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子墨麻着胆子定睛一看,站在出气洞边的两人,原来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肯定是老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找死啊你!”
闵朝正刚刚发出一声断喝,立即就遭到黄婶的谴责:“回来就好了,你还胡说八道,骂人也不看看地方。”
闵朝正立即闭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骂的的确不是地方,这夜郎谷边,出气洞旁,怎么动不动就提“死”字呢?于是赶紧换了另一种口气说:“回去老子再给你说。”
这下闵子墨站住不动了,闵朝正的秋后算账,后果相当的严重。
“还不快走?”
“不走。”闵子墨的倔劲儿也上来了。
闵朝正又骂了一句难听的话,转身就从地上抓起一根断枝,遥遥地指着闵子墨:“你走不走?”
从父亲的这个举动闵子墨看出了,他是不敢靠近鬼谷围墙的。于是闵子墨仿佛找到了靠山,竟然后退几步,又靠近了围墙。
“除非你发誓回去不打我。”闵子墨提出了条件。
“你妈个……”闵朝正看了身边的母亲一眼,忍住没骂出后面难听的话。
闵子墨又后退了一步,身子已经靠在了围墙上,心一横,就不顾后果地威胁起父亲来:“你要是不发誓,我就钻进鬼谷里面去。”
闵朝正的牙齿咔嚓作响,狠狠地把树枝一扔,手掌微微颤抖着。
闵子墨当即意识到严重后果了:不好!老头子要是一掌击出,自己肯定是跳不过这道围墙的……
“哎哟哟……”这个时候,牛背上的老道突然发出了一声颤巍巍的呻吟。
闵朝正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牛背上,慢慢的靠近黄牛,观察起老道来。
黄婶急忙在旁边向闵子墨连连招手,闵子墨就迅速跑过去偎在母亲的身边。
闵朝正打开手电筒查看了老者一会儿,不再说话了。拍了牛屁股一巴掌,黄牛就驮着老道走出了几步,闵朝正就默默地将夜郎谷的石块一块一块地垒砌起来,重新把围墙砌好。
十分钟之后围墙就砌好了,看上去并没有被拆过的痕迹。忙完这一切,闵朝正就牵着牛鼻绳走在前面,闵子墨挽着母亲的胳膊,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家。
擅闯夜郎谷禁地,但是却救下了一个人,闵子墨功过抵消,闵朝正不再追究。
闵朝正当过多年的赤脚医生,懂一些医术。回家后就将老道放在床上,认真检查一阵之后,闵朝正就对黄婶说:“饿坏了,赶紧熬点稀饭给他喝。”
果然,老者喝了稀饭就来了精神,人来熟一般和闵朝正聊了起来。闵子墨隐约知道了一点信息:老者果然是个老道,专程从四川大凉山赶到夜郎谷来采药的。在鬼谷里转悠了一个星期,出来的时候饿晕了,幸好被闵子墨无意间救下。
老道大不了闵朝正几岁碎,两人年龄相仿且性情相投,就笑笑呵呵地摆谈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天一亮,闵朝正却突然变脸了,叫黄婶准备了几个热糍粑给老道带上,很客气地将老道送出了门。
闵子墨却分明发现,老道似乎还想多养一两天身子,他走得很勉强。闵子墨有些于心不忍,担心他会再次倒下,于是就背着父母一路跟随,一直将老道送出了闵家屯,到了夜郎谷边。
临别时,老道从布袋子里摸出一颗枣子一般大小的青色果子,对闵子墨说:“你叫莽子是吧,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这枚果子是我在夜郎谷里采来的,几乎算是我用老命换来的,一共只得了三颗。送你一颗,你吃下之后保你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这老道来历不明,果子更是来自鬼谷的异物,两者对闵子墨来说都非常神秘。闵子墨有些犹豫,不敢伸手去接。
老道眼看四下无人,突然伸出瘦骨嶙峋的左手。一把捏住闵子墨的双颊,硬生生的把闵子墨的嘴巴挤开,右手一扬,就将果子塞进了闵子墨的嘴里。然后右掌轻轻往闵子墨的嘴巴上一拍,果子就滚进了闵子墨的喉咙。
闵子墨这才发现,这个老道武功了得,整个过程闵子墨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完全任由他摆布了。
做完这一切,老道转身飘然离开。走出三十米之外又回头看了一眼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的闵子墨,朗声说:“我姓罗,人称罗二公,有缘再见。”
闵子墨像是做了一场梦,身不由己地应了一句:“我叫闵子墨,小名叫莽子。”
回到家门口,隔着房门就听见父母正小声嘀咕着。母亲说:“这个老道身子其实还很虚弱,你为什么这么急就让他走了呢?”
闵朝正说:“你不懂,这个老道来路不明不说,居然还敢钻进鬼谷里去采什么长生果,而且还有命活着出来。不管他是正是邪,尽量少招惹为好。”
闵子墨一直不敢给父母提起自己被老道强迫吞下青果的事情。还好,这么多年来的确无病无灾,连感冒咳嗽都没有,直到现在。
也不知道和那枚青果有关系没有。
客观说来,闵子墨也不算是无病无灾,他隔三差五脑袋就会犯晕,而且四肢乏力,只是影响不大。头晕乏力也就半个小时左右而已,之后又一切正常。所以他不把这个当成病。
后来从读高中就离开了老家,再在省城读大学,然后成了电视台的记者。多年过去,他逐渐忘记了那个老道。
2006年农历冬月十三,闵子墨突然在南山遇到了罗二公。十一年未见,闵子墨居然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其实罗二公一直住在他的心里。
“罗二公,你怎么……”
“莽子,我当初其实就没有回四川,一直就在林城。”罗二公说。
“莫非……你在南山道观里当了道士?”
“不是。”罗二公说:“我一直就在你身边,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只是你没有注意到。”
闵子墨就纳闷了:“你跟着我干什么呢?”
闵子墨还有点生气,当年自己吞下了老道士的一颗青果,十一年来的确无病无灾,难不成老道士今天上门讹诈来了?
“你是不是经常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身穿黑甲、手持银抢的将军?”罗二公张着嘴巴等着闵子墨回答。
闵子墨就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还会经常感到头晕,四肢乏力?”
这回闵子墨不点头了,连连说:“是啊是啊……”
虽说无病无灾,但是头晕却是常事,浑身乏力也是常事,好在自己的武功底子不错,所以才没有诱发其它的疾病。
“你是怎么知道的?”
人家把自己的底细摸得则还没清楚,闵子墨警惕也是自然的。
罗二公嘿嘿一笑:“你的什么事情我都知道。二十五年前错过了,但是十一年前我没有错过,如今更不能错过,我要当你的师父。”
闵子墨轻蔑地一笑:“我的师父是我的父亲,你想要做我的师父,恐怕还是有点难的。”
罗二公丝毫不介意,嘿嘿一笑说:“我不教你武功,我只教你练心法。”
“开什么玩笑?”
闵子墨毫不客气道:“我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不信你们道士巫婆玩的那一套,装神弄鬼的骗人。要学法术,我老家就有一个自称神通广大的巫婆,她也是一直要收我为徒弟。简直是无稽之谈。”
罗二公还是不生气,只说了一句话:“我要是能治好你的头晕病呢?”
“这个……”
闵子墨有些犹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