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输入正文。请注意: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要求,请勿上传任何sè qíng、低俗、涉政等违法违规内容,我们将会根据法规进行审核处理和上报。流水潺潺影星河,长夜漫漫幽冥中。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山间树影,落在林君的脸上时,静坐一夜的倔强少年终于睁开了失望的双眼。
看了看一无所有的双手,轻轻得摇了摇头,林君费力的站起身子,huó dòng着早已僵化的关节与腰椎,自嘲得笑了。
溪水叮咚,移步来到水边,林君轻轻捧住一把山泉,用力扑在自己的脸上,清冷的溪水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与失落,落在少年心间无比清爽。
半空薄雾聚散,林间乐鸟啼鸣,无忧而至的清风拂过树梢,奏起了晨间的冲锋号。木寒缓缓睁开双眼,伸了伸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
一眼便看见溪边的少年,木寒快速起身,来到林君身边,问道:“怎么样,林君兄弟,昨夜可有收获。可有感悟?”
林君看着水中的倒影,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感悟了一夜,什么都没有看到。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收获了一夜的腰酸背痛。木大哥,是不是我太笨了,还是说我真的没有那份天赋?!”
木寒微微一笑,拍了拍林君的肩膀,说道:“我木寒的兄弟,又怎么会是个普通人呢!林君兄弟,相信我,你可以的。你也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这才一夜的功夫,怎么能就放弃呢。即使再来个千日百夜,只要心有所念,那天道必定会对你有所回应的。”
林君眼睛一亮,言道:“真的?!”
木寒看着远去的溪流,缓缓答道:“只要你自己相信,那便是真的。如果你内心之中有半分疑虑,那身由心动,自然非真。溪水漫漫,但只要一刻不停向前流动,终归会直入大海,天道苍黄,但只要潜心向前,最终便会得见真知。”
林君仔细想了想,羡慕得说道:“木大哥,你懂的真多!”
木寒说道:“这些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不过,知道的再多,还需自己努力啊。”
林君笑笑,不再多言。只是心中的意念更加坚定,一夜的努力虽然还见不到成效,但那种玄玄之感,却让他此时感觉不到丝毫的困窘。
随意吃了些剩下的干肉,二人结伴而行,向着西边的山巅快速奔去。不知为何,林君总觉得今天的身子似乎更加轻盈,难道是昨天终于开了荤的缘故!
接下来的日子,木寒与林君这对初识的伙伴在山岭之中向着自己各自的目标努力攀爬。每天夜里,林君静坐感悟那虚空中的飘渺,虽然天道似乎在躲着他,但心意坚定的少年再也没有一丝的犹豫与彷徨,只是暗自努力,暗自加油。
木寒心中向往着远方的天空,时刻修行不敢有一丝怠慢,虽然还未达到下一个境界,但是对天道的理解越来越深,自身的境界也更加稳固。只需那灵光一闪,便能在天道的路途上再进一步。
生存,感悟,前行,这便是山岭之间的生活。没有尘世的繁杂与热闹,没有人间的高低与贵贱,如此简单,如此清明,又是如此得令人留念。
路途百里,山高千丈,但只要一刻不停得在前行,便能达到彼岸。
在一个红霞漫天的傍晚,木寒与林君终于登上龙断山脉的高处,看着远方那朦胧的一方天地,心中不知起了多少感慨。
天高登云霄,海阔任逍遥,山水有自在,人间为何名。山巅的一块巨大崖石之上,林君与木寒并肩而立,高处的寒风吹过两人微红的小脸,却也吹不灭他们心中的热情。
林君深吸了一口气,任由清冷的空气在自己的身体里盘旋回转,只觉得心中一直以来的伤痛似乎也淡漠了许多。
回身远眺,苍狼岭笼罩在一片淡薄的阴郁之中,偶尔出现的狼嚎只是一瞬,便淹没在林海叶下;相顾左右,连绵起伏的山脉或直入云霄,或深入暗淡,不知几千里久远;驻足前望,还未落于幽暗的夕阳将这片天地染上了一层红光,未知而令人向往。
这里并不是龙断山脉的最高处,但过了此间,便不再是帝国的土地与天空,过了此间,同样也不是天可汗可以照看的草原。
夕阳如血,染红了周身所有,暗夜似墨,侵染了所有的天空与山林。木寒看着眼前这片暗红,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却终于散淡开来。
“林君兄弟,你可知我为何喜欢高处?”
心有所念的林君被木寒的话打断了思路,再看着远方翻滚的云雾,回答道:“登高而望远,观天下之奇观。入云而遨游,感人间之自在!”
木寒微微摇摇头,低声说道:“登高只是为了能接近天空,这样才能离天可汗更近一些,离父亲更近一些。你能了解么?”
听出了这话语中的思念与渴求,林君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也喜欢高处,不是因为这里的风光更好,也不是因为这里比人间更高。我只是觉得,站在高处,我的父亲母亲能清楚得看见我,这也是他们的遗愿。”
木寒回头看了林君一眼,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我们都喜欢山巅云间,但此处并不是最高,林君兄弟,你意下如何。”
林君微微一愣,又看了看远处那破云而上的山峰,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木大哥,我也很想去最高处的山峰看看那时的风光,但我们一路行来,已经花费了快三十天的功夫了。老师只是让我在苍狼岭历练三个月,而这个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我只能往回走,才好让老师找见我。对不起了木大哥,我不能与你同行了。”
木寒摆摆手,说道:“没什么,林君兄弟,相逢便是有缘,分道同样是缘。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们便分道而行,希望下一次再见你时,你不至于被几头狼围住。”
林君傻傻一笑,点头称是,“多些木大哥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相信,自己不会让木大哥失望的。若是大哥有空闲,不如去我那里做客,我定当扫榻相迎,以感谢大哥在这苍狼岭对我的照顾与帮助。”
木寒摸了摸林君散乱的头发,笑道:“会有机会的!”
。。。
夕阳落于山间,天空渐渐暗淡,红霞终隐于黑暗,崖石上再无身影。浪荡的火焰起于黑暗,照亮了火堆旁即将离别的朋友。
简单的吃过晚餐,林君擦了擦嘴边的油脂,叹道:“明日一别,不知多会儿才能吃到木大哥做的烤肉,一念如此,只觉得万分不舍。山林之间虽无尘世的嘈杂,却自有一番天地让人向往。真不知以后我还有机会走入这山水之间么。”
木寒笑笑,说道:“想来便来,又有谁阻你来路。林君兄弟,这些日子你虽然还在天道的门口,但我似乎感觉你比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林君点点头,说道:“虽然我现在还是看不清天道的样子,但我也感觉自己似乎比以前更加灵活、更加有力气了。想来想去,怕是这段时间跟着木大哥吃的比较好的缘故吧!”
“哈哈哈。。。你这小子。。。”木寒笑着摇摇头,转而正色而言,“林君兄弟,修道便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些日子你夜夜感悟,虽然还未见大道,但想来也是快了。只要你自己相信,可千万不要被别人的言语所动摇。天道就在那里,你心中想见什么,看见什么,那便是天道对你的回馈。你所要做的,只是感悟他,了解他,最后运用他,成就自我。”
林君点点头,说道:“这些日子我虽然没有看见虚空中的那一抹意味,但似乎能感觉到那里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也许再多几日,我再加几把劲,便能感知到那些莫可名状的东西。只是我的老师似乎不相信我可以,或者说是不想相信我可以。。。”
见林君的神色有些暗淡,木寒正襟危坐,举起右手指向天空,说道:“星河遥远,天可汗的宫殿便坐落在那里,天道虚无,但偏布星空海陆所有的空间。草原之外的人不相信天可汗,所以他们无法看见星河之中的宫殿,也无法想象天可汗的威严;天道无形,又有多少人被现实蒙蔽,被人间的条条框框束缚。天地之间有无数的可能,可是有些人只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却不知天道所归皆为真实。林君兄弟,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至于其他,还是少想为好。只要你觉得夜夜感悟天道对你有用,那你便去做,若是你觉得那是浪费时间,那便不做,从心出发,天道使然,仅此而已。”
林君默默点点头,复又看向璀璨的星河,繁星点点不见月,长河悠然片片云。虽然现在自己真的看不见那些东西,但只要去看,终归会看见的。
将所有的疑惑与担忧甩在身后,林君又一次得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只是,他不准备将这些告诉乞丐,却不是因为乞丐不相信自己,而是心中隐隐察觉,木寒所说的,似乎与乞丐所言有所不同,而不同之处在于,各自的信仰与传承。
不过,对于自己来说,只要是能够强大起来,那信奉天可汗或是正一教,又有什么区别呢。天道在心,大道万千无常,只要不是死路,独行又如何!
想通了这一切,林君心中再无半点疑虑,苦难的少年没有投入到信仰的自欺欺人,而是要再创一个清醒的信念,那便是强大的自身。
“木大哥,我该如何去做?”
木寒察觉到这句话之中的信念与决心,不由得欣慰得点点头,想了想,答道:“既然明日我们便要分开,那我今夜就告诉你修道到底是什么。以后你也好自行参悟,可千万不要半途而废,辜负了我对你的希望。”
林君正身而坐,恭敬拜道:“请指教!”
木寒摇摇头,言道:“说不上指教,我也只能告诉你我是如何修行的,至于其他,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与能力,可以自行解决。”
林君再拜,“木大哥请言,林君洗耳恭听!”
木寒理了理思路,说道:“天道蕴藏所有事物,换句话来说,所有的事物都蕴藏着天道。你已知感悟的意思,我相信再过几日,你便能真正感受到那无形的天道。而后,便是要将那些飘散在外的道蕴收藏与自身结合,从而达到修身修心的目的。”
林君眼睛一亮,说道:“这便是内修?!”
木寒点点头,说道:“正一教将境界分为八阶,我们草原人虽信奉天可汗,但也不得不说这种分法却有其称道的地方。内修,一修身体,二修心神。道蕴自然,与身体相结合,天道的蕴藏藏于血液皮肤之下,筋骨内脏之中,使你更加强壮,更加敏捷。而神念与天道交融,你便能掌控外物与规则,这样才能控制天道之有形,体会到那流转之间的韵律与法则。”
林君急切问道:“我该如何去做!我又如何将天道融于己身?”
木寒笑了笑,缓缓说道:“世人千千万,而修道者寥寥。这其中的差别除了认知的不同,还有天赋在其中左右。天赋是什么,对于修道者来说,天赋便是你自身与天道的契合度,天赋便是你的心念能感受多少规则与道蕴。而你夜夜打坐感悟,就是要寻找天道之中与你最为契合的那一丝波动。然后理解它,感悟它,从而利用它。而心念的强大与否,则能让你感悟更多的规则,理解更多的道韵自然。”
林君有些失落,喃喃说道:“听木大哥这么一说,我好想天赋确实不怎么样啊!”
木寒摇摇头,说道:“你现在还未曾得见大道,便有如此的耐力与毅力,足以证明你的天赋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差。看见与不见只是一层黑纸,等你捅穿这层纸,便会发现对面的风景原来是那样的简单明了。而你只要不是一个傻子,那心念便长存在心,区别只是大小多少而已。待你能感悟到虚无中的道藏,那用心念将它们与自身相融想通,这便是内修的意义。”
林君抓了抓脑袋,低声说道:“似乎有些难啊!天地之间的道藏又如何与自身相融,若是那些天道之力自己跑到我身子里来,那该有多好啊!”
木寒拍了拍林君的后背,说道:“若是你能达到天道八阶最后两个境界,那天地间的道蕴便会自动得滋润你的身体与心神。而现在,你还是先达到通灵再有心思想别的。”
林君怅然一笑,又问道:“依然是这样,那是不是心念越大,自身所能吸收的道蕴便越多,心神所能触碰的天道也就越广。”
木寒挥了挥手,只见二人身前的火堆无风而涨,又归于平静,“修身修心皆为己身,不同的只是造成的效果不同罢了。你若专注于修身,则身强体壮,大成时可不惧刀剑加身,你若常于修心,则心念强大,控外物于无形,感天地之昭昭。不过,除了那些非常人以外,一般人都不会专注于只走一条路,而是齐头并进,这样才为真正的强大。”
林君疑惑问道:“何为非常人?”
木寒答道:“你若心念足够强大,而又不喜天道加身的痛楚,那修至大成也为强者,这种人被称为术士。你若是专修体魄,心念专于身前一尺,那同样可为强者,而这类人,多为在军中拼杀的将军强者。你处在何等位置,自然知道何种天道法则对自己有利,这便是天道无常人非常,道道有为人无为。”
林君默默点点头,说道:“听木大哥这么一说,我似乎也懂了许多,但又不知到底懂了多少。也许,只有我先达到通灵的境界,才有资格想这些事情吧!”
木寒为火堆加了些木柴,看着其中缓缓焦灼的木柴,说道:“见山知山,见水知水,要想了解火焰的温度,那只有靠近它的炎热。若要知道天道的瑰丽,那也只有踏上道途才能知晓。我说的话你现在只要记住就好,等到了那一步,你自然知道该如何去选择。我不是你的老师,只是一个向导,也许我指的路有差错,也许那条路只能通向黑暗。但如果你不去走,又如何能知晓对错!林君兄弟,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路只能由你自己去走,也不知最终你会走向何方,走到哪一步!”
林君小心得看了一眼木寒,轻声说道:“木大哥已经帮我很多了,甚至比我的师傅对我的帮助还要大。林君无以为报,只能牢记于心间。有朝一日,大哥若有所求,林君必有所应。”
木寒笑了,挥手弄乱了林君的头发,说道:“什么跟什么啊!我们不是朋友么,朋友之间,理应如此,还是说,你不拿我当朋友。”
林君傻笑着说道:“能有木大哥这样的朋友,是我三生有幸。只是明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现在想来,还真真有些不舍。”
木寒站起身来,看着远方漆黑的山林,说道:“明年我将回到圣堂,接受天可汗的洗礼。在那之前,我会登上龙断山脉的最高处,并去到那边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在回到圣堂之前,我可以去找你。”
林君一跃而起,兴奋说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明年春天,我便要去考取秀才,若是能再见到木大哥,那真是。。。”
木寒止住了林君的热情,平静说道:“天河南边有句话,叫做君子之交淡如水。草原上同样有句话,真正的朋友哪怕相隔千里草原,一经相遇,便浓若烈酒。”
夜空之下,即将分开的二人促膝长谈,天南海北草原村镇,无所不谈,无所不及。只是对于自己的父母,却没有分毫的提及。
也许,同样的苦楚是他们知交的根本,同样的,这内心中最大的痛苦,任谁,也不会去触碰,因为他们相知自我,便相知他人。这便是真实的朋友,如此干净,又同样怡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