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曜,八品云骑尉。
为人勇,却是利字当头之人,颇有些小聪明。
唐龙军军纪严明,陆十四又是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军中三年苦熬,他却是半点出头机会也无。
半月前,唐王奉召进京,军中诸将无不欢欣鼓舞。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们随陆十四血战多年,终于熬出了头!
但是谁曾想,三曰不过,金乌城中就传来唐王弑父夺权,坠崖而逃的消息。
随之,朝廷招抚将军就到了唐城,却被拒之门外。
一而再,再而三,雷曜敏锐嗅到了升官发财的味道:自己的机会就要来了!
所以,陆十四这几句话,恰恰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那滋味:美!
雷曜的得意都写在脸上,陆十四的心愈发的寒了,表面却是一丝声色也不外露,干脆直接改了口:“大将军,在下手中有一万石粮食,想去唐城里做这军粮的生意,您给个信儿,如何?”
“粮食?”雷曜闻言,倒三角眼是滴溜溜直转。眼下全国都缺粮食,这厮还真是准备来发国难财。不过,既然是来发财的,那——
他鸡贼一笑,上下打量了陆十四一眼,斜着眼意味深长道:“唐城军多嘴也多,粮食自然好卖。不过,眼下城中正是乱的时候,阁下怕是不好进城呐。”
陆十四哈哈一声笑,心中暗道:“就怕你个狗奴才不贪!”
“要是别人跟某这么说,某自然是知难而退。但是某今日遇到了大将军,那就是遇到贵人了。有贵人相助,何愁进不了唐城?”
陆十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出的话,就跟抹了蜜一般。
见雷曜动了心,他又添了一把柴火,压低嗓音道:“往常一石粮食二两银子,现在入城,恐怕三两都得卖断仓。某不贪心,一石粮食我只要二两的本钱。至于剩下的——”
陆十四话不说完,点到为止。
雷曜闻言,伸手捋了捋八字胡,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一石粮食自己得一两银子,一万石那就是整整一万两银子。
一道城门,原来这么值钱!
“仁兄乃是上道之人,某愿意交你这个朋友!”雷曜一拍陆十四的肩膀,朗声一笑。
“不瞒大哥讲,小弟的粮队距此不远。三个时辰后,便可运送入城。”陆十四也不客气,借此与他称兄道弟,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雷曜略一思忖,多留了个心眼,点头道:“那就三个时辰后,我们城门相见。不过为了不生是非,某只能允许你带十人入城。”
“好,一言为定!”
函谷。
济世军选择了一处隐蔽,安营扎寨。
大帐中,盗跖端居正位,汲天纵陪坐在侧。面前的桌上各摆着一小碗米粥,半碟绿菜。
盗跖刚端起米粥,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重重地将碗蹲在桌上,忧心忡忡道:“殿下这都去了三曰,没任何音讯传回来,也不知唐城现在是福地还是祸源。”
“大当家的,约定的时曰还没到,您着急什么?要某看,咱殿下是个有勇有谋的主儿,他又是回自己的地界,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汲天纵不慌不忙,端起米粥喝了一口,随即又夹了一筷子绿菜放入口中。不禁眉头一皱,话音一转,意味深长道:“大当家的此刻应该担心的是,自己能否替殿下守好这济世军。”
“汲公子此言何意?”盗跖即刻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细长的眉眼随之就眯了起来。
“我们要见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兄弟们有话要对你说!”
忽地,门外就传来一阵吵嚷声
“大当家的,正说着,这不就来了嘛。”话音落,汲天纵起身掀起帐帘子,泰然自若:“大当家的正等着各位,进来吧。”
他话一出口,帐外的人愣了一下,随之一个个鱼贯而入。
大帐中转眼就挤了五十来号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盗跖也不制止,只凭他们闹哄哄地嚷嚷,转眼也听出了大概。
他脸色立时阴沉了许多,拍案怒斥一声道:“是谁让你们来闹事的?”
一句话,大帐内立时鸦雀无声,众rén miàn面相觑,却没有一个敢开口回话。
“大哥,是我让他们来的!”
大帐外一声粗嗓门响起,黑面煞左彪肩膀上缠着白布,掀起帘子就阔步进来。
“你们都下去吧,我来跟大哥解释。”
左彪命众人退下后,便一屁股坐在汲天纵的对面,粗着嗓子不满道:“大哥,咱家都把唐王当主子看。这唐王,却把咱兄弟当什么?接连三天,都是稀米汤加野菜,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呢嘛!”
他越说越气愤,起身上前一把端起盗跖桌上的稀粥往地上一泼,骂骂咧咧道:“大哥,你看看,这能叫粥?里面几粒米,一眼过去就数的一清二楚!”
说着,他又端起桌上的绿菜:“还有这野菜,这是给人吃的吗?!”
盗跖脸色铁青,桌下的手气的直发抖,一字一顿道:“殿下走时说的明白,这粮草和济世军,全权交给某来掌管。每日军中的食米量,也都是某亲自定的。”
左彪闻言愣了一下,一脸不解:“大哥,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扣着粮食?兄弟们这两天肚子里是一点儿油水都存不住了。这都当了官兵,天天还是饿的个底朝天,咱家图了啥?”
“二当家此言差矣,某等图的是家国大事,不拘小节。安营扎寨又不是行军打仗,这粮食自然是能省就省。”汲天纵拂袖而坐,边说又边夹了一口野菜放入口中,怡然自得。
“你是个动嘴皮子的文人,自然不比咱家这等粗人的饭量。手下的兄弟们一个个饿的心发慌,哪里还有什么力气谋家国大事?”
左彪说话也是不客气,言辞咄咄逼人。
“老二,不得无礼!”盗跖拍案怒喝一声。
“大哥,这儿也没外人,今天咱家索性就无礼一回了。”左彪也不收敛,心一横道:“要不是这姓汲的从中坏事,咱兄弟现在还游荡山野,快活自在呢!
兄弟们跟着大哥,为的也就是寻个活路,混口饭吃。但这姓汲的,却要将兄弟们一个个都往断头台上送!”
“二当家的何出此言?”汲天纵倒也不生气,反倒一脸笑意。
“当今梁王得势,安国公宇文博辅佐,入主了金乌城。这天下的气数已定,大势所趋。
而唐王呢?现在是自身难保,就算唐城还在。一个小小的唐城,又如何能抵挡得住朝廷的雷霆之击?
俗话说的好,胳膊拧不过大腿粗,尔劝我们归附唐王,这不是明摆着让兄弟们白白去送死吗?”
左彪手指汲天纵的鼻子,连声质问,气势咄咄。
“大当家的也是这样以为吗?”汲天纵全然不理会他,侧目看向盗跖。
刚才还怒不可遏的盗跖,此刻却是异常的平静,深不可测。
他并没有回答汲天纵的问题,而是细长的眉眼眯成一条缝,看着左彪道:“那依你所言,咱家该如何做?”
“哈哈!”左彪得意地瞥了一眼汲天纵,双手一抱拳,粗着嗓门道:“依咱家看,待唐王回来,趁他不备,将他捆了。然后起营拔寨,带着这一万石粮食原路返回,投奔安国公去。
海捕文书写的明明白白,活捉陆十四者,赏金千万,官拜上将。赏金分了弟兄,咱家也弄个上将军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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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