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晚收工有点晚了,与王英小酌了一杯,便冒着严寒往回走,北风凄紧,不一会儿,竟飘起雪来,这种天气非常契合松元头号骚人曲星,所以他准备在霓虹映雪的街上流连一番。
这是一个适合约会的夜晚。可是我能约谁呢?
如果是在杜鹃溪谷,我会到小芰的墓前,叩开她黑色的石门,献上一束火红的玫瑰,献上一首燃烧的诗歌——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
如果是在凤丘,荒凉的月老庙,要是面对小仙海若,我会敬上一捧满天星,然后吟诗表白——
夜耿耿而不寐兮,魂茕茕而至曙。
往者余弗及也,来者吾不闻。
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
带长铗兮携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身既死兮爱以情,魂魄毅兮为鬼雄。
如果是在槐庄,胭脂河畔的小树林,如果腊梅能勇敢地赴约就好了,我会献上一束雏菊,掏心掏肺,掏出一首唯美诗歌——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腊梅说,别废话,然后在潇潇雪花,一吻到天明……
不知不觉大地已经铺了一层银白的绒毯。
我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了但是还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此处虽然灯火凋零,但是雪天的大地却笼着一层曙色,我忽然发现了一家简陋的面馆,牌子是用毛笔书写,如怒猊渴骥,苍劲有力,很有气势,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门口停一辆悍马,正是林汨的坐骑。
我走近一些,透过雾气朦胧的玻璃窗,看到了消瘦的阿尔忒弥斯,她正低着头摆弄着,一脸的忧郁与惆怅。她的面前是一杯红酒,里面也盛满了寂寞。茄子肉丁擀面与八二年的拉菲绝配。
我是百炼钢,我是铁石心,最近有些躁动,还是远离女色为好,我悄悄照原路返回。
刚走出去十步,有人打来diàn huà。
“哈罗。”
“哈罗。今天天气真好,下雪了,好大的雪花。”
“是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好好在窝里下蛋吧,都已经下了厚厚一层了。”
“是吗,我开窗看看。”
“吃饭了吗?”
“吃过了。”
“我还没吃饭,没人陪着,一点食欲没有。”
“大xiǎo jiě还是不饿。”
“你就不能说出来陪我吃?”
“我喂你吧,小婴儿。”
“好,赶紧来吧。”
“真去?”
“真的想让你来。”
“你在哪?”
“我去接你吧。”
“不用。”
“那我告诉你地址……”
她有着明月般的脸庞,明月般的心灵,明月般的光辉,我是那个在明月下的树影里的黑俊却猥琐的坏人,痴痴地望着她,口角垂涎。她说你来吧,我还不乖乖就范?
几秒之后,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我便出现在林汨的面前。
她无意间一瞄,一个雪人恰恰出现在门口。
他头戴斗笠,身披斗篷,腰悬一口古色古香的宝剑——莫邪。侧影如山,目光如电。
林汨定神一看,不能掩饰的狂喜从波光粼粼的眼睛迸发出来。
星,刚刚还在二十公里开外,语气里充满了敷衍,也许在半小时后到达,也许只是说说而已。但是,他却用宇宙第一速度赶了过来。
她站起来,平定了一下心情,“骗子。”
满以为她会奔跑过来,泪流满面,然后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早为此摆好了架势。些许失望,“本没打算应约,可是九灵帝君把我输送过来了。”
“不要开帝君的玩笑。”
“好吧。我其实也是刚刚到这,看到你的车了,然后就用无线电波给你发出xìn hào,你心里感应到了,就给我打diàn huà,我当然立刻就到了。”
“这叫心有灵犀吧。来,快坐下,来点白的吧,暖和暖和。”
坐定之后,距离较近,在这种春情勃勃的天气里,在这陌生、宁静的小饭馆里,似乎所有的话都是多余的。我只是安静地抿着烈酒。
不一会儿,我的脸就开始滚烫起来。一抬头,与她凝视的目光纠缠到一起。她的瞳冷冽而幽深,冰封所有势力所及之处的活物,但是,我知道这汪深瞳也是易燃易爆物,只需要对的时间、合适的引信,着火点是十八度五。
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我,眼神杀滚滚。透过红酒杯,她的唇如刀锋上的一抹殷红的血迹。
我急忙避过,如果与之交锋,定是刀光剑影、非死即伤。
猛然仰头干掉一盅烈酒,不胜酒力摇摇晃晃、忽忽悠悠。以酒醉掩饰心荡神迷。
我似乎能感觉到她内心的鄙夷从眼神、唇角发出。
我需要尽快离开,腹潜藏着的**恶魔又慢慢苏醒了。
正在此时,一阵寒风卷着雪花冲进来,搅了一对野鸳鸯。
门哐啷一声开了。
事情有些不妙。
首先一个黑色风衣的彪形大汉雄赳赳、气昂昂大步而入。然后是**个威武雄壮的小弟跟进,瞬时填满了整个屋子,关键是这小弟们在大晚上还带了墨镜,一看就是帮派分子。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雷胜利。
雷胜利是凤丘乃至松元赫赫有名的狠辣角色,但是他智慧有限,到了永新这么大的城市,以为还在方圆两公里的小镇,这个好色之徒,站在灯红酒绿的街头,就像大狼狗一样流着口水。这时,一个冷得像珠穆朗玛峰绒布冰川、艳得像普罗旺斯薰衣草花海般的女子经过,他看了一眼,立马就缺氧了。如果只是看一眼,就不会有故事了,结果他和小弟王龙、王豹又追了上去。那个měi nǚ打了一个diàn huà,两分钟过后,一个如金刚般的大哥,领着五个像人猿泰山一样的小弟过来。
十秒结束战斗。此后雷胜利一个月没能下床。
两个月后,他统帅着凤丘、松元十名精锐前往永新寻仇。结果,一打听对方是“狮虎兽”冯憨,立马悄悄撤回。
我赶紧起身相迎,“大哥。”
冯憨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林汨跟前,“老婆陛下,藏这么个地方还真难找,走吧!”
林汨斜了他一眼,“能不能给点私人空间?”
“给,给,给,陛下,你要是在市里那些大饭店吃饭,我肯定不管,你说说,躲在这么一个旮旯里,还和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子在一起,我不多想都不行……”
林汨冷笑,然后对我说:“你先走吧。”
我得令立马逃了出去。
看样子冯憨回家除了跪搓板、喝洗脚水还得给陛下揉背、捏肩、掐腰,棒子老虎鸡,一物降一物。唉——如果我有妻貌美如此,比他做得更贴心、更到位。
我边走如果,冯憨不出现,会发生什么事?孤男寡女,酒酣耳热,意乱情迷,**……
我边走边想。口水从舌下像涌泉一样溢出……
突然,一阵脚步杂沓,五六个人追了上来。心里叫苦不迭,逃跑时竟忘了抹去脚印。
“小子,竟敢勾搭我们大哥的女人,你是不是活够了?”
我说:“我俩是清白的。”
也许认罪态度不好,所以还没正式开始交待,他们就已经像鬣狗一样围上来。
我一捂脸,就地一滚,像个乌龟一样爬在地上。
他们的拳脚到来之前,我的真气已经从腹迅速发散开来,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罩。
争先恐后,朝着我撅着的屁股上跺来。我心里默念——伤我一倍者,我还回去十倍,伤我十倍者,小心猪蹄炸裂……
“自古人生谁无死,拼将热血抗强衡,生不为人杰,死亦做鬼雄,旌旗猎猎歌清正,剑气森森舞寒星,把尔等人间虎狼、鬼怪奸佞,一个一个全除净,方显得乾坤朗朗海内升平!”我高声唱将起来。
几百脚之后,我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那几个人全倒在雪地里,抱着脚板,咿咿呀呀地叫唤着。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惊奇地看了看东倒西歪的几个人,“咦,几位大哥这是什么情况?”然后自言自语,“tōu qíng,得做万全准备,早算到要挨打,所以就在屁股上扣了一个铁锅……”
我一边往家走,一边兴奋地尥着小蹶子。
今天感觉与以往大有不同,以前挨打还得忍痛,这回却跟àn mó一样舒坦,不知不觉已经练就金刚不坏神功,思来想去,进步如此飞速,定是屎壳郎化的那颗丹丸之功。
此时更得高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踏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