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对她主人这话不置可否,只道:“夫人莫气,刚刚我看见炉子炖着一盅燕窝,双儿这就换了衣裳去给您端来。”
马氏心情很好,点头道:“去吧。”
盖瓦片儿。初一终于从她怀里探出了头。她带着初一落到了马氏的院中,双儿正去换衣衫。她从后面绕进了马氏的小厨房用纸包了些粟米面儿,然后绕进双儿的房间,让初一故意在双儿房间门口尖叫了一声,双儿去查看情况,她将那雄黄和颜色差不多的粟米面儿调了包,然后再后房与初一回合之后两人翻墙出了马氏的院子回到了自己院中。
绘心有些发热,昏昏沉沉的起身准备去小厨房烧些水,就看见澹优带着初一从外面回来了,脸色说不好,但也不差,有些奇怪:“小姐,你怎么出去了?”
澹优冲她摆摆手:“没事,你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回房间了。”说罢也没再管绘心就先回了房间,绘心吸了吸鼻子去厨房烧热水。
官彧那句人贱自有天收,今天也算要应验了,看着手里那包雄黄,她到窗边摇动了那窗棱的小风铃。很快螟蛉就出现在了内室。
“主子怎么了?”
“你怕蛇么?”
螟蛉被问的一头雾水,低头行礼道:“不怕。”
澹优灿然一笑,让螟蛉附耳过来,将大概跟他说了说,螟蛉点了点头,接过她们掉包过来的雄黄粉转身离去。
秋冬时节,天黑的早些,澹优一向自理也不用绘心担心什么,身体不适的绘心吃了些东西喝了药早早就在澹优房间边的房间睡了。
澹优带着初一坐在屋顶看着马氏院子里的动静,差不多到亥时,马氏的院儿门打开,双儿抱着罐子鬼鬼祟祟的在自己院儿一圈撒了粟米面儿粉,然后摸索到了澹优她们的院子,透过院门确定里面已经熄灯,她跑到墙根儿下去找一个不知何时挖出来的狗洞,轻扒开外面的杂草,将那蛇罐子打开之后一股脑的全倒进了狗洞里,然后抱起罐子撒腿就往自己院儿跑。
随后螟蛉就落身到了那狗洞处,拿出一个小熏香将那些蛇都暂时的迷晕之后全装进了一个黑布袋,随后将跃出了留青院奔了马氏的院子。
他将那些半昏迷的蛇一部分扔进了马氏的院子,一部分从屋顶搬开瓦将蛇从屋顶扔了下去。然后悄无声息的复原了瓦片离开了马氏的院子。
若不是澹优真的怕蛇她倒是想亲自这么做,可现在只能由螟蛉代劳了。
螟蛉回来留青院复了命就消失在了这茫茫夜色。
虽说是初秋,却也已经夜凉如水了。难得有这时间坐在屋顶,在等着马氏院子里炸锅的时间里,她就抱着初一,穿着厚一些的睡衣,披着斗篷,偎在一起抬头看那漫天灿烂星辰,恍惚间,她倒是想起了之前跟南笙两个人在符府看星星。
“二哥,这里看星星真好!”一青一白两个身影出现在符府唯一一处二层小楼的屋顶,那时候澹优还不会轻功,是南笙带她去的,两人还去厨房偷了一壶酒。
南笙不以为然道:“若是去草原,那里的星星更美。”
澹优躺在屋脊,瘪瘪嘴:“莫说草原,若是娘真给我定了亲,我也就是从这个门进那个门罢了。”
“优儿。娘也是为了你好。女子到了年纪若也没那惊世之才,倾城之貌,找一如意郎君,从此相夫教子不也很好?”南笙给自己到了杯酒,却被坐起来的澹优一把抢了过去:“诶!”
喝了一口那醇美的荔枝春,澹优小脸泛起了红晕,反驳道:“相夫教子,这一辈子就呆在两个笼子,一个自家,一个夫家,而且成婚前还不知道夫家为人。这一辈子,活的稀里糊涂,还憋屈。”
“哈。”南笙失笑:“哪学来这些歪理!娘的眼光也不会那么差吧。”
澹优咧嘴干笑:“嘿嘿,我不知道哪学来的,嗝,但是我活这么久就知道了一点,这女子生下来就自动被降级一等,长大又被关在牢笼,美其名曰保护,可雄鹰关时间长了也会变成傻鸟,有才有志的女子也是如此。没有给机会证明,就否定扼杀了一切,那算什么证明!嗝!”
“你这一杯怎么就醉了!”南笙夺过了她手里的酒杯将酒壶和酒杯都放远了些,叹道:“古来如此,你倒是难得反对的几个,可你却改变不了什么。出了阁,二哥可能护不了你什么,但如今还在阁中,二哥教你袖弩和一些简单的防身功夫,这样万一遇到个夫家不好,来不及喊二哥过去,你自己也能对付,可好?”
“哈哈哈,二哥,这可是你说的。”澹优不记得当时自己是真醉还是没醉,只觉得脑子混沌,南笙在她睡过去之前只道:“我符家女儿,应该也不会到那般田地的。你这丫头多心了。”
可南笙没料到,她确实没到那般田地,而且是哪般田地也没到,抱了官彧的大腿,她如今虽居于人下,却也没人对她指手画脚,况且手里还有二十一卫。当初虽然损了三公子,间接加速后来符家被陷害,但总归她还是自由的也活了下来,当时确实没有后果的自私了一回,自私是一回事,功高震主,符崴英的事情不会是朝夕之促,定远王盯了肯定也不是那三公子出事那几日。若不自私,如今死的就不是三公子,大概是她了。符家这么多的“应该”又哪个能真的救得了她,
漫天星光,如今南笙是再不能享受了。也没了那官忆亲酿的荔枝春,只剩下了如旧的星辰,如旧的风,和怀里的小狐狸。
初一看着漫天星辰满脑子都是鸡头鸡腿鸡屁股,也不知道身边的澹优在伤怀什么。正做着吃鸡的美梦呢,一声尖叫,几乎吓得半个王府都震了震,其他灭灯的院子也纷纷点了烛,连睡的昏沉的绘心也被吵了起来点烛要出来查看。
澹优赶紧带着初一回到房间,斗篷一甩,披外衣,装作刚被吵醒的样子,提着灯笼开门出来与绘心照了个对面儿。
“小姐,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边说还边吸着鼻子,绘心的脸色看起来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