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数百人命运的事，找一个女子帮忙，说起来可笑，但是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大宋的皇上和重臣不乏风雅之人，徐婆惜虽然只是个歌女，但是认识的门路广，却是个不争的现实。徐婆惜的小楼是桑家瓦子老板桑沧海赠送的，在马行街背面的巷子里，外悬青布幕，里挂斑竹帘，两边尽是碧纱窗，没有挂牌子，仅仅是和徐婆惜要好的人才可以来。
杨志三人很走运，徐婆惜在桑家瓦子舞台上一下来，看到揭帖，立即答应，让侍候的女佣和小斯吃惊不小。一行人径到徐婆惜的门首，揭开青布幕，掀起斑竹帘，转入中门，见挂着一碗鸳鸯灯，下面犀皮香桌儿上，放着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喷出香来。两壁上挂着四幅名人山水画，下设四把犀皮一字交椅。
徐婆惜便邀请坐，四人落座，婢女不多时，捧茶而来，徐婆惜亲手与三人换盏后，敛手笑道：“三位前来，绮阁生光，我看你们也不是来谈论诗词的，有事就在这里说吧。”
茶香余手，朱武递上一只翡翠玉镯道：“徐姑娘和杨贤弟都是熟人，但是规矩不可破，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玉镯子澄清翠绿，徐婆惜是识货的人，让婢女手下问：“朱先生此来，某非就是看看婆惜？”
朱武尴尬道：“徐姑娘说笑了。”
徐婆惜转首问杨志：“制使可有话说？”
杨志含笑道：“姑娘可曾遇见过圣上？”
徐婆惜眼珠一转道：“天子圣颜，岂是我能见的，杨制使莫不是遇见什么为难的事情，需要见一个说得上话的人？”
měi nǚ聪明如此，杨志只能老老实实地说：“正是。我有一个朋友在前几日下了皇城司的大狱，想打听一下境况。”
徐婆惜竟然点头道：“你没有骗我，今天桑老板还说起，侯蒙为宋江的事情，找皇上说了一上午。”
杨志装作惊喜问道：“情况如何？”
徐婆惜眼一翻道：“制使现在真是与奸商无二，喜欢装腔作势，说与你听便是。侯蒙认为此事有蹊跷，希望皇上能让此事交刑部bàn lǐ，皇上没有答应，所以中午，侯大人和桑老板吃了一顿解忧的酒。”
朱武三人反而觉得很正常，皇城司的职责本就在调查两字上，杨戬绝不会把董平主动交出来，在案子正常的情况下，宋徽宗更不能逼皇城司，那会让后面接手的人得到一个错误的xìn hào。徐婆惜和下午花太监说的情况基本一致，杨志脸微微发红，艰难开口问道：“婆惜可认识其他贵人？”
“蔡相不算？”徐婆惜调皮地问道：“最近我可在不少地方，听说你是蔡相的门生，当今显贵，还有超过蔡相的？”
杨志咳嗽一声道：“正因为如此，才不想让恩师为难，世事无常，有些事谁也说不好。”
“那么制使是不在乎婆惜为难了？你不怕把婆惜卷入是非中？”徐婆惜果然不是好糊弄的，说话一针见血，杨志三人再也坐不住，纷纷起身告辞。徐婆惜噗嗤一笑，说道：“朱大哥，杨制使、小乙哥，不会这么小气吧，既然来了，何不再坐一会，不如到隔壁阁子，换个气氛。”
朱武三人尽失主动权，只好跟到徐婆惜到客厅旁一个小小阁儿里，分宾主坐定，侍婢捧出珍异果子，济楚菜蔬，希奇按酒，甘美肴馔，尽用锭器，摆一春台。徐婆惜让婢女巡筛，笑着说道：“一般人来，都说些街市俊俏的话取笑，或者做上几首词，摆弄风雅。从没有像你们这样直白，好在我们是熟人，婆惜不会计较。”
朱武、杨志彻底无语，还就是燕青敞亮，问道：“婆惜某非有说法？”
徐婆惜抿了口酒道：“你们看婆惜如何？”
燕青张口答道：“美貌如花。”
燕青答得太快，婢女听了抿嘴一笑，徐婆惜接着问道：“你们当中可有愿娶我的人？”
三人顿时愣住了，摸不着头脑。徐婆惜收起笑容道：“所以三位问婆惜朝中之事，婆惜也是这个感觉。”
杨志站起来，端起酒喝完，谢罪道：“是杨某先前得罪了，还望原谅。”
徐婆惜满意地说道：“杨制使还是原来的青面兽。不过婆惜还是想知道，你们当中可有愿娶我的人？”
朱武差点打自己耳光，果然人情世故少不了，自己还号称是神机军师，徐婆惜这问的是真话；杨志和燕青也是明白人，顿时反应过来。杨志诧异道：“婆惜何出此言，若是婆惜愿意，想娶你的人肯定会踏破门槛。我现在不说自身条件如何，董平一案若是牵连一大，恐怕浪迹天涯也不为过。”
徐婆惜欢喜道：“制使果然为婆惜着想，连兄弟情义也不顾。”
杨志一下子呆住了，徐婆惜的话一点说的都没错，自己至少应该等朱武、燕青表态后再说这番话；燕青摇头，心说哥哥你这次是栽定了，说话是真不小心。朱武大笑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徐姑娘，这种事是两厢情愿的，杨兄弟是心诚所致，才有刚才一番话，不知道你看重我们三人中哪一个？”
徐婆惜淡淡说道：“杨制使刚才说的没错，若是婆惜愿意，想娶我的人肯定会踏破门槛，但是这些人当中，愿意娶我为正室的一个也不会有，就算过了门，时间一久，也是凄凉的命运；我年纪不小了，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找一个和我一生厮守的人，他不会有三妻四妾。小乙哥是个浪子，风流倜傥，我对自己没信心；朱大哥上次就说要潜心道教，所以我几乎没有选择，至于浪迹天涯，那也是种不错的生活。”
燕青故意以手覆面，哀叹道：“外号害死人。”
朱武拍了燕青一巴掌说：“徐姑娘的意思是要杨贤弟立下只娶你一人誓言？杨贤弟，你可愿意。”
徐婆惜明白朱武是在帮自己二人，果然听杨志笑道：“能娶如此美人，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会在shàng mén下聘礼的时候当众立誓，绝不再娶第二个，就是不知道徐一刀的态度如何。”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