠欲滴,细声询问道:“真的非要如此不可么?”
杨红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的样子,意思很明显,就是非此不可。心中却想着,这是听别人说的,我心中没底啊!
女子再次俯下身来,却是犹犹豫豫的,就是决定不下来。
杨红在一旁揶揄道:“赶紧的啦,刚刚是谁猛拍胸口的保证自己不后悔来着,来,来,让我瞧瞧!”说着说着,竟捧腹大笑了起来,料想自家***冰清玉洁,哪会愿意做出这般行为,说她几句她自然就会放弃了。
“哼!”女子轻哼一声,竟不再犹豫,又有如赌气一般,猛吸一口气之后,眯上眼睛就靠了上去。红唇相接,女子脸颊绯红,迅速地把气度入方子奇口中。而后,眼睛才慢慢睁开,如果此时女子入镜,必是红粉过人。当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女子迅速把娇嫩的红唇从紧密的接触中分离出来,猛吸着气,心跳不已。
而在一旁观看的婢女杨红,此时早已把双眼瞪得像一只青蛙,惊愕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震撼,她是完全想象不到,以往其他男子连衣角都不能碰一下的乔家***,竟真的与一个陌生男子发生了亲密的接触,这……这真的是不可思议。
“嗯?怎么没有半点反应?难道这方法不对?”女子此时的心情可不平静,同时感觉十分纳闷,不是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就会好起来了吗?怎地一点作用也没有。眼神迷离间,不自觉的朝杨红看去。
“瞧……瞧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神医,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呃,总之再试试呗!反正你已经吃亏了,也不在乎那么一次两次了。”杨红见这方法不管用,底气也弱了下来,眼神飘忽间语无伦次的乱说一通,全然忘了这是自家的大***。真要这般做的话,也应该是自己来执行才对。
女子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但觉胡言乱语间也有几分道理,没理由不继续,要不然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于是又给方子奇渡了一口气。
这一回又把杨红这丫头惊呆了,自己只不过随口一说,这大***竟真的照做了。杨红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昔日精明过人的***,今天怎地心甘情愿的栽在这么一个臭书生的身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理相克?哎……
终于,在那么一瞬间,方子奇的嘴唇动了动,无意识间舌头微伸,竟直接与女子的双唇碰触在一起。这么一碰,女子恍若触电般直起了身子,目光呆滞地看着躺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心中心念电转“刚才,刚才是他在动么?”
再说方子奇,神魂本已离体而出,浑浑噩噩的行走在一片陌生的天地,只觉得天空灰蒙蒙一片,但入目之处却是清晰可见,丝毫不因黯淡无光的天际而对视觉产生影响。偶尔见到远方有行人几个,却是飘忽不定。方子奇心中一凛,莫非自己已经死去?再回想自己本是失足落江,最后因体力不支而放弃挣扎,当下一叹,自己竟如此轻易就死去了,也罢,如今休去便休去,再也没有人世苦恼纠缠不清了,这对自己而言,也算是好事。
方子奇轻轻摇头,不再多想,四下张望,欲找出奈何之桥。只是肉眼所见,唯土尘砂砾,一条大江蜿蜿蜒蜒不知尽头何在。方子奇轻笑:“哈,这就是传说中的忘川吗,却是这般样子。更传闻饮了忘川水,过了奈何桥,此世便是过去了。不知奈何之桥又是长作什么模样?该往哪一个方向走才对?”
正欲抬步间,方子奇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有如千斤之重,每走一步都是艰难万分。方子奇感觉疑问,难道游魂都是如此吗?传言之中,游魂不是飘荡无依,飞来飞去的吗,这活动应该自如才对啊,为何我确是如此?正疑惑间,忽见有几人从远方匆匆而来,行速虽然较慢,却与常人走动无异,却不像自己这般举步维艰。方子奇心里大奇,莫非自己与他人有什么不同?
方子奇刚想开口询问,却听到其中一人开心说道:“哈哈,多少年了,多少年了!终于再次见到有生魂来到此地了,快,快,快,让我饱吃一顿,这样我就能有足够的力量可重返阳世了,快呀!快呀”
方子奇当下惊出一身冷汗,生魂?这是在说我吗?意思是说我还没死吗?没死我到这种地方来干嘛?吃饱没事干吗!虽说脑中疑问种种,方子奇脚?**词遣煌#醭瞿峭鹑艄嗔饲λ谎乃牛挪辉衤罚瓮染团埽〉牵竺娴募父鲇位耆词侨缬八嫘危艚糇犯隙矗〔⑶宜降木嗬朐诓欢纤醵蹋阶悠嫘闹锌喑蚍郑街约夯姑凰溃纠椿褂幸坏愕愕男〖ざ词怯錾险饷匆恢质拢媸腔罴砹恕?br />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方子奇还是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停住了脚步,不觉仰天长叹:“想不到我最终却是这样子死的,真是可笑,可笑之至!”
就在游魂扑上来的一瞬,方子奇发现自己的身体却是逐渐虚化,最终消失在这一片天地。
阳世中,方子奇的身躯正在逐渐回暖,神魂也在回归,终于,在那么一刻间,方子奇喷出一口水,人也在慢慢醒转,睁眼之时,发现一圣洁女子正坐在自己身前,脸色绯红。
方子奇神识尚不是十分的清醒,只是看着眼前这一片天空,轻咳了几声,口中吟诵道:“忘川河畔历生死,方知此命重千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