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浔汎和思柔完全沉浸在准备喜事的喜悦当中,他们一起布置婚房,购买酒水、食材,还到附近的城镇重金请裁缝赶制了成亲的喜服。</p>
心情高兴,日子过得也快,转眼间便到了第六日。</p>
今天浔汎起的特别早,说是稍远的地方有一家杂货铺子,做的大红灯笼喜庆又漂亮,他要去买几盏,到时挂在正屋门檐之下,为这大喜的日子更添几分色彩,也预示将来两人的日子能圆圆满满、红红火火。</p>
思柔这次倒是没有跟着出门,她要在家做一些清洁工作,也别说,自从这个小院有了女主人,这里从未如此的整洁和干净过。</p>
太阳刚刚东升,思柔还在屋里的忙活着,突然听到院子的大门吱啦一声被推开了,她想都没想,认定肯定是买灯笼的浔汎回来了。</p>
“怎么这么快啊?还骗我要去好久,是不是又逗我玩儿呢?”思柔满脸微笑,一边擦着手,一边慢悠悠的从屋里走了出来。</p>
“你是谁?”这个疑问从两个人的口中同时问出,此时院内哪有浔汎,只有一个一袭红装、娇艳美丽的少女。</p>
思柔愣了愣,很快就回过神来,她用手抄了抄耳边的碎发,笑容满面的问到:“你是浔汎的朋友吧?”</p>
作为这里的女主人,思柔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应该率先打破僵局并保持礼貌,能够从容出入这里结界的人,肯定和浔汎关系非凡。</p>
面对思柔的礼貌和从容,这个红衣少女反而表情更加凝重了,严肃之中还有几分恼怒。</p>
“你是谁?”她还是坚持这个问题,语气比刚才还要生硬,听起来有些生气。</p>
“我啊?”思柔没有被她的语气所影响,还是如女主人般和缓从容、彬彬有礼,“我是浔汎的未婚妻,再过四日我们就成亲了。”</p>
“未婚妻?”红衣少女一字一顿,脸上写满了惊讶和疑惑。</p>
她柳眉倒竖,眯起一双美瞳鄙夷的看着思柔,“哈哈,你是浔汎的未婚妻,你知可道我是谁吗?”</p>
“不知道,还请赐教。”思柔笑了笑,礼貌的回答到。</p>
爱屋及乌,虽然浔汎的这个朋友看起来非常不懂礼貌。</p>
“我叫炜彤,火域王族赤焰一族公主。”说完她从腰间瞬时甩出一条长鞭,指着思柔,一字一句的说到,“我与浔汎自幼便指定了婚事,我是他正宗的未婚妻,你是个什么东西?”</p>
“未婚妻?”思柔听后,心猛的一颤,她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回忆着浔汎说过的所有的话,关于未婚妻这个事儿,确实未有过只言片语。</p>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瞬间,思柔完全没了主意,感觉脑袋之中一片空白。</p>
一来一回,此消彼长,现在变成思柔心乱如麻、不知所措了。</p>
此时炜彤倒是镇定了很多,她逼近了几步,接着问到:“你是哪一族的小妖,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灵力。”</p>
“我不是妖。”思柔连忙摆摆手,“我是人,我是从人间来到这里的。”</p>
“人?”炜彤听了之后,仿佛更加的不可思议,刚才恼怒的表情转瞬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充满鄙夷的嘲笑。</p>
“哈哈哈哈,竟然是一个凡人。”炜彤大声冷笑着,感觉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p>
“如果你是一个乳臭未干、还有几分姿色的小妖也就罢了,你竟然只是一个凡人,还敢叫嚣是浔汎的未婚妻,你可知道浔汎是谁吗?”</p>
“他说过,他是水域的王族。”思柔回答的有些茫然,她确实记得浔汎这样说过。</p>
“对,他是水域的王族,他更是水域的少主。”炜彤来回踱了几步,从思柔的表情她断定其对浔汎的身份可能知之甚少。</p>
“你可知道,每一域的王者都只会有一个孩子,因为在境界达到“擎栋”之后,我们妖孕育一个后代,父亲就会折损一半的阳寿,作为回报,孩子天生就会达到只比父亲低三层的境界。”</p>
炜彤顿了顿,盯着思柔接着说到:“浔汎的父王境界已达“凌览”,浔汎自出生起便达到“卓群”的境界,这种境界是大多数妖一辈子都达不到的。”</p>
说完她轻蔑的一笑,“对于我们王族的继承者,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们的目标就是成为王位的继承人。”</p>
她举着手中的鞭子向着思柔点了点,“你觉着一个未来继承王位的一域之王会和一个凡人成亲吗?你想想为浔汎付出一半阳寿的父王,他会同意你们这门婚事吗?”</p>
说到得意之处,炜彤又冷哼了一声,“再说你也不想想我们妖的寿命,浔汎阳寿至少一万年,现在他才两千二百岁,你的阳寿是多少?”</p>
“过个几十年,你,年老色衰了,而他,还是现在的模样,你说他是继续和你玩这卿卿我我的游戏,还是像破抹布一样直接把你甩掉。”</p>
“哈哈哈哈。”炜彤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p>
“你……”思柔满脸通红,一时语噎,她竟然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p>
“婚事,最重要的是门当户对。”炜彤笑够了之后,继续补刀,“你一个小小的凡人还想高攀一个王者,蚍蜉撼树,自不量力。像你这种下贱的蝼蚁,在人间了结凡生就是最好的归途,我想浔汎可能就是图个一时新鲜,和你在一起,不过和养个小猫小狗什么的差不多,你可千万别太当真。”</p>
“我……”思柔的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她用力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炜彤说的虽然难听,但却是句句属实。这些她所未知的现实就像一把巨大的铁锤,把她幻想的所有美好生活砸了个粉碎。</p>
这些话犹如一把把无形的利剑,她的心脏在这凌厉的攻势下已是千疮百孔,汩汩的,仿佛要流尽最后一滴血。</p>
“我如果是你,我还哪有脸在这儿呆着呀。”炜彤把脸往前凑了凑,玲珑玉雕的面庞此时竟然有些狰狞和扭曲,“明知道自己像一只阿猫阿狗一样被人玩耍,像一块破抹布一样早晚被人甩掉,还不如早点离开,毕竟,这不是你们凡人呆的地方。”</p>
面对炜彤的嘲讽,此时的思柔反而镇定了很多,她抹了抹眼泪,微笑着说,“炜彤xiǎo jiě,你说的对,我是配不上浔汎,你才是他最合适的新娘。”</p>
说完她抬起头,眷恋的凝视着浔汎离去的远方,脸上挂满了灿烂的笑容。</p>
这一个月她享尽了浔汎的爱,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这一生,足矣。</p>
她低下头,平静的看着炜彤,双眸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恼怒和嫉恨,“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希望你你以后能好好照顾浔汎,一会儿他回来,麻烦你告诉他我走了,就当他和我一起做了一个美梦,是梦就会醒,我醒了,请他好好保重。”</p>
此时,换做是炜彤目瞪口呆,她没想到思柔会如此的表现,但女人的直觉还是告诉她,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爱浔汎,而且爱的很深。</p>
“滚!”炜彤柳眉倒竖,双目赤红,想到别的女人竟然如此深恋自己的浔汎哥哥,她不禁怒火攻心,一失常态,大声的咆哮了起来。</p>
思柔没有出声,她默默的低下头,深一步、浅一步的向大门外走去。</p>
刚刚之前,她还感觉自己是这里快乐的女主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p>
此时此刻,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丧家之犬,举目无亲,孤苦伶仃,孑然一人。</p>
我该去哪里?我能去哪里?</p>
思柔的心如同被掏空了一般,没有浔汎,她的灵魂都被抽走了。她木然的挪动着身子,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陌生而孤寂的远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