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降营中转悠了个把时辰后,朱由桦又去了御营亲军的伤兵营,慰问受伤的军士。
此一仗己方伤亡数百人,虽然比起敌方的损失实在微不足道,可朱由桦依旧感到一阵疼。
这些御营军士可都是他花了大量时间一手栽培出来的,是他最忠实的部属,也是决定他能否在明末乱世生存下去的资本,少一个他都心疼的要死,更不要说一下子折损数百人了。
不过朱由桦也知道想要让御营亲军们快速成长起来,必须要经过血的洗礼,大浪淘沙,百炼成金,有些代价是必须要付出的。
对于死殉的御营亲军们他没什么好说的,一定会好好安葬,隆重掩埋,让他们的灵魂能够安息。
对于伤者,朱由桦也会聘请全城最好的疡医古代的外科医生尽心给予医治,重伤的比较难治,到是一些轻伤的,只要照料好一点,不引起伤口炎,过几天便又能活蹦乱跳了。
伤兵营内,一名老疡医指着旁两名受重伤的军卒,小心翼翼的向着皇帝朱由桦禀奏道:“这两个,一个中的是刀伤,一个中的是枪伤,虽然很严重,万幸的是都没有伤到要害,中刀伤待会只要把伤口缝一下,上点金疮药,把血止住了,几天后伤口不化脓就有机会痊愈。
中枪伤的有点麻烦,看这伤口,应该是鸟枪所致,铅子虽然陷进去不深,但铅本有毒,即便把铅子取出来了,内部血也可能会中毒溃烂,不过草民会尽量把中毒的挖掉的,最后能不能避免化脓,痊愈,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朱由桦点了点头,明代的医疗水平实在是原始简陋的很,医疗环境也相对有些脏乱,外加那些疡医不懂细菌学,手术前后包扎的布条不消毒很容易造成伤口感染,重伤的军士死亡率很高,几乎都是伤口感染化脓而死。
这一点,朱由桦事先已经提醒过伤兵营里的十几个聘用来的民间疡医,让他们把包扎伤口的布条放在蒸笼里蒸个一时半刻再用,那些疡医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他们那么做。不过结合多年的行医临经验,彼此对照验证后他们发现那么做确实可以减少伤口化脓的几率,提高受伤患者的生存率。伤兵营里不时的有人跑出去、走进来,一盆盆的水端出去,又端回来。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朱由桦静静的看着疡医给中刀伤的那个军士缝合伤口。那个军士名叫程前,原是江乡下的一个养马户,大半年前天子遣使到江募练亲军,听闻待遇不错,他便顺势跟着其他乡农一起应召入伍,经过层层选拔淘汰后成了忠武镇甲营骑队的一个什长,最基层的军校。
在跟着骑将马雄和黄得功追击残敌的时候,因为冲杀过猛,被困兽犹斗的左部骑兵围攻砍伤,坠落下马,所幸救援及时,没有当场殉国。
疡医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刚才光是给程前清洗子就把他累得够戗,伤口上已经凝固的血紧紧地跟衣服粘在一起,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上擦干净。
透过空隙,朱由桦恰巧看到了程前背上的刀伤,不住吓出了一冷汗,伤口足有半尺多长,边上的也往外翻,谁也不知道有多深,微微张开的伤口像一张讥笑的嘴。
“取油灯来,记得点上火。”老疡医从随携带的医疗用具中取出一排长针,口中另外又吩咐道。
他的徒弟得令把点着的油灯放到老疡医的边。
老疡医把那一排长针在火上烤了一下,然后擦了把汗,开始给程前缝合伤口,程前嘴里咬着单,喉咙里不停地出呜呜的声音,脸上布满了痛苦之色。
朱由桦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的佩服,在没有麻药的况下扎针,这小伙子竟然能够一声不叫,换做常人早疼得哭爹喊娘了。
“好小子,一定要坚持住!过来了朕保举你做总旗!”一旁的朱由桦温言鼓励道。
程前听到皇帝的鼓励之语后,艰难的点了点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针缝好了,老疡医又在程前的伤口上撒了一些药粉,用煮过的绑带将其伤口紧紧地包裹住,手术完后,老疡医终于长出了口气,顺手给他盖上了被子,接着就去给别的军士做手术了。
朱由桦仔细巡视了一遍伤兵营,在一干伤兵激动兴奋的眼神中出了营房,在返回总督衙门的路上,他思考着如何改善伤兵营的卫生环境,扩大军医的数量和质量,那十几个疡医都是他从民间招募到的游医,医术水平参差不齐,远不够专业,而且人数太少,征战时,军士的伤亡如果大量增加,肯定会忙不过来,需要给他们多招募点学徒,选个有资历,有名望的名医做头,进行专业的军医培训了。
虽然现在条件有限,朱由桦还是尽力提高受伤军士的生还率,那些受伤康复后的军士都是宝贵的财富,他们脱离了新兵蛋子的称号,成了一名光荣的老卒,哪怕落下残疾不能再征战了,也可以做一个合格的新兵教习,有战争经验和没有战争经验的军士差距还是很大的。
回到充当临时行在的总督衙门后,御营忠武镇镇抚使陈邦彦早已在花厅等候多时,作为亲征大军事实上的后勤部长,他虽然不用上前线,幕后的工作却没少做,给大军运输粮草军械啊,发放军饷啊,清点缴获啊等等不一而足,这些子忙得可谓脚不沾地,亲征大军能顺利平贼,镇抚使陈邦彦功不可没,这一点朱由桦很清楚,得知陈邦彦请求面禀奏对后,朱由桦命人将其引入正堂谈话。
总督衙门正堂如今已被充作临时的议政堂,等行完觐见之礼后,陈邦彦便向皇帝汇报起了大军缴获的况,这是朱由桦事先特意嘱咐过的,左良玉这些年做军阀肯定没少搜刮民财,但是到底有多少金银财富他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才命陈邦彦统计好后禀报给他,以便心中有数。
“此战我军从左贼那共缴获到金、银、铜钱折合银总计约四百八十万两,粗细粮食六万三千余石,草料八千余石。此外,共缴获铁甲七百余副、皮甲、棉甲约五千副,大小红夷炮、弗朗机一十八门,虎蹲炮七十余门,鸟铳两千余杆,其他三眼铳、腰刀、长枪、藤牌、gōng nǔ、huǒ yào等数量无算,此外还得到战马两千三百余匹,骡马六千四百余匹。”
陈邦彦如数家珍地一一列举了缴获到的战利品,条理也算清晰。左良玉这个南方强藩的所有家当基本都在这了。
朱由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于缴获得来的军械兵器,朱由桦很是重视,嘱咐陈邦彦把它们集中入库,等整编完左军余部后,再按需分配到各营垒。
当然,铁甲,皮甲、棉甲、战马、火炮这些军国利器肯定是优先分配给御营了,那两千多杆鸟铳也会筛选出一些做工精良的,炸膛率小的匀给守卫南京的那两万尚未成军的御营新军,增加新军火器的比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