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可跑到眀嫣的病房,谁让她半夜睡不着,果然失眠也有好事,看帅哥,哈哈。
眀嫣还没有睡,靠在床上,摆弄着杂志,里面是什么内容,她并不是太关心,消磨时间罢了。
这漫漫长夜,总得找点事干。
“明姐姐”姜可可冲了进来,眀嫣头都没有抬,“怎么了?”
“我看到一个贼好看的人。”
眀嫣没有回,其实杂志里面是什么内容,她真的看不进去,还有几个小时就要离开。
这心里,如同被蚂蚁爬过,说不清的滋味。
“他爱吃糖,拿了我一颗糖就走了。”
糖。
眀嫣半敛的眸轻轻的眨了一下,那种细微的小变化,姜可可是没有发现的,仰头,一副痴迷的描述那男人是如何帅气。
两分钟后,眀嫣把杂志放下来,打断她,“有点困了,你去休息吧,都快要起床了。”
还有四五个小时,就要走了。
“好,明姐姐。”她在口袋摸摸摸,想给眀嫣一颗糖,一掏才发现没有了,她笑嘻嘻的出去。
不知世事艰苦的少女,真好。
眀嫣往后靠着,闭上眼睛。伸手关了灯,翻身,心里有跟线在缠绕着,细细麻麻的感觉,透着一种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开始下起雨来,小雨,淅淅沥沥。眀嫣扯了扯被子,接着又是一个响雷打来,太过急,眀嫣吓了一跳。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眀嫣把被子往里面窝了窝,有点凉。
此时,有开门声,声音很轻。
眀嫣没有动,那人过来,深一脚浅一脚,和往日的走路声不一样,他站在床边,没有动。
眀嫣的背是对着他的,却依然能够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是紧致而深邃的。
眀嫣攥紧了手指,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病房里原本是空旷的,因为他进来仿佛少了一半的空间,呼吸都那么的薄弱起来。
这个雷打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五六分钟而已。
打雷的过程中雨下得大了些,等到雷停,雨又转小了。
他没有离去,眀嫣也没有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离开。
这是在干什么,他以为她还会怕打雷吗。不会了,眀嫣现在不怕水也不怕累,都是因为他。
还记得那一次,大雨滂沱,雷雨交加。在他那个屋子里面,他把她摁到墙上,强行做那种事情。
她怕得全身都在颤抖,眼前是一道一道的闪电雷鸣,她怕死了,反抗过哀求过,他什么时候又放过他。
眀嫣后槽牙咬的死紧,深入到骨髓里的仇恨又一次增长。
一个姿势躺的久了,难免就有些不舒服,于是她翻了一个身。
这么一翻身就看到了旁边的柜子上有一个泛着彩色光的东西。
因为有些暗,有些不清楚那是什么,于是伸手拿过来,是一根棒棒糖。
就在那一瞬间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滚,眼泪从眼角嗖的一下就滚了下来,又快又急。
那个糖她狠狠的攥在手心里,过了一会儿又猛然把它砸在地上。
扑通一声,声音清脆。
她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了一个严严实实,身体卷缩着,在颤抖。
机场。
七点钟,向盈盈下飞机,她没有通知任何人。
还真是有些冷,出来以后,从小小的行李箱中拿了一件毛衣出来,套上。
路人行色匆匆,走过去时碰到了箱子,路很滑,箱子的原地划了一个圈。
那人赶紧停下,把她的箱子扶正。
“抱歉。”
向盈盈笑了下,说了声没关系。他站起来,抬头,冲她客气一笑。
这人挺年轻,也不过20出头的样子,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只是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离开,没有拿任何的行李,只是在肩膀上背了一个小小的包,里面看着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东西。
身材很挺拔,步子里迈的挺开,透着少年该有的落魄之气。
向盈盈直到上了出租车才想起来,这人是言彦华的小儿子,言昱宁。
他不是和眀嫣闹过新闻吗?现在回来了?
这一夜,厉弘深几乎没有怎么睡过,直到早上六点多钟才昏昏沉沉的眯过去。
醒来时已经八点,外面还在下雨,很小。
他坐起来。
一会儿有护士进来,查房,“厉先生,那边已经有两个病房都腾了出来,您需要转过去吗?”
厉弘深头靠在床头,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往下一刷,“不必。”
“好。”
护士出去,又过了十分钟主治医生进来,昨天晚上主治医生并不在,今天上班才发现厉总也住了院,于是就问了一些简单的情况,最后才道,“明小姐已经出院了,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厉弘深坐直了身子。
“您不知道?”
厉弘深掀开被子下床,右腿打的石膏有点不太方便。
“她,她已经走了。”
厉弘深浓眉一拧,问:“去哪儿了?”
“这个就不归我们管了。”
厉弘深的眼皮子突突的跳了几下,拿手机给季阳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
季阳的速度也很快,不到20分钟,车子就已经开了过来。厉弘深下楼,上车。
“厉总,去哪儿?”
厉弘深没有说话,唇角绷得很直!她能去哪儿?
季阳又开口,“我忽然像是一件事来,昨天明小姐我见过她去了她外公外婆家,和我一起把院子里的东西都给处理了,还让我在头七的时候,让我替她多烧点纸,看那样子,好像是要出远门的意思。”
厉弘深手机一握:“为什么不早说?”
“我我以为您知道,而且我一忙就给忘了。”
厉弘深眉峰寒芒,打电话出去,他要知道眀嫣的下落!
八点半。
雨还在下,朦朦胧胧,看着像是天还没有亮,下的下午也就没有雨,天气不算恶劣,所以邮轮可以在海上起航。
眀嫣穿的很厚,当然这也是姜可可强行要求她穿的。
这个时间他们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船,眀嫣站在码头,回头,看着远方。
季棠过来,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好像这些男人都不怕冷。
“舍不得?”他问,风吹过,让他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舍不得眀嫣对这里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的,没有。
收回视线,转身,准备上船。
这时候一辆车开了过来,远远的就听见他在喊,“眀嫣!”
这个声音,眀嫣一下子停住脚步。海边风很大,往过一吹,就把她的围巾吹了一圈下来,在胸前一晃。
季棠看着她,又看看冲过来的人,唇角一勾,啧,不知道这又是哪出戏。
进去,这些事情,他不会掺合。
眀嫣把围巾又陇了起来,稍稍的盖住脸,他已经跑来,码头的地面最上面一层是木头,踩上去,砰砰砰响。
他冲过来,到她的面前。冷风吹着他一头短短的发,那一张脸越发的白,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可又不同的是,那神韵间又少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
才21岁啊
“你你要去哪儿?”他问。
眀嫣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以前她以为和他走过不耻又不齿的一夜,甚至主动提出和他断绝关系,后来才发现并不是。
喉咙有东西在堵着,话都说不出口。
他靠近了几步,两手扶着她的肩膀,“眀嫣,你要去哪儿,告诉我。我回来了,我可以保护你。”
嗯他对她的保护从小就开始了。是他把她从孤儿院带回来,是他在家里和江郁言彦华吵要对她好,是他命令所有佣人拿她当言家大小姐。
眀嫣抬头,看着他,有很多话只能埋在心里,是没有办法吐出来的。
她想笑,想给他一个安慰性的笑容,可唇角一扯,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来。
“我只是想出去躲一躲,然后上学。”这里她呆不下去了,她出门,不是会被扔鸡蛋甚至打死么?
“眀嫣”言昱宁哑道。
“我是你姐,你就这么喊我名字。”眀嫣吸吸鼻子,“都没有听过你叫我姐姐。”
言昱宁唇角一抿,伸手把她抱到了怀里,他没有叫过她姐,从来没有,他不愿意,不想!
“那你去哪儿?”言昱宁依然没有喊姐,声音粗噶,好几个月没有见,她已经瘦的不像样子。
眀嫣靠在他的怀里,还不到男人的强壮,可这个怀抱还是温暖的。
去哪儿她没有回答。
能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两个人就这么拥抱着,在偌大的码头上,小雨点直往身上打,烟雨蒙蒙。
男孩儿低头把头迈到了女孩儿短短的头发里,只露出一个侧脸来,白嫩,筋脉紧绷。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松开她。
抚了抚她的脸颊,扯好围巾,“那你去吧,去看看大哥。”
正好有车开过来,言昱宁递去一眼,轻飘飘的一眼。
他在女孩儿的额头亲了一下,丢了一个手机到她的口袋里,让她进去。
眀嫣走了,姜可可出来接她,上船。船门上有一块蹭亮的地方,反射着对面一瘸一拐的男人下了车,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