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大山中的修者,求道路途并不是一片坦途,先前提到的“天人桎梏”略过不谈,其下又有诸般小关卡,需要修者一步步地迈过。每迈过一道关卡,都代表着修者修为境界的提升,对大道的理解更透彻,对天地灵力的领会更深刻,对真元力的操纵更完善。这些小关卡虽不如“天人桎梏”般的残酷凶险,但是也是修者在修行道路上的不能不面对的阻隔。稍有处置不当,不只会限制修者的修为境界,还会为之后的修行进程埋下隐患。
十方大山占地广博浩瀚,个中修者星罗棋布,散播各地。间隔辽远的不同山门和散修之间,对修者修为境界的各个阶段,都有各自不同的侧重和理解。在十方大山之中,东方的暮归山一带的修者,习惯将修者境界,按照修者真元力的运行状态与法门分为“丹元九境”。位于十方大山北部的寒山地带的修者,则按修者的体魄特征,将修者境界划为“真体六阶”。而楚南风和连晴悠的山门——华谷所处的苍黎山地段,就喜好按照修者的综合素质分成“天地人三关”。还有多种流传不广的划分方式,种类繁多,就不是楚南风能通通知晓。
当然,各类境界划分只是众多修者前辈们,在修真道路上的经验总结,并不是分得越少,就代表修者修行中面临的关卡就越少。其实不管哪一种划分方式,都是总括了个大概,并不能归纳修者在修行道路上面临的所有难题。正所谓大道通天,各走一边,每个修者对于“道”都有各自独到的理解,有些修者不接受这些规则,用自己的方法悟道也是常事。所有的划分方式都殊途同归,最后都要面临此方天地对修者的最终考验——“天人桎梏”。
其他几种境界划分,楚南风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详。但对于苍黎山地段的“天地人三关”,楚南风却是敢说自己精通此道,毕竟这伴随着他度过了百余年的修者生涯。而连晴悠当下所面临的“人关”就是“天地人三关”中的第一关。楚南风早在百年前就已经跨过此道关卡,自有他的一番见地。
楚南风左手背负身后,右手抚着下巴,做低头?**髯础F毯螅崆嵋⊥罚档剑骸澳眩眩选!?br />
正色候听在前的连晴悠,听着这话顿时紧张得眉头一挺,皓齿轻咬下唇,明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还强自镇定地说到:“借问楚道友,何有所难?”
“站着说话,实在太难。”楚南风边说边摇头,做垂头丧气状。
“咯咯咯。”楚南风一严肃一调侃间,逗得连晴悠忍不住轻笑出声来,马上又自觉失态,用手掩着嘴止住。
“其实你笑起来很好,何必遮遮掩掩?”楚南风打趣说到。
连晴悠收起笑容,低垂着眼,正色说到:“楚道友休怪,楚道友乃华谷名动四方的修者先辈,小女切不可失了礼数。”
楚南风不由感到好笑,心想,那你我的前事种种又算作什么,但也不提。楚南风环目四周,在身旁草地中找了一块平整的区域,信手一挥衣袖,顿时一阵强风扫过,清理去了这片草地上的碎石枯枝,随后准备席地而坐。
“楚道友且慢。”连晴悠出声阻止,接着从后腰处摸索出一个绸缎小包裹,解开包裹上的活结,从里边拿出一块柔顺宽厚的丝绸布匹,摊开垫在草地上,然后平伸着右手朝向那处,说到:“楚道友,请。”
见状楚南风也不多客气,行至丝绸布匹上,一抡长衫下摆,岔开腿大大咧咧地坐下。连晴悠随即也走上丝绸布匹,挺腰提臀,端庄典雅地跪坐楚南风面前。之后连晴悠将绸缎小包摆在身前摊开,只见里面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瓶,和一支流光溢彩的玉笛。
在十方大山之中,有能容纳数丈器物为一须弥的储物法宝,不过那是修仙者手中都不多见的仙家法宝,楚南风知道眼前这女修自是不可能有。这些东西定是她早早备下,话说这套行头不是备得挺齐全的吗?
感觉到楚南风疑惑的眼神,连晴悠面显窘迫之态,忙解释到:“楚道友见笑了,这些物件都是月蝶……冷道友提点小女准备,小女也是才发觉有此一用。”
冷月蝶?楚南风脑中闪过那个碧水别院回廊里匆忙逃窜的身姿,说到:“倒是瞧不出,她却是挺有心的。”而后玩笑般看向连晴悠说到:“你在此类事情上的见识,还比不过她这个初入华谷的后辈?”心想:也不知你是否明了刚才你我在居所时,冷月蝶就窥探在旁。
连晴悠听闻此话,脸上窘迫之态渐浓,放置腿上的双手不知不觉轻掐在一起。
见此,楚南风终于收起玩笑的姿态,体恤地看向连晴悠,说到:“晴悠,你在华谷可有传授你道业者?”
连晴悠略一?**鳎鸬剑骸靶∨佬奘焙蚓佣啵饺赵诨瘸J亲孕腥ゲ厥榈钛肮Ψǖ浼墼模缬龅烙芽媒部危腿ヅ蕴W诺拇冢椭挥性诔跞牖仁彼嫱涞烙岩黄穑媪橄烙哑裘伞A橄烙岩延谑嗄昵俺龉扔窝А!?br />
在华谷之中,众多修者修行自由。破“人关”之前,大多数修者都会留在华谷潜修,有的独自修行,有的跟随同门先辈侍奉左右,有的与知交相好一起同修同住相互讨教。在破“人关”之后,部分修者会留在华谷进修,开堂讲课;另一些修者则会选择在合适的时机,如楚南风之前那般云游十方大山求道。
楚南风闻言点头,抬眼望向连晴悠一双明净的杏眼,温声说到:“晴悠,莫怪我唐突发问,你在男女情事上执念为何如此之深?”
“执念?小女只是不熟此事门路,何来执念?”连晴悠疑惑道。
“如无执念,为何你入华谷数十载,始终不通这男女情事?”楚南风反问。
“小女不解,华谷内虽说相好众多,但是专心道业,不问外事者也不在少数,为何小女不能如此?”连晴悠急促地回答到。
楚南风轻皱眉头,轻声说到:“专心道业自是不错,但男女情事是修者乃至所有生灵的天性,也是修者的本心,你如何回避得去?”
“小女哪有回避,只是此事实在太耗费心神。华谷那些男修朝三暮四、见异思迁,见着俊俏的就要凑过去,我如何能安心接受?”连晴悠急急回复,好似心里早有说辞。
楚南风闻言讪讪摸了摸鼻子,心想你这小女真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呐。接着说:“如你所说,那为何华谷众多女修愿意与之相好?莫不是他们个个都要寻着对象长相厮守才好?”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休要混为一谈!”连晴悠说着语气渐重,脸上带着愤愤然之色。
楚南风听言不由得觉得头大,理屈词穷不知如何与对方说才好。心里不由泛出想法,这小女还真是顽固异常,这样说?**タ擅桓鼋峁沟醚白牌渌姆椒ā<椒胖靡槐叩挠衿亢陀竦眩榛欢档剑骸澳愦耪庥竦眩苫岽底啵俊?br />
话题一转,连晴悠没反应得过来,轻启朱唇,脸上呈现诧异之色,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说到:“略通一二。”
“可否为在下吹奏一曲?”楚南风道。
连晴悠脑子还没转过来,心想怎么说着说着,这就换了话题,抬头看了楚南风一眼,说到:“楚道友有雅兴,小女不敢推辞,那就献丑了。”
言罢,连晴悠就拾起身边玉笛放置嘴边,捏起兰花指吹奏了起来。悠扬的笛声从无到有,在二人周围隐约散开。
漂泊行走四方,楚南风自是见识广博,对音律也有几分造诣,听连晴悠吹上几拍后便轻微点头暗赞,心想她该是一人独处时候经常研习,才会有这几分到位的火候。
但闻笛声悠扬,声量时高时低,与高昂处激烈,与低沉处婉转;行至轻声细语处,似有似无,淡淡若不可闻;行至高昂尖锐处,透心而过,揪起魂牵梦绕;如晚春清风,拂过耳际,温暖湿润;如绵绵情话,轻轻诉说,挑拨心帘。
闻曲知人,楚南风听着抑扬顿挫的笛声,被调起心中淡淡难解的忧愁,仿佛回到曾经在华谷时候的青涩岁月。抬眼望向静心演奏的连晴悠,楚南风无言地想到,是了,那岁数,那年月,自己不也是个这般稚气的少年郎。
曲毕,两人沉寂良久,默默回味。
又候了片刻,楚南风抬头,婉婉说到:“晴悠,你可知我初入华谷的时候是哪副模样?”
连晴悠放下玉笛,双手置于腿前,注目着楚南风,说到:“愿闻其详。”
“我父带我初入华谷时,我年方二十二载。初入华谷新鲜事物众多,玲琅满目,晃花我眼,只觉一切都是那般新鲜奇妙,后来习惯后也成了自然。虽然立志尽心修习,可少年心性静不住,总觉着道业启蒙实在有些枯燥乏味,心思也就常往别处跑。”
“就是在那时候,我恋上华谷里的一名同门先辈女修,朝思暮想,天真少年郎也初次尝到了愁滋味,总觉得那名女修是那般美丽,那般?**帷R惶旒蛔盼揖妥园粤ι酒S惺挛奘戮腿フ宜呐潞退挡簧匣埃谂钥醋盼乙簿醯煤苈恪!?br />
“后来,我忍耐不住思念之情,去寻了朵忘尘花来送与她,她也欣然接受。那时刻,我真满怀欣喜无处诉说,恨不得告诉整个华谷我心里的欢喜。之后那段时光,我与她在华谷一同游山,一起学道,双宿双栖,整日就像活在梦里。我对她且爱且敬,她对我也很是疼爱。我飘飘然,觉得天仙的日子也比不过如此,拥有她,同她这么一直过?**ィ湍呐碌酪挡怀捎钟泻畏痢!?br />
说到这里,楚南风抬眼看了看连晴悠,见其神色庄重,细心倾听,继续说到:
“其后某日,她忽然不再理会于我,我满心焦急四处打探,才得知她是受了另一个男修的忘尘花。我顿时感到天塌地裂,整个人如同被惊雷劈中。我寻着她,质问她为何变心,责她、骂她、求她,而她却始终微笑不语,不做任何解释。自后我疯狂了一般,整日在华谷四处搜索她和那个男修。见他们一起,我就哭叫着上去撕扯,辱骂。可他们却始终不介怀,任我做为。”
“之后,她与那个男修也分别,又随了另一个。此时我方才死心,沉溺于花天酒地,每天烂醉如泥,整个人活得如同一具皮囊。随见了哪个女修,我找机会就上去送忘尘花。女修不受,我就傻笑跑开。女修受之,我就与其胡乱风花雪月一番,然后又回到宅舍卧榻痛哭流涕。而她,修行,游山,受男修忘尘花,一切如旧没有丝毫改变。她若碰到我醉倒于野外,还会负我回宅舍。她若见着我孤单饮泣,还会引见她的知交女修们来于我相好,安慰于我。”
楚南风又抬眼看了看,见连晴悠倾听得越发专注,心潮涌动,胸膛起伏不断。
“数载过后,我慢慢懂得了不管如何糟蹋自己,都改变不了周身任何事物。我从沉溺中清醒,重拾道业。起初时我还憧憬着,等自己修习有成,或能重新拥有她。后来又是数载过去,她已出谷云游,修行之余我偶然想起她,却缓缓淡忘了她的模样。又过去数十载,等我再次得悉她的消息时,她已于桎梏天劫中陨落。那时我才猛然醒悟,她其实一直没变,她一直是她,一切不过是我固执己见。我,竟是从来就没有拥有过她。”
说完这番话,楚南风闭目沉思,徐徐平息自己的心绪。
连晴悠低头沉默良久,平息了少许紊乱的呼吸,抬头定目看着楚南风说到:“楚……南风,你怨她吗?”
楚南风闻言睁开双眼,张口欲说,可看着端庄跪坐面前的连晴悠,眼睛里清澈如水的目光,却说不出话来。看到摆在身下那只连晴悠携来的玉瓶,问到:“此玉瓶中盛的可是酒?”
“正是。”连晴悠说着,右手伸前,手掌摊开,对着玉瓶做了一个“请”势。
楚南风不再客套,举手拿起玉瓶,揭开瓶盖,递到鼻前轻嗅一气,抬目笑道:“如此观来,你们此番功课做得倒是挺足。”说罢张口一催法诀,但见玉瓶中的一股酒液虹吸而出,划过一道弧线飞进楚南风的嘴中。楚南风抿了抿嘴,暗想,果然是“苍黎酿”。
“苍黎酿”被冠以“苍黎”之名,当然是享誉苍黎山的名酒,由苍黎山的各色灵果中选出十三种,配之真元法阵,加以特殊手段调酿而成。楚南风饮遍十方大山南北东西,如今最爱还是这“苍黎酿”。修者饮酒,不喜海碗。各式名酿均为浓缩之精华。别看这一只携带方便的小玉瓶,里边存着的“苍黎酿”要是全被喝?**ィ退闶翘焐逯式媒〉男拚撸绮坏髟苏嬖ο驳煤崞呤嗽缘挂坏亍6戏绾缫豢诠缶够共还志倨鹩衿慷宰熘惫啵缚谙***ィ衿烤涂旒住?br />
连晴悠不善饮酒,但也知道度量。见此,经不住心底暗叹:不愧是“南风吹酒玉虹翻”,“南风吹酒”是见识了,“玉虹翻”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瞧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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