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绍云看众人都奔出去相接,却一点出去的兴致也没有。和听雪庐大小姐如此一闹,又被差一点从中胡搅一番,谁来了也不会对他有好感。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能迎难而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算了吧。不知这是什么鬼地方,人人能够上天入地,就自己一无所能。那种处处不如人的失落和悲伤又有谁能明白?
怏怏地走到风尘斋,进门才发现,商槊早已在厅中坐定。见白绍云进来,起身请白绍云入座。白绍云坐定,童子端来一盏清茶,茶盏洁白如玉,形状却似一朵迎风初展的水莲花,制作极是精致巧妙。白绍云谢过,却不和商槊说话,他实在不知说什么为是。商槊也只是喝茶,一言不发。白绍云端起茶盏,见盏中新茶如雀舌一般,呈墨绿色。他嗅了嗅,只觉一股清香钻入鼻孔,清冽怡人,伸出舌尖微微一舔,更觉浑身都异常舒泰。轻轻抿了一口,只觉齿舌生香,似乎脾胃之中也有了芝兰志气。赞道:“好茶!”
商槊微微一笑,说道:“看来这位兄台也是茶道中人。听雪庐中众位师弟都偏好酒,唯独在下与恩师喜欢饮茶。可是恩师事多,常在奔走,我却不能为他分担一二,说来惭愧。也就不敢约他老人家煮茶闲谈。记得上次与恩师一起煮茶听雪,已是七年前的事了。简简单单一点喜好,却连个同好之人都难寻,岂不可哀?”
白绍云道:“在下粗陋,哪里懂得什么茶道,只是当水喝而已。改日倘若有空,兄台煮茶,兄弟来叨扰一杯,听听兄台高论倒也无妨。”
商槊道:“那再好也没有了。能为兄台煮茶论道,定然是平生快事!在下商槊,请问阁下高姓大名,能见示否?”
白绍云道:“贱名微不足道,白绍云。望商兄多指导。”
商槊道:“岂敢,互相学习,互勉共进。请问白兄与差一点大师是何关系?听说差一点大师平生不收徒,不会是……”
白绍云道:“在下樗栎之材,一无所长,入不得大师法眼。所以大师不肯见收。不过大师是在下救命恩人,如他有需要,鞍前马后,执鞭坠镫之事不敢落后。”
商槊道:“白兄自谦太过。知恩图报,真是仁人君子。”
白绍云道:“人生天地间,此乃分所当为之事,不敢受誉。刚才有人持火把自东南而来,我看数人前去迎接,当是听雪庐中人吧,商兄何不出迎?”
商槊道:“定然是哪位师弟回来报信,鄙师兄弟向来亲厚,本已有人去接,我自不必去了,就算无人去接也无关紧要。本是一家人,家人回家来,何须客套?况且厅上有白兄这样的贵客在,岂能让你受了冷落?”
白绍云笑道:“商兄无需以我为念。到此多有叨扰,实不敢再劳累商兄和府中众人。兄台倘若有事,但去不妨。”
商槊道:“因为身体有恙,只是空做个大师兄,一应事务我都很少管。这些年来,恩师也管地少了,现在听雪庐中琐事,几乎已全全交由二师弟、三师弟共同管理。在下本就一闲人,并无杂事。”
白绍云道:“兄台年岁不高,是何顽疾?应当能治,难道没有请名医调理?”
商槊道:“肺上的问题,现在还经常咳嗽。四百年前,被神域一孽畜所伤,肺经受损,肺也被吃了半页,能够留得性命已是万幸。医生看过几百,全都无用。倒是恩师千方百计研究出了几个方子,颇有效应,否则恐怕早已葬身荒丘了。”
白绍云听了,心里一惊。忖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是神仙?动不动就活了几百年,这里到底是哪里?”
商槊见他发呆,问道:“难道白兄也与神域的孽畜们交过手?”白绍云忙道:“没有,在下从来没去过那地方。”
商槊问道:“那白兄是伤在哪里?如何会法力全无?”
白绍云一怔,自然明白商槊意思,说道:“小弟没有受伤,只是误食了九尾狐天元。所以差一点大师带在下来寻尊师,看看他老人家有什么法子?”
商槊道:“什么?九尾狐天元?你和差一点大师灭了九尾狐?本来九尾狐虽然厉害,但大师法力高强,足以对付,却不知为何,这些年却总能逃脱。有了白兄相助,果然一战功成。”
白绍云道:“商兄误会了,小弟哪里能帮上忙?是大师一人的功劳,还救了小弟一命。只是这条命能否保全,现在却不得而知。”
商槊道:“白兄放心,恩师定有办法相救。在下都能活下来,白兄的情况却好得多。你看了我的伤口就知道。”说着解开腰系,拉开衣衫,露出了白净地胸膛。胸膛右部拳头大小一片凹陷,陷下去的地方看起来皱巴巴的,十分可怖。
白绍云立时汗毛倒竖,微微颤抖。喝了口茶说道:“幸好是在右侧,倘若在左侧,只怕心脏也被咬去了。”
商槊道:“本来那孽畜就是冲我心脏而来,幸亏我闪避及时,可还是只让开数尺。更可恨的是,那孽畜至今还活着。前几日听师傅说,已找到那孽畜踪迹。四百多年的痛不欲生,该要报仇了。”
白绍云道:“可惜在下一点用处也没有,否则定然为商兄出一臂之力。”
商槊笑道:“白兄有这份心,商某感激不尽。想要收拾那孽畜却也不用太多人手。当年我和师傅二人对付他们两个孽畜已然占优,只是当时我年少气盛,逞一时之勇,才会身受重伤。如今也只需我和恩师同去,也定能生擒那孽畜。”
白绍云道:“我看商兄虽然有伤在身,法力却深不可测。势必马到功成!在下以茶代酒敬商兄一口!”二人举盏齐饮一口。
商槊哈哈一笑道:“今日得识白兄,心中快慰。无以为表,愿献上新谱的一支长调。饮茶不听琴,岂不是有失白兄风雅?童儿,取琴来,我为白兄弹一曲。”
白绍云笑道:“那白某就不客气了,洗耳恭听兄台雅揍。”
说话间,琴已送来,商槊调弦试音,准备好后,喝了口茶,开始弹奏起来。琴声宛转悠扬,洋洋盈耳,仿佛晨雾朦胧中恰遇黄莺出谷。
一个弹的享受,一个听的享受,二人正在借着音律神交,却听外面一声惨叫,叫声凄厉异常。只听一个声音叫道:“抓住它!”
两人对望一眼,疾步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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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