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符崴英回来了!”
一院的白布,满目的经幡经幢,整个定远侯死气沉沉。定远侯官皓坐在内室里,脸色极为难看,亲子在自己府里莫名**而亡,王妃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他也一夜间老了十岁,扣楼着眼睛,暗红的唇色,看起来毫无生气。
管家来报,他的手将那扶手握的死死的,声音沙哑粗糙,:“知道了,那件事,加紧催办。”
“是。”管家对官皓的伤痛体会切身,应声退了下去。
乾坤殿
屋外炎夏燥热,没有一丝凉风,蝉鸣声噪,又热又闷,让人窒息,殿中,放置的冰块已经化了一半,偶尔漂浮在冰水里的冰块会撞那精致的龙纹琉璃大缸,一个精致的西洋风轮慢慢将冰块的凉气扇向四面八方,整个乾坤殿一片清凉。
官颉正埋头批奏折,尽管他很勤勉,人到中年,他深感觉体力有些跟不,每日早很早起来朝,批奏折,晚又一直看奏折看到很晚,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互相看不顺眼弹劾的也有,一些赈灾防灾政策的也有,总之,这奏折就像黄河之水,看之不尽,阅之不完,偶尔还会泛滥成灾,甚是头疼。
这一身皇袍,得之易,守之难。
“陛下,定远侯有要事求见。”高公公吊着个公鸭嗓喊了一声,将原本正专心致志的在批奏折的官颉手一抖,奏折一片都是朱砂的颜色,刚刚写的全作废了不说,连写的什么都忘记了。
“啪!”一气之下,官颉将那好的狼毫笔掷到了地,朱砂墨四溅在黑色的金砖,鲜艳如血。高公公吓的趴到了地,颤颤巍巍的的重复了一遍:“陛。陛下。定,定远侯求,求见。”
努力的平复了心神,官颉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地跪着的高公公,有些莫名,半支起身站起来,声音由低变高:“他不是刚死了儿子么,丧事不好好办,跑来孤这里做什么!”
“老奴,老奴也不知道啊。”高公公仍旧趴跪在地,他也是陪着官颉十几年的奴才了,官颉脾气阴晴不定的,他也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办事儿的。
“宣。”官颉也看够了高公公这种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垂下了眼帘重新坐回了龙椅,又拿了一本奏折开始看。
很快,高公公就带着定远侯进了大殿。
随后高公公就退出了大殿,定远侯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他突然听见里面一声响:“啪”似乎是奏折被摔到了地,随后就是官颉的一声暴怒:“再说一遍!”
原本好好的天,一下子变的阴沉,乌云由远及近,带着隐隐的雷声。高公公站在檐下,听着里面的暴怒看着外面已变的天色,那布满皱纹的脸没有表情,双瞳波澜不惊。半晌,殿中安静下来,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要下暴雨了。”
符崴英刚到家,车马劳顿都来不接歇,就准备换身朝服就去述职。外面就雷声大作,很快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发出让人心烦的噼啪声。那躁人的闷热没有因为雨水的落下而减轻。官忆今天心里一直不安定。看着刚回来又要出去的符崴英,她犹豫了一会儿,拉住了他的衣角道:“老爷,等雨停了再去吧。”
他停下了撑伞的动作,看了看外面的大雨,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坐马车去。会早去早回的。”
“可……”官忆真的感觉心里很不踏实。
明知道不能挽留,可她还是想留住他,可最后符崴英还是冒雨坐着马车去了皇宫。
“小姐,这天为什么这么热?”绘心在给初一喂西瓜,外面的大雨丝毫没有减轻燥热,反倒让人更加烦躁了。
螟蛉却突然出现了,一身黑衣被雨水淋了个透,外面天色不好,澹优也没点灯,乍一抬头看见屏风后出现一个人影吓了一跳,放下书册,有些奇怪:“螟蛉你怎么白天就过来了?
螟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主子,大事不好。杨参将叛变了。”
“什么?!”
一日之间,天翻地覆。
建励十七年八月
将军符崴英被参在城外训练新兵时,佣兵自重,意欲谋反。在朝堂对峙之后被拿下狱。
其子符南瑾因为隶属兵部也被指参与其中同日下狱。
其次子符南笙没有官职,其妻公主官忆常年在府中,可也并不能说就完全不知情同日下狱。其女符澹优常年多病,当日因婢女不小心打翻了熬粥的炭炉引燃了小厨房,最后点燃了整个她住的小院,一主两仆被烧死。
建励十七年八月中,经过七日严审。证据确凿,证人证物皆在。陛下亲旨:符崴英,斩立决。符南瑾,斩立决。符南笙,发配岭南。公主官忆贬为庶民,囚于冷宫,终身不得出宫。符家五服以内除贤妃娘娘,其他的满十二者男的发配岭南永生不得回朝,女眷卖到边塞为奴,十二岁以下全充入官府为奴。
同样是大雨滂沱的日子,风嚣雨霸,一院的花草被雨点砸的一片狼藉。
“小姐,老爷,大公子,他们明日就要问斩了。”绘心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此刻的符澹优躲进了官彧后花园的一处小院子里。
“哦。”面对绘心的火急火燎,符澹优显冷静的可怕,她只应了一声,继续在练字。
“小姐!”绘心眼泪都要急出来了,说着就要去夺她的笔。
“下去!”符澹优冷着脸,声音虽轻但威严十足,绘心眼泪汪汪的看着冷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澹优“扑通”就跪了下来:“小姐!怎么办!大公子和老爷明日就要问斩了呀!小姐你这么一直练字要到何时!”
“下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她一声怒斥,绘心一哆嗦,直接就哭了出来,从来没见符澹优发这么大的火,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起身先退了出去。
一到外面,就听见她抱着初一在嘤嘤的哭。
澹优手里的笔硬生生的被折断。眼神凌厉,此刻,她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当日杨参将和管家交好,她疏忽了,如今却被定远王勾结杨参将和其他几位大臣利用历朝历代都有的功高震主为君忌,害的满门抄斩流放。
风吹开窗户,吹得她面前没压镇纸的宣纸漫天飞舞,暴雨迫不及待的打了进来,摧枯拉朽的其实仿佛要将这屋内一切都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