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谷,黑甲军,闵将军……
20年来,闵子墨重复这个梦境大概一下千次,每一次都是到了黑甲军和银甲军生死相搏之际,就突然中断了,闵子墨一直想知道后面的结果,想了解梦中那个将军的命运,最终,梦境直到今天还是没有“续集”。
望着在暮色里升腾着团团白雾的夜郎谷,闵子墨又是一番叹息:夜郎谷啊夜郎谷,当真是那个怪梦的发源地吗?
掉过头来准备向神婆元婆求解,却突然发现,刚刚还坐在石墩上的元婆不见了,只有灌木和杂草轻轻摇曳。
闵子墨又是一惊。
不过吃惊归吃惊,闵子墨却不害怕。他除了一身不为人知的武功之外,还有超乎常人n倍的胆量。
其实在闵子墨14岁的时候,他就偷偷的钻进过夜郎谷,不过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他的父亲明朝正,一个是罗二公。
现在,没有人知道闵子墨曾经钻进过夜郎谷,因为闵朝正在八年前去世了;而罗二公,几天前才刚刚离开了夜郎谷。
闵子墨来夜郎谷要见的故人自然不是元婆,他的故人在出气洞里。
元婆的出现和消失,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不影响闵子墨要去找故人谈心的脚步。缓缓的走近出气洞,在茫茫白雾升腾的洞边坐了下来,隔着一米多的围墙,闵子墨开始和故人说话:
亲爱的,子墨来看你了……
一语道出,闵子墨泪流满面。
他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是那种b5型的打印纸,足足20多张。捏着这一沓纸,他慢慢的靠近洞边的围墙,歪过屁股坐在矮墙上,然后一张一张地把纸扔进了洞里。
亲爱的,这是我给你写的诗。这两年来,我一共给你写了一百多首诗,精挑细选,我只觉得这15首诗不会被你笑话。亲爱的,我专门给你带来了,你再把它谱成曲儿,我们一起唱。
闵子墨扔完纸张,抹了一把泪水,开始哼唱起他在16年前写的那是歌谣:
谁家女子倚着黄昏在笑
谁的裙裾染透霓虹飘摇
谁的妩媚让谁倾倒
谁是谁怀里那只妖
……
我还守在梦里的古道
看残阳慵懒偷一抹夕照
一只昏鸦发出怪叫
我们都被吓了一跳
古藤老树天际无涯
牵着一匹瘦马送你回家
铃儿悠扬马蹄滴答
踩痛了昨夜的那朵泪花
……
唱着唱着,闵子墨再度泪如雨下。
看天色已经快黑尽了,闵子墨怕母亲担心,立即朝出气洞躬身三拜,然后几个弹跳,像绑着威亚一般就跳到了青杠林的垭口,然后朝闵家屯走去。
青杠林里一丛灌木的后面,一双诡异的眼睛盯着闵子墨的背影看了一阵,随后是一团黑影,也像绑着威亚一般上下弹跳着,瞬间消失在林子深处。
一门心思急着赶回家的闵子墨,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那团黑影。
刚到村口,突然看见母亲和两个徒弟正匆匆赶来。隔着20多米的距离,黄婶一看见闵子墨,突然就定住了脚步,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儿子。闵子墨心里一凛,也定住了脚步,暗叫:糟了,看母亲的这个架势,自己恐怕要在徒弟们的面前丢脸了。
师父,你去哪里?奶奶很着急地找你呢。
孙丹妮急匆匆跑了过来,挽住闵子墨的胳膊,把他拉扯到了黄婶的身边。
妈……
闵子墨怯怯地叫了一声,然后苦着脸看黄婶。
自己在这个时候从这个方向回来,母亲不是傻子。
其实这两年闵子墨一直都很规矩,每次回家都没有去过出气洞,即使是过年和清明节。
回家吧。黄婶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往回走。
闵子墨紧跟在后面。母亲没有当场发难,他心里明白,是两个徒弟“救”了他。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
闵家老宅20个房间,却只有一楼的十个房间经过认真的收拾,楼上都是空着的。毕竟才买下来三个多月,之前这栋老宅里可是住着整整六户人家,把好好的一栋古建筑整得乱七八糟,甚至呈破败之势,还好黄婶及时把它买了回来。几番讲价,加上老宅里出现的灵异事件,价值不低于两百万的老宅,黄婶硬是只花了80万元。
闵子墨到现在也搞不明白,母亲怎么会突然就甩出了80万元,仿佛就像话80块钱一般洒脱。他试着问过几次,每次都只换来母亲的白眼。
买下老宅之后,黄婶一个人也没有那么都精力去打整房间,再说一个老人在家里,也用不了那么多房间。黄婶其实一直住在山下的木板房里,那是闵朝正在文革之后修建的。
老宅一直空了三个月,这次闵子墨带着徒弟回来,虽然是徒弟,毕竟也是客人,所以黄婶就安排大伙住在老宅。等客人一走,她还是要回到山下的木板房里去住。
这栋老宅买来干什么,村子里没有人知道黄婶的真正目的。当然,闵子墨知道母亲是为了争一口气,为了保住闵家祖先立下的产业。
闵子墨上面还有三个姐姐,不过都离家很远。大姐二姐嫁到青城县,三姐在林城郊区的南山,距离闵子墨上班的电视台有18公里。
黄婶、闵子墨、李晓伟和孙丹妮,四个人安静地吃饭。黄婶时不时问两个孩子饭菜的味道如何?讲着乡下的蔬菜和空气……心情看上去很好。
闵子墨暗喜:因为有两个徒弟,他应该能逃过这场惩罚。自己都35岁了,母亲应该不会动不动就罚跪。
黄婶给李晓伟和孙丹妮各自了老宅南边的厢房,两个房间是挨着的,是黄婶之前专门收拾出来的客房。闵子墨就住在堂屋右侧的正房,黄婶的房间在堂屋左侧。
晚上11点,两个记者刚刚去客房休息。闵子墨也准备“就寝”。突然听到堂屋里传来了母亲的脚步声,心里当即一凛:糟糕,母亲来“秋后算账”了。
果然,堂屋里的过道门传来了叩门声。
妈,我睡了。
闵子墨胆怯地说。
堂屋里的黄婶不说话,叩门声变成了狠劲的拍门声。
闵子墨装不下去了,他怕母亲把动静搞大了,一旦惊动了孙丹妮和李晓伟,自己可是罪也遭了,面子也丢大发了。
于是闵子墨赶紧打开过道门:妈……
叫了一声妈,闵子墨就说不出话来。
黄婶也不说话,径直走进闵子墨的房间,在老式抽屉前那张老式的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也坐下。
怯怯站着的闵子墨,只好怯怯地坐在床沿上:他不知道母亲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秋后算账。
你是不是去夜郎谷了?黄婶的脸冷得凝着霜。
就这一瞬间,闵子墨决定骗一回母亲。
其实也不算是骗,闵子墨骗不了人。他的原则是说出来的都是真话,但是不一定把所有真话都说出来。
听母亲问的是有没有去夜郎谷,而不是说出气洞,闵子墨瞬间就计上心来。
我是去了夜郎谷,我是专门去蚂蟥村找元婆算账的,当年她偷走了我的金镯子,我必须的找她要回来,不料在青杠林垭口就碰见了她……
突然发现母亲脸色煞白,甚至有汗水沁出。
妈,你怎么了?
闵子墨开始发慌了,立即跑过去跪在黄婶的面前:妈你别生气,我以后不去就是了,我发誓!
闵子墨从小就是个孝子,虽然年少的时候常常和父亲较劲。但是此刻他宁愿跪烂双膝,丢尽脸面,也不愿意让母亲难过。
黄婶晃了晃脑袋,仿佛刚从梦里醒来一般,定定地看着闵子墨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在青杠林垭口遇到了谁啊?
元婆啊!
当真?
肯定当真啊,你儿子几时骗过你?
闵子墨说这话还是很胆怯,准备就埋下脑袋,却突然发现母亲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差点没有晕倒。
闵子墨立即吓得三魂少了二魂,赶紧撑起身子,伸出双掌捧住黄婶的脸颊,焦急地说:妈,要不要去医院?
黄婶慢慢定下神来,认真地看着儿子,说:不去。你赶紧去把桂花嫂请来。
闵子墨就纳闷了:请桂花嫂来干什么啊,半夜三更的。
快去,趁现在还没有交更,请她来下神驱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