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之城》 第5章 借口

    为什么即使知道了自己即将要死了，却还在苟延残喘的活着？为什么不直接了当的一了百了的结束？这个问题叶迁自己也曾问过自己，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任何时候，人似乎都有着为自己冠上正名苟且偷生的借口。

    叶迁直起有些乏力的身子，走到了那医生的身旁坐下来说道：“能给我也来一支吗？谢谢。”对于叶迁这种行为，医生感到一阵错愕，不过在短暂的停顿之后还是从怀中掏出来一支递给了他。

    烟的味道很淡，吸到口中甚至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少了几分呛人，多了几分满足。

    一根烟吸到一半叶迁才珊珊开口回答起他的问题来，沙哑的声音也像是也在诉说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我并不是一个孤儿，我有父母。我是个独生子，我的父母也都还活的好好的，虽然说母亲有些小啰嗦，父亲有些爱讲大道理，但这一切都再稀松平常不过，上了大学之后因为距离的原因便很少回家，有一次回家时我爸和我说了这么一件小事，他说:'你不在时，有时候下班回来得早，你妈还没下班，看着空落落的房子便会感到无比的寂寞，一个人弄弄晚饭吃了洗完澡便上床的话，又实在太早了，便只有出去找人下棋，聊天。'我爸是个很坚强的人，毕业之前的家里几乎就靠他一个人撑着。毕业后原以为自己会在家附近找到一份工作，没想到还是离开了家，他们没有说什么，也就放着我去了。虽然在家呆的时间很少，但至少他们还有个盼头不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打拼，知道他在节假日的时候还是会回来的。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彻彻底底的不在了，我不敢想象这对他们来说会是怎样的一种伤害。毕竟希望这种东西往往是推动着人们前进的关键。我想活着，我想好好的活着，虽然现在来看这有些不太现实，但这确实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不管是不是为了不让我的父母亲失去这一份希望，不管是不是还有着其他各种各样的目的，现在的我还想继续活下去，活着去看看他们，活着去把一部分的遗憾给弥补了，我想活下去！”

    最后的一声我想活下去，叶迁说得极为铿锵有力，望着手中已经快烧到烟屁股的香烟，眼神第一次坚定起来。

    长久的沉默，只有手中的烟在执着地散发着自己的温热。

    “你呢？又是为什么而活着？”叶迁同样这么问了身旁的医生一句。没有任何回答，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烟雾缭绕着汇聚到了屋顶，徘徊着，不肯散去。

    “医生！”门将将被打开，一个急匆匆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出事了，出去的人回来了，但就回来了一个！”来人的语气有些慌乱，而且大概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所以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医生用力深吸了一口烟，站了起来将它扔下踩灭后，吐出了一口浓烟说道：“走吧，去看看。”这句话是对来人说的，同时也瞟了一眼叶迁。对于医生的邀请，叶迁显得有些茫然却依然跟了上去。

    目的地正是原先叶迁刚来到这里的那个地方，刚一进去，便看见由数个办公桌拼成的临时床板上躺着一个人，他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好不仅在不停的小幅抽搐着，而且不断从口中涌出大量的血沫，混杂着些许细碎的不明秽物。纵然是穿着防护服，其腹部还是一片鲜血淋漓，看上去整个内脏都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看着那人的摸样，叶迁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

    “冲撞者？”医生在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同样摇了摇头问道。“没错，而且听他最后说的话貌似还出现了一种新型怪，像是斩尸怪的进化体，很不好对付。”一旁的约翰揉了揉眉心带着一丝疲惫回应道:“这里的绝大部分物资都在地下室，如果我们真的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的话，就一定要想办法把地下室清理出来。”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医生皱着眉问道，约翰小幅的环视了周围一圈，留在这里的十几人大多数都穿上了防护服，只是真正拥有一把像样的武器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再去拓展其他的地方了。”约翰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当约翰将叶迁原先所持有的等离子切割器以及两板新能量夹放到他面前的时候，叶迁就知道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会发生。

    “这一次，你也要和他们一起去！”约翰保持着双手撑在桌上的姿势，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语气向叶迁说道，因疲惫而显得有些充血的眼睛似乎透露出了与尸变体相仿的虔诚与疯狂。

    没有留有丝毫让人回绝的余地，此刻除了服从便无法再有其他的回答。

    已经过了七个钟头了，人群中叶迁略有些出神的思考着，距离那所谓二十四小时的生存时间只过去了三分之一不到，原本叶迁打算尽可能的留在行星保卫局里来度过余下的17个小时，结果还是被迫走上了这条道路。

    电梯内还残留着些许尚未干涸的血液，似乎是在象征着某些不好的东西。狭小封闭的空间显得有些拥挤，却也给叶迁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安全感。

    有人感到安全同样也有人感到紧张，为首的大汉正是之前救了叶迁的莱斯特，他端持着等离子线性切割器颇为紧张的盯着电梯的门，似乎在意着开门的瞬间会有什么怪物冲进来一样。

    会有什么怪物冲进来叶迁刚开始设想起这个问题时便听到一道来自上方的剧烈的破碎声，破碎的渣滓迸溅到了众人的身上，带来了一阵慌乱。与此同时，一对锋锐的骨刃刺了进来拽着被他刺中的目标迅速的窜向了电梯的上方，只留下一声痛苦的惨叫。

    慌乱之中有人朝着上方开火了，子弹射出的声音似乎也惊醒了他人，无数的弹药向着上方倾泻出去。

    “够了！停！……停！……”莱斯特大声的怒喝道：“不要在浪费你们的子弹了！”大概是听到了莱斯特怒吼的后一句，众人的疯狂射击逐渐慢了下来，直至完全消失。血水从上方滴落了下来，却没有听见尸体坠落的声音，通过电梯上方那方空洞所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

    叶迁是少数始终保持着相对的冷静的人，或许是因为疲惫，又或许是因为沉浸于之前想象中的安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叶迁并没有跟随着众人盲目的射击，看着众人的状况，不由得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小心翼翼的跟随着众人走出电梯的同时叶迁再一次看了一眼电梯上方的空洞，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煞白。

    从电梯口看向整个地下室的话，只能看见一个个中型的集装箱摆在那里，看不见集装箱里面的东西，也看不见集装箱后面的东西，像是一个另类的迷宫，死亡迷宫。

    寂静的环境中，每一个在商量着什么的人都尽量压低这自己的声音，与之前密集的枪鸣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在寂静中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轻微的闷呼声。

    一行人围成了一个圈小心谨慎的前行着，原本微弱的闷呼声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在上面！”一个人指着斜上方惊呼道，一眼望去所能看到的是一个形如血红细胞的肉色物体，盘踞在墙上一胀一缩着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呼声。

    “我试试。”莱斯特看了一眼众人说道，顺带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线性切割器，自然不会有人有意见。透过防护服所看到的那一线蓝色电光就这么横切了过去，大概是所处的环境的不同，这一次没有了之前所看到的那般惊心动魄，却也是异常的瑰丽。

    蓝色电光贯穿了整个肉色物体，然而却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他的身上一条淡淡的炭黑色灼痕证明着他之前被攻击过。没反应？一群人面面相觑，莱斯特手中的线性切割器所能造成的伤害是有目共睹的，然而此时却发生了这种几乎无效的情况，不由得让众人心里一寒。

    为什么会没有效果？这大概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胆子稍小一些的，或是异常谨慎的那些人已经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并没有让众人等太久，那肉色物体便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从它那中间凹陷进去的地方吐出了一颗小型的肉球，如同一颗核桃一般。然而并没有吐出多远，就径直的落在了它自己的正下方并引起了一场小型的爆炸。

    吐出了一颗小型肉球的本体迅速的蔫了下去，如同一个被捏扁的气球，失去了原有的生命力，只剩下破开的中央喷吐着少量的黄白色粘液。

    然而这颗肉色物体的不再动弹并没有给众人带来任何的安慰，依旧可以听到从仓库的各个角落里传来的微弱的闷呼声。

    “嘎~嘎~嘎~”类似于鸭子叫的破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一个个三角形的尖尖的东西从小型集装箱的后面探了出来，似乎是带着一丝好奇的看向众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