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听见低沉的轰鸣声,像是从地下传出来的,也有可能是从洞壁的深处传来的,压抑而沉闷,像遥远的天边在打雷。
响声过后,火魔洞里的热度开始不断增温。本来已经灼热得让人窒息,这热度一增,衣服就逐渐滚烫起来。
但是闵子墨不敢脱掉衣服,因为闵子墨的衣服里藏着很多宝贝,有蚩尤杖,还有杨大婆给的一道符章,当然,还有在临下洞的时候蓝萤给是一根“雪茄”。只是这个时候闵子墨不敢抽烟了。
罗奎还在安静地打坐,不过安静也只是表象,他的头上已经有汗珠滚落。
闵子墨还好,尽管浑身灼热,却没有流汗。
倒在地上的那四个士兵,裹着那么沉重的铠甲,肯定比闵子墨们热得滚烫。而且,金属都是吸热的,温度一增加,他们的皮肤肯定比闵子墨们的先被灼伤。
巴尔格没有盔甲,不过全身都接触地面无法坐立,肯定也比闵子墨们难受。但是话说回来,再怎么难受他也不知道,面对灾难,清醒的人远远比迷糊的人痛苦得多。
有的时候,弱智也是一种幸运。
轰鸣声还在持续,洞里的温度仍然在不断增加。
这声音有点熟悉,怎么像之前彭五扯鼓风机的声音?
糟了,还真的就是。
看来,这个火魔洞就是一个熔炉,地下或者周边都有火,而且还有人不断拉扯着鼓风机“煽风点火”。
不行,闵子墨为什么不出汗?这不是好事啊,憋得越久,体内的五脏六肺肯定要出问题。
于是继续运力,手背上明显青经暴跳了,这汗水还是不出来。
罗奎倒是汗流如注,他会不会好受一些?
闵子墨安静不下来了,这种环境怎么能安心打坐?
“罗奎,你怎么样了?”一开口,就感觉嘴唇已经开裂,还渗出了血丝,有点咸。
罗奎一动不动。
这感觉不太对劲,闵子墨就懒得打坐了,准备起身去看看罗奎。
不料身子一晃,热浪就被闵子墨撩动,脸就如刀割一般疼痛。抬手一摸,居然起泡了。
罗奎依然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连嘴巴也不见张噏一下,也不知道踏上什么时候学会腹语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坐着别动,安心打坐。”
没办法了,闵子墨还是继续坐下吧,
感觉身上似乎也起泡了,火辣辣的疼痛。而脸上的泡估计已经自动破裂,有一滴血水淌了出来,倒是有些冰凉。
闵子墨呲了一下嘴角,找问题来转移注意力。
比如这个罗奎,从一开始进入梦之谷就显得很镇定,被打入淬炼狱的时候也没有意思惊愕,此刻承受着火魔的炙烤,还是如此紫若?他难道就不知道疼?他难道就没有感受到快要窒息了吗?
还有那个巴尔格,怎么说也算是张仲凛的奴才,为他当牛做马三百年了,就算没有给闵子墨带着脚镣手铐,就算疯疯癫癫的找闵子墨比武,这也最不挡住啊。张仲凛怎么就翻脸不认人,突然就把他打入了火魔洞,这不是存心让他死吗?死就死吧,一个贱奴才而已,一条哈巴狗而已,没有了气节的人就等于没有灵魂,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
身后的四个士兵,现在也是厄运难逃了,谁让你们晕倒了呢?连巴尔格这样的牢狱总管,张仲凛就不在乎,这四个士兵,估计死了也就死了,还不会有人觉察。暗狱里的士兵很多,这四人级别太低,不一定在张仲凛和彭五那里挂得上号。
火魔洞这一片为什么会如此灼热,这些热浪应该不是和人为的,要花多大的工夫和成本,才能造就这么一个庞大的“火炉”?那么,难道这里是火山边缘?这也太夸张了点,西南片区和火山不搭界,夜郎谷更是以凉都自居,周边的几个县都以气候宜人这一先天优势,吸引这四川、重庆、湖南乃至武汉的有课来避暑,村民们托大自然的福,倒是在每年夏天都发了一笔小财。
如果一定要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梦之谷地下硫矿资源丰富,火魔洞的周边肯定有硫磺在燃烧,所以就形成了这么强烈的热浪。
但也不对啊,硫磺燃烧时会发出明亮的蓝紫色火焰,产生有刺激性气味的气体。一路走到火魔洞,就算看不到火焰,但气味总该有吧?而现在,闵子墨只是感觉快要窒息,却无法嗅到作为的刺激性气味。
真是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原本一片桔红色的洞里突然闪现一丝蓝光,闵子墨侧头一看,巴尔格躺着的那边角落,开始冒出了蓝色的火苗。
张仲凛,你真的要把闵子墨们烧死在这个火魔洞了吗?
火苗像是张仲凛机子养出来的一样,居然绕过了巴尔格的身子,直接窜到闵子墨和罗奎的身边。仿佛就像专门有人在地上倒了一溜汽油毛孩刻意地避开巴尔格的身子,然后围着闵子墨和罗奎燃烧。而巴尔格就躺在地上,周边燃着的火苗,就像刑侦民警勘察现场时,在死尸四周画上的痕迹。
不好,既然这火苗之盯着闵子墨和罗奎燃烧,那么闵子墨得干净挪个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罗奎又发出了腹语:“别动,安心打坐。”
妈的,说不定你真的得了你爷爷的真传,倒是能静下心来。闵子墨可是凡人一个啊,要是就这样被火候烧死或者闷死,比喝酒醉摔死在茅坑里更加窝囊,倒不如出去和张仲凛再战一场,打死算球。
这样想着,闵子墨就准备起身去搜士兵的身子,看看他们有没有带着钥匙。就在刚一挪动双脚的时候,人还没有站起来,就一个仰八叉栽倒在地,然后陷入昏迷。
骤热,炙烤,快要窒息了,不行,死也要打个望天锤!
身子一晃,双肩一阵钻心剧痛,锁住琵琶骨的铁链就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哈哈哈!”一米宽窄的洞口突然钻进来一个人。
“闵尧叛贼,怎么还在没死?”
闵子墨艰难地抬头望去,说话的是何骁。
“既然没死,你还是把黄金的下落告诉闵子墨吧,闵子墨可以招人召回你的三魂。你就这样七魄附体,也很难恢复被烧焦了的肉身啊。”
闵子墨点头一看,果然,闵子墨浑身几乎只剩下骨架了,零零星星挂着的几块皮肉,也几乎被烤熟了,正在斑斑驳驳地脱落。
“啊……”闵子墨仰首发出一声悲鸣。闵子墨看不见自己的脸,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骷髅头?或者皮肉翻开鲜血淋淋?
何骁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叛贼的下场不好受吧,你还是赶紧招了,说出黄金的下落,就算你恢复不了人身,闵子墨也会给你一个太快。”
何骁申领一个拦腰,还扭动了一下脖颈,然后又说:“闵子墨差点进了,你还留着你的七魄,是在等你准备附体的肉身出现吗?以前七百年了,你就这样苦苦支撑,累不累啊,你不是还逛到了人间去找你的有缘人了吗?结果呢?哈哈,送你三个字,‘然并卵’。哈哈哈……”
闵子墨张口想骂,却发现嗓子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