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怪病居然靠一颗泥丸治好了,大恩不言谢。
第二天,我还是决定离开,好像有点不够意思,但是他的目标人物是凤来,而我对凤来的下落一无所知,对他没有任何价值。如此跟雷教授一说,他也没做任何挽留,又给了我几粒提高免疫力的红色小药丸,我留下了他的电话随即离开。我报答他的方式是找到他心爱的研究对象凤来同志亲自交到他的。
我与太妃要正式开始自由任性的流浪生活。
今天早晨,太阳偷懒了,躲在厚厚的灰云不露面,南风很紧,不一会儿,雪花便霏霏而下。冬天真的来了。
黑月女神林汨给的钱还有一些,买了一屉猪肉大葱包子,要了一头大蒜,找了一个没有狗尿的角落,与太妃一起开始了朴素的早餐,吃完早餐我们便任选一个方向开始浪迹天涯、行侠仗义。
雪越下越大,开始是盐粒,逐渐变成了杨花柳絮,飘飘洒洒,纷纷扬扬,视野内白茫茫一片,紧闭双眼,满耳都是小雪花欢快的簌簌声,铺天盖地,将喜鹊的叽喳、鸽子的咕咕、野猫的喵呜、流浪狗的汪汪……统统都罩住了,甚至城市汽车的鸣笛、路人的喧嚣都淹没了,天地纯然一色,万物禁声。我也融入了这个氛围,停下一切人间的活动,让雪花放心大胆地染白我的头发、胡子和眉毛,暖成水珠,藏进衣服,融进皮肤里。不一会儿,当我变成雪人,大街上积雪已经半尺了。瑞雪兆丰年,明年麦子肯定有个好收成。
柳毛又逐渐变回了雪粒,视线清晰起来,大地披上银装,我需要在这洁白无瑕的画布上踩出一行脚印来。这个时候,像我这种层次的人现在应该骑驴踏雪寻梅而去,可惜我只有太妃。
我带着太妃背对着城市,向更偏远的地方走去。
楼房变成了平房,当出现瓦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二胡声,节奏优美,技术熟练,快赶上我了,曲子是《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
我又走了几里,在空旷的田野里,一望无际的雪地上,一个戴草帽、穿红色雨衣的人在如痴如醉地拉着二胡。我突然有种冲动,想上去踹他两脚,他得了头魁,抢了我的戏,世间居然有人比我还风骚?
我悄悄走到他跟前。叮当,一声响。
音乐家一扭头,看到他的搪瓷缸子里多了一个硬币。
章好古抬起头,“星,你个小兔崽子。”
我坐在地上与他紧紧抱在一起,“老师,这种格调,也只有你了。你弹的曲子,比以前高明多了。”拥抱过后,我解下琴,“来合奏一曲?”
“不急。”好古老师拿出一瓶小刀酒,“先来一盅。”
“有雪,有酒,缺点梅花。”我道。
“说人话。”好古老师的酒已经斟满。
我仰起头,一盅小酒穿喉而过,“来一段《梅花弄》?”
酒的灼烧感在胃里发散开来,通过奇经八脉,最后传到指尖,遇到知音,遇到高,又在这种山水里,我一下又进入到疯魔状态了……
以前是好古老师教我,现在反客为主,我开始引领他了……
雪停了,乌鸦安静了,太妃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十元钱,用嘴叼着,放到我俩面前的钱缸里……
我将好古老师完全震住了。
看来古代那些伟大的人物,做出了伟大的成就,靠的不是勤奋的汗水,而是靠天赋与灵感。看看像我这种不世的天才,就练了几个月,就碾压了好古老师,快赶上琴仙俞伯牙了。
话说现在是冬天,偶尔装大,也不会担心被雷劈。
“星,现在我要拜你为师了。”好古老师也非常认可我的琴技了。
“老师,折煞我也!”
好古老师又瞪我一眼。
我笑笑,“老师,你永远是我老师。我还有很多要请教你呢,我给我的谱子里,有一首叫《炼魔引》,非常怪异,我怎么弹都弹不成,这你得指导指导我。”
“古时候,猫是老虎的师父,老虎跟猫学本领……”好古老师娓娓讲开了故事。
“猫师傅,老虎我就是学会了爬树,也不吃你……”
章好古笑了笑,“星,我是开玩笑的,我没有任何藏着掖着的,全交给你了。《炼魔引》这首曲子,其实我也弹不了。传说这首曲子是上古的伏羲大帝所创,前面很简单,最后一阙,却比较艰深,实际上从古到今,说是会弹的人有赤松子、姜子牙、蔡邕、张道陵、藏、李靖、李白、钟馗、燕赤霞、徐霞客、蒲松龄。后来,就鲜有人能驾驭了。我练了几十年,一点门也摸不到。据送给我琴谱的老和尚说,这曲子虽然很舒缓,但是杀气很重,练成之后,可以用琴弦杀妖魔鬼怪于五丈之内,好像得用特殊的指法或是技术,但是琴谱上没有写明,那是用一瓶六十年代的茅台换的,后来老师傅喝完酒之后悔了,我也没有还他,他怀恨在心,至死也没告诉我这首曲子的诀窍……”
我赶紧说:“老师,我还有点钱,去给你到市里买点下酒菜……”
这家伙万一要是后悔了,岂不是要糟糕,连琴谱和琴都收回去,我就失去一门挣钱、勾妹的艺了。再说了,我要是琢磨出来《炼魔引》,就能与什么徐霞客、蒲松龄并列了,说不定还能超过燕赤霞,赶上钟馗,那么我就可以秒杀曲二黑、刘白云子,再也不怕那些从沟沟岔岔钻出来的红毛绿毛、牛角狗脸的小妖怪了。
还有那个老惦记我腊梅的表哥,也得把他好好炼炼。
所以我必须得伺候好老章,谨防生变。怀揣一只烧鸡,提着一瓶二锅头,一路小跑。
后来,其实也就是几个月之后,几乎快忘了《炼魔引》的时候,我意外得到了那把九弦古琴——“见龙”,我这时才知道原来弹奏《炼魔引》不是技的问题,而是器的问题。没有鱼肠剑就没有专诸,没有青龙偃月刀就没有关公,没有神威烈水枪没有戚继光……
没有“见龙”,曲星就是槐庄种地放羊的曲星,而不是名冠宇宙的诛魔除妖的曲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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