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先走两步出去与大殿里的刺客缠斗在了一起,王叔则掩护着不会武的苏玉珩和曹焱从边冲出了殿外,好在外面没什么埋伏,唯一一个被冲出去的王叔一棍子打晕了,三个人漆黑中也看不清方向,既然澹优说了在前面,就蒙头往前跑。
这些刺客都是些花拳绣腿,没了刀剑就只剩下把子力气了,澹优手持剑专对着他们的手砍,稳准狠,几个人招架不住,后面的刺客看人一直不到也冲到前面来帮忙,人越来越多。
正要缠斗,其中一人喊了句:“他们往外跑了!追…”追字没说完,澹优一剑过去削了他半个脑袋,脑浆和鲜血撒了一地,澹优冷下脸来一脚踹掉了那没了脑袋的刺客还站着的尸体喝道:“谁敢再前一步,我让你们都跟他一样。”
那群刺客面面相觑了一下,但自恃人多,还是几个人缠着澹优,另外几个就从偏门冲了出去,澹优一手拿剑,另外一手从腰后拿出袖弩,连发几箭,将那几人在出门那一刹那被击中,一箭穿脑。
剩下的刺客都有些害怕,但似乎面下的是死命令,仍旧进攻没敢懈怠,澹优却不想纠缠了,一个劈叉下身抬手以剑挡开了他们砍下来的刀剑后另外一只手空出捡起一根木棍将边火堆的热碳全挑向了那些刺客,趁刺客抵挡火炭的时候,趁机冲出了殿外消失在了夜色中。
手里拿着已经砍的有些卷刃的剑和还剩一箭的袖弩,澹优在黑暗中飞奔,这时候总算切实体会到了轻功的好处,遇到高的地方可以借势登高观察后面追兵的情况。
一路奔了不知多久,进入了坟林不辨方向,另外三人不知道躲到哪去了,没有火把昏暗的月色下,寒风刮抚树梢发出呜呜声给这片荒芜的坟林增加了恐怖的气氛。
“苏玉珩!王叔?”确认后面没了追兵,她轻唤了声。这声音在树林里显的格外清晰,被风声传的很远。
结果半晌,没有任何动静,澹优心下正暗道不好,他们可能被抓了,就感觉有人在背后,举着袖弩猛的一回身,正头撞苏玉珩下巴,那袖弩抵在他胸口,差点就射了出去。
“谭姑娘,你没事吧!”苏玉珩揉了揉被撞麻了的下巴借着月色打量着一个人击退了那么多刺客的澹优,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想学武的冲动。
澹优赶紧收回袖弩,摸了摸额头,见他们仨人无恙,也松了口气道:“没事,他们好像也没追过来。”说罢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除了坟,就是光秃秃的树,也不挡风:“只不过今晚我们要在这坟地挨到天亮了,还不能生火。”
苏玉珩指了指自己左边,压低声音道:“没事,谭姑娘,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小茅屋,估计是之前看坟地的人所住,还能用,我们可以去那呆着,到底暖和些。”
“茅屋?”澹优有点不大置信,这破坟地周围竟还有住人的?
结果跟着苏玉珩他们,还真找到了那茅屋,虽然小了些,到比拿破庙要好一点,至少看起来没有塌的风险,之前下雨天色暗,茅屋颜色又是土黄色,在林中不易被看见,如今到也给了他们一个落脚的地方。
茅屋内摆设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土炕,还有一些空了不知多久的锅碗瓢盆一个小灶一些柴,因为小茅屋没窗,门又是厚木门也不怎么透光,所以他们在屋内点了个小火堆取暖,也在炕里烧了些柴这样没被褥也不会冻了。
曹焱饿的经不起折腾,扶到炕后就昏昏睡去,王叔这一天够呛,倒炕一会儿也是鼾声如雷。只有澹优和苏玉珩有些睡不着,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第一次如此大开杀戒,借着柴火的火,看着自己手的血迹,联想到那个被他削去半个脑袋的刺客,胃里一阵翻腾,再看不得手的血,,去屋门口一个破瓦缸里拿破布沾了些雨水洗了又洗,直到全都不见了才停手,那双手不知道是被冻红了还是被搓红了。
苏玉珩则从怀里拿出那本棋谱各种感叹,他这次出来带了好几本,可如今只剩下这一本了。正伤感呢,看着澹优一遍遍的拿湿布擦着自己的手倒杯吸引了:“姑娘你一直搓手做什么?防冻疮?”
澹优一愣,手停了停,然后又继续擦,低着头,也看不清神色,但语气冷冷的:“有血。”
“姑娘这是第一次……杀人?”看着她如此的搓着自己的手,有种恨不得搓下皮来的感觉,苏玉珩不敢相信这还是刚刚那个连着几弩箭射杀黑衣人的姑娘。
“嗯。”她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叹了口气,将那湿布条挂到了一边,盯着那火堆发呆:“我学武是为了自保,并不单是为了杀人。杀人也算是迫不得已。”
“他们既要杀了我们,姑娘也不必为杀了他们而自责。凡事总有第一次。”说着,苏玉珩的眼神暗了暗:“我虽是一介书生,可在我手里的人命也不少。”
澹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张相貌平平的脸满溢伤感和疲惫,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参杂着无奈和茫然。
自嘲一笑,他靠到了炕边,背后土炕传来暖暖的感觉却没能暖的了他的心:“最近的就是符崴英将军一家和与将军交好的一众官员。”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澹优心下一颤,脸却微微一笑,装作不知,问道:“哦?这将军如何了?”
苏玉珩垂下眼眸,缓缓道:“我虽与将军交情不深,但我对他的人品还是很相信的,当皇说他谋反,命我将与他交好的一并官员查出,真有反心者,格杀。我数过,一十三个,不算符将军的家眷,仅官员,我精简再精简之后,仍有十三个,这些人,因为我的一道奏疏,一家老小,死的死,发配的发配。没有落到一个好结果。而在我任左仆射之后,这种事,多而且多。”
“是啊,一道圣旨,就是满门之灾,妻儿老小身居深宅大院,又有何辜?”澹优叹了口气,收敛了脸的笑容,逼着自己忘掉符家的事。看天色也不早了,站起身拍了拍身的灰:“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明天还得去天君祠。”
苏玉珩也收敛了情绪,抹了把脸,去屋外找了些水洗了把脸,回来时,澹优已经和睡在了炕的最外面,空了些里面的地方给苏玉珩,然后中间横着一张小板凳将他们仨跟她隔开。
屋内篝火很暖,暖的了身子,却暖不了比天还冷的心。躺下后,苏玉珩听着王叔的呼噜声,满眼都是监刑时那些官员的呐喊和乎号,那些不甘和绝望的声音和眼神刻在他心头很显眼的位置,时不时就会刺激他,又痛又冷,盯了半天的屋顶,最后实在熬不住,他也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