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下了一场大雪。
小林神戴着粉白相间的连指线手套看着哈气在新校区的操场上上升，散开，消失。
旧校区新建再修，全校从西边搬到了东边，这里没有小吃街，没有摄像头，与世隔绝。
在这里站着干嘛？不冷吗？方成欣问。
不冷啊，你看，小林神指着消散在冬天的白色气息说：“多好！”
嗯。方成欣想了想说，是白雾，是“液态”的。
啊？你说物理啊。小林神没想到方成欣的脑回路，好学生就是不一样。
方成欣突然觉得羞愧了起来，不是，今天物理作业有道选择题就是这个。
还没写。小林神抬步向楼上走去，留方成欣在后面。
方成欣在后面跟上，说：“我给你看看卷子吧。这次你物理拉分了。”
小林神已经到了二楼，轻嗯一声，转身向教室走去。
不知道是因为大家初三了还是因为新校区没有摄像头，方成欣觉得老师管得不紧了。所以大家有很多时间去做别的事。
比如中午。中午1点开始午休，吃完饭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无所事事。方成欣不知道是怎样开始的，有一部分人把这一个小时送给了宿舍，一部分人送给了操场，一部分人送给了教室。
方成欣和小林神都是最后一种人。或复习，或聊天。方成欣习惯了复习。因为大家聊的东西他从未涉及，从未了解，从来参与不进去。方成欣有时候都会想，怎么话就说不完呢？
方成欣有自己的爱好，可是他的爱好不被允许出现在学校。所以只能学习了。写完了数学写物理，写完了物理背文言文，还有化学方程式。
“我看看你的卷子。”方成欣坐在小林神的座位前。只有在学习的圈子里，方成欣才能和小林神畅所欲言。小林神找出卷子递给方成欣，低下头看着语文卷子，脸上有着寒冷作用的绯红。方成欣转过身背对着小林神，认真地看着她的字迹，她的错题。教室好像安静了，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事实确是如此。方成欣抬头看见指针已经指向了9，连忙转身说：“我看了你错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小林神一跳，方成欣忙说对不起，小林神笑了一声说没事，“你快讲吧，待会儿锁门了。”
方成欣静下心来一道一道地讲着，他清楚地记着是哪道题出于哪一章，常用的解法和涉及的知识点。于是一刻钟很快过去了。小林神抬头看了一眼钟表，什么都没说。
方成欣一直在注意小林神，所以他也回了一下头。
“啊！快走，快走。下午再给你讲吧。要锁门了！”方成欣着急地站了起来。
“嗯。其实我就两道题不会了。老师上课都讲过了。”小林神一边说一边向外走着。
方成欣不敢并肩，就跟在后面，嗯了一声。世界就这样沉默了，小林神在前面走着，方成欣在后面跟着，走下了楼梯，走下了台阶，走过了楼道，走到了宿舍楼前。
小林神停下了步子，扭头红着脸喊了声“午安！”向楼上跑去。
方成欣不知道回应什么好，憋了几秒说，“好好睡觉！”
然后看着小林神啊了一声，进了楼。楼前的积雪白得脱俗。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