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方隅这次上昆仑山,较之前次那是顺当不少。单是昆仑山脚下,就有那日的名唤土蝼的四角异兽在山脚下等着他。四角异兽方才看到方隅,便如一阵风一样地驼起方隅。
方隅惊魂初定,看着身下变幻莫测的雪域奇观,须臾之间便已经到了昆仑雪山的玉虚宫山门口。
到了玉虚宫外,四角异兽凌空一跃甩下方隅,只让已经呆住的方隅跟着自己走。
方隅恍恍惚惚地跟在土蝼身后进了这玉虚宫山门。进了山门,土蝼在前,领着方隅拾级而上,走了约莫百一里地,这才走到宫门。
玉虚宫宫门颇为简陋,然宫前左右两处却有不大不小的两处景观,分别是留春亭和望春崖。如今正值盛夏,这山中不似外头凡人所看到白雪皑皑的样子,绿意盎然,原来这山中也是四季循环。留春亭在西,望春崖在东,两景遥遥相对,亦有零星几个散修流连其间。
方隅不敢稍作停留,跟着土蝼进宫门,后上了玉虚前殿。
玉虚前殿约百丈宽,方隅走在台面的青石板上腿脚有些虚软。他抬头便看到前方飞檐翘角,蔚为壮观的宫殿,正上方挂着“玉虚殿”三字的鎏金匾额。
这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只觉得让人有些炫目。方隅何曾见过这等事物,在他看来镇上沈员外家也没有这般让人挪不开眼。
方隅这一慌神便有些落在土蝼后面,他赶紧快步追了上去。他欲张口问土蝼他们这是去见谁时,土蝼已经引着方隅从左侧的偏门进了玉虚殿。
等进了大殿之中,方隅瞧见殿内并无金银饰品,但竟是一片金碧辉煌之象。
土蝼进了殿中,亦是规矩地伏在坐在主位下首。
大殿上方,一身着银袍肩披长发的年轻女人慵懒地坐在主位,她怀中抱着一只花斑猫,随意的给猫儿顺着毛。不消细想,就知道这个女人正是如今玉虚宫的主人,执掌昆仑山的山主,化雨仙人明媚。
化雨仙人,年纪尚轻的时候,就从她师尊手中接过玉虚宫。那时候刚经历大劫的玉虚宫,处于风雨飘渺之中,化雨仙人接手后雷霆万钧经历一番腥风血雨,保全了如今玉虚宫的地位。但玉虚宫也因为前一辈的恩怨,止步不前,与幽华仙人时期的辉煌盛世不可同日而语。
方隅隐约猜到,这位就是父亲让自己拜师的那人。他大致扫过殿内,化雨仙人下首左右各站了一人。他不及细看,赶紧上前行礼,自报家门。
方隅这厢走近了才看清,这女子虽然将头发挽的低低的,一副贤良女人的打扮,周身却是散着凌厉的气势。他不禁有些犯怵,心里思量着,这个女人定不是个好相与的。
果然,化雨仙人只顾着逗弄自家的花斑猫,连头都没抬,似乎不屑于看到方隅,随意问了些方隅寻常琐事。
方隅一一回答了,他对化雨仙人这样的态度倒也并不意外。趁着问答的功夫,他倒是将大殿里另外的那一男一女给看清楚了。
这男女两人,俱是道骨仙风,正是化雨仙人的两名弟子,男弟子为长,名唤曲全,女弟子次之,名唤枉直。可惜两人皆是面朝着主位化雨显然,他一时未能看清他二人的长相,只能粗粗看个侧脸知道大致的模样。
这时候,化雨仙人的目光凉凉的扫了过来。
方隅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头不敢与她直视,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唯恐化雨仙人发现自己分心对自己更加不喜。
化雨仙人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逗弄着手边的花斑猫儿,仿佛她眼前的这个人还没有她的猫来的有意思。
下面方隅心中直打鼓,用余光来来回回的打量着女子,他也不知眼下自己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用以打破当前的僵局。他心中还不断的冒出些奇怪的念头,若是她不收我为徒怎么办?下一刻她会不会让人把我赶出去?
过了半响,化雨仙人终于再次开口,她问了张芽的情况。
方隅心中一震,对此有些意外。但回想自己取药的过程,倒也不奇怪她会这样问,怕这些事都在她的掌握中。方隅自没有隐瞒,如实的回答了她。
化雨仙人听了方隅的这些回答,意外的有些和蔼,她又说起方隅父亲方灿的一些往事。
听的方隅有些耳热,这些都是他从前未曾知道的。他对方灿的印象停在幼年的时候,母亲生前常与他顽乐的父亲,以及母亲过世后决绝离开他的背影,再有就是方娘子夫妇口中和远方来信中的只言片语。化雨仙人口中的父亲,显然还是个少年,坚韧睿智,带着家人避难至此。
化雨仙人的口吻中,逐渐透露出惋惜,最后她说:造化弄人。
方隅听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此时他胸中一腔少年心事,犹如翻江倒海再也藏不住了。他破口问道:山主,我父亲……他还好吗,还会回来吗。
可是化雨仙人显然并不在意方隅的心事,她不再提关于方灿的事情。她只说她想说的,并不说别人想听的,因为时间多是两难全。
方隅从期望到失落,只能安慰自己,她本就不是个良善的仙人,怎么会愿意告诉自己泄露了天机。可他不想放弃,还是愿意为这渺茫的希望搏一搏,他调整了情绪,重新鼓起勇气组织语言,问道:山主在上,求请告知愚儿,家父的音讯。
方隅还等着自己能够聆听一二,化雨仙人便使弟子枉直将方隅带了下去。
想知道,何不自己去找答案,何苦在这里求我。
化雨仙人的话,直愣愣的砸向方隅,让他措手不及,是他想当然了。万没料到化雨仙人会是这样的反应,如此倒是方隅将自己陷入窘境有些进退两难。他还记得自己上山的目的,他是来拜师的,不是解卦问询的。但此时他一声不吭,僵在殿中,听天由命般等着化雨仙人的发落。
最终,化雨仙人松口:枉直,引你师弟去安顿。
短短几字,也无甚情感,便也算是认下了方隅这个徒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