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吧》 第4章

    人们总是如此，当遇到一个比自己更优秀的人，如果不是将他拉拢成为朋友，便会把他定义为敌人。如果敌人是比自己还要弱的那倒无所谓，但如果敌人比自己强大，那么在今后的交涉中，将会毫不留情地对其进行打压。

    虽说你比对方优秀，但如果对方是两个人，或者更多呢？俗话说“三个臭匠顶个诸葛亮”就是强调数量的优势。也就是说，数量所占据的优势，绝对是无法通过个人的能力来弥补的。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少数服从多数”规则的适用范围如此之广的原因了吧。

    在这个世界上，少数永远也没有选择的权力。所以人们纷纷投靠了大众，而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迷失了自我。

    当然也有一些固执的人坚守着“自我”，但他们大多都不被人所理解，所以变得默默无闻，背负着所谓的“自我”，独自面对孤独与寂寞——这不是很帅吗？

    苏玉儿转来我们学校已经有两天了，但我还没有看到她跟谁说过话。我想，这和她第一天来到我们班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有很大的关系。正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她被班上的同学孤立了——这不是和我一样了吗？额……我在高兴什么，被孤立可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当时由罗林飞出面让事情平息了下来，但那仅仅只是让事情平息了下来，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得到解决。大家对苏玉儿的看法也被定格为“难以相处”、“不识好歹”、“自命清高”、“性格冷淡”等等之类的了吧。

    不去想苏玉儿同学的事，我将来学校的路上买来的早餐——糯米团子，从书包里拿了出来，并翻开课本，一边看书一边啃着团子。刚吃完，便听到早读课的铃声响起。

    我一赶紧拿出了牛奶，一口气喝掉了半盒，然后清了清嗓子，准备读书。

    我翻开《小甘高中必背古诗文》，嗯……昨天读到哪里了呢？哗哗……嗯，就是这儿了，昨天读到了陶渊明的《归园田居》，所以接下来我要读的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于……啊哈——”困倦之意猛兽般向我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哈欠。奇怪，怎么突然会那么困呢？我昨天明明有按时睡觉了啊。

    “笨蛋，大清早的吃糯米团子能不犯困吗。”

    嗯？有吃糯米团子的课文吗？不对，我是想问为什么大清早吃糯米团子会犯困。

    我偷偷转过头去，发现苏玉儿正以一种看着垃圾一般的眼神盯着我。

    这是啥？鄙视我吗？所以，为什么还要和她眼中的垃圾搭话啊。

    “所以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苏玉儿微微倾斜着脑袋，露出了不解的表情。看到了这副场景的我赶紧移开了视线。

    “啊……我是说早餐吃的糯米团子有什么问题吗？”

    “哈？”苏玉儿换回了之前的鄙视的眼神，“这才不是糯米团子的问题好吧！你没听说过早餐不宜吃太难消化的东西吗？”

    哇！怎么回事啊，这女的好可怕……你这样会交到朋友才怪咧！你那眼神是有多嫌弃我啊，我就只是垃圾而已吗？什么嘛，我的后座一点也不可爱！

    我转过身子，重新读起书来，然而我依然能感受到背后嫌弃垃圾一样的冷漠的目光。

    早读课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我连自己在读什么都不清楚了。这样的煎熬持续了半个小时，当下课铃声终于响起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趴在了课桌上。虽然这已经是习惯性的动作了，但不同以往的是，这次我是真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梦到自己正坐在一列飞驰着的火车上，火车正穿过一片辽阔的平原，平原上种满了金灿灿的稻子。午后，温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洒在这片土地，风儿也轻柔地拂过因果实饱满而弯曲着的稻梢，送来沁人心脾的清香……可是，对于如此温和的场景，火车却没有丝毫留恋，依然疾驰着，向着更远的远方开去……

    “呜啊！”

    从背部传来的剧烈的刺痛感将我拉回了现实。我花了一秒钟弄清了此时的状况——下了早读课后我趴在课桌上睡着了，然后上课了，是我身后的那位同学采取了并不温柔的方式把我弄醒了。我应该谢谢她吗？

    我会谢她才怪咧！这种痛感，我简直快要被杀了好吗！

    我不悦地看向身后，看见苏玉儿一本正经地用笔尖指了指黑板的位置。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与赵老师那有些迷离的眼神对上。我赶紧端正了坐姿，拿出了语文课本，翻到了上次课学到的地方。虽然装作很认真在看书的样子，但是背部的痛感却让我静不下心来。我猜我身后的那位一定是用笔把我的t恤戳破了，并且我刺穿了我背部的皮肤。我仿佛感受到了有液体从那里渗出。呜……好痛……下课后我一定要和她讨个说法！

    赵老师开始讲课了。同学们安静下来，到最后教室里就只剩赵老师那莫名的有些吞吐的授课的声音了。

    “啪嗒……”

    突然响起的、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将我的注意力从赵老师的身上吸引了过去。声音发出的地方，中间组第三座的刘明同学正弯下身子，试图捡起落到地上的笔。这家伙又在转笔吗。

    再次把视线移到讲台的时候，我注意到坐在刘明同学前面的几个同学偷偷地捂住了鼻子，然后捡好了笔的刘明也用手将鼻子捂了起来。

    呃，矢气来袭？

    不，不止是前面的这几个同学而已，我自己也嗅到了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味道。这么浓烈的酒精味儿，赵老师你不止喝了二两吧！为什么大清早的要喝酒啊？不对，为什么喝酒了还要来上课啊？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喝醉了就不要工作了吧，好好休息啊赵老师！

    其实赵老师已经不第一次带着酒气来上课了。虽说也并不是经常会这样，但是我所知道的，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然而现在也才不过刚开学了两个月。

    我望着赵老师脸上的伤疤，那块伤疤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药粉。大概是那个叫做云南白药的外伤药吧。我在想，会不会是赵老师喝醉的时候伤到的呢？

    这时，赵老师突然不说话了。他走下讲台。大家立马把捂住鼻子的手放了下来，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赵老师的步子一向很轻，虽然速度有点慢，但是几乎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我环视了一下教室，果然，在第一组第五排的靠墙的位子上，那名男生正勾着脑袋，丝毫没有察觉到正在向他慢慢逼近的赵老师。

    那个男生叫熊大伍，是个小说迷，经常在上课的时候用移动电子设备看小说。都有好几次快要被老师给歹着了，但他的同桌总能在老师歹着他之前提醒他，使得他逍遥法外。

    当然这次也一样，早就察觉到赵老师的意图的同桌像往常一样用手轻轻碰了一下熊大伍，示意老师下来了。

    熊大伍立即抬起头来，正想把手机收起来，却怎么也料不到赵老师突然加快了步伐，嗖的一下飘到了熊大伍同学的身旁，看到了他手中的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机。

    人赃俱获！

    我在心里默哀了一下：“熊同学，和你的手机说再见吧。”

    当我们都以为熊大伍同学就要被没收手机了的时候，赵老师却没有那样做。

    “熊大伍，你在看什么呢？”赵老师的声音里充满了关爱。

    “看、看小说……”

    “哦？是什么小说呢？”

    “网络小说……”

    “唉，”赵老师像是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现在你们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看网络小说，真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看的，那么多的经典名著你们不看，看这些能给你们带来什么？”

    赵老师说着又走回了讲台。他面对台下，看着我们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无奈。

    “上课的时候就要好好上课，下课了大家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也很多，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上课是你们的工作，教课是我们的工作，只有认真的努力工作了的人才配好好享受工作以外的时间。我自己也喜欢看小说，我更巴不得天天写小说。但是我不得不工作。我喜欢喝酒，但是我也会喝醉。谁都希望喝醉了能大睡一觉，但是今天我还是来给你们上课了。也许你们觉得我喝酒来上课很不负责任，那你们上课的时候开小差又会比我好到哪儿去？你们有看见我带着酒壶来上课吗？大家都是同类的人，我们需要相互理解，好吗？”

    教室里陷入了沉默。

    这样的压抑感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赵老师才又开口道：“还有啊，我劝你们不要那么沉迷于网络小说，那净是些无聊的幻想，对我们的学习和做人是没有太多实际帮助的。不止是说熊大伍同学啊，就我们班上，喜欢看网络小说的人肯定不会少于30个。其他班级也有这种情况。如果你们真的喜欢看书的话，我倒是有不少好书。下次课我给你们带过来几本吧。现在我们还是先上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