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利安呆呆的坐在营地的角落里,看着被源源不断拉回来的伤员,一股悲伤的情绪在萨利安的心底里蔓延开来。
即使阿尔弗雷德已经发布了让全体诺斯嘉德军队保持克制的命令,即使萨利安始终隐忍着不使用杀伤性法术,但是已经打红眼且不明真相的伊戈尔领主,在愤怒的支配下裹胁着其他领主向萨利安发起了进攻。而萨利安为了自保最终还是向对方挥起了手中的武器。
昨日下午在罗兰与萨利安会和之后,伊戈尔率领着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诺斯嘉德军队向萨利安发起了一次猛烈的进攻,战斗一直持续到了黎明时分。
虽然最终萨利安艰难的赢得了这场战斗,但是这场战斗造成了太多无畏的牺牲,无论是萨利安一方还是伊戈尔领主一方,至少名义上伊戈尔领主统帅的士兵现在依然是属于萨利安的子民。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有意义,但是这些人的死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为了守护所谓的权势,这东西我根本就不在乎,但是却让这群无辜的士兵自相残杀,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战。而且他们大部分也只是普通的平民,我……唉……”萨利安长长的叹了口气,胸中的那股抑郁不知道向哪里发泄。
“如果换个角度看,实际上您是在保护更多的诺斯嘉德平民。”开口劝慰萨利安的不是凯恩反而是罗兰。此刻罗兰也是一脸的倦容,长时间的厮杀即使是传奇,也难免会体力不支。
“如果我放弃父亲的计划,将帕玛拉的军队赶出诺斯嘉德便到此为止呢?”在萨利安看来,如果他这样做实际拥有的领地将远远超过现在,而哈罗德的计划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凯恩摇了摇头道:“那么王室不会放过诺斯嘉德。如果只是这样帕玛拉和诺斯嘉德在实力上并没有太大的损失,王室为了自身的安全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况且帕玛拉与诺斯嘉德这次算是彻底结仇了,如此一来不久的将来必定会爆发更大的战争。”
在理性上萨利安能够接受凯恩的说法,作为上位者为了保护更多的人,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牺牲小部分人。但是从感性的角度,萨利安作为一名穿越者,他所接受的教育以及自身的价值观都让他无法安然的面对如此多的无谓的死伤。
见此凯恩也只能拍拍萨利安的肩膀,带着一众追随者们离开了。这种事也只能靠萨利安自己想通,旁人说再多,想不通也没用。
过了良久萨利安才满眼通红地找到马库斯,他一开口马库斯就从萨利安的声音中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这是马库斯第一次在萨利安身上感受到无边的愤怒。
“马库斯,找到王室的使者,带他们来见我。”说完萨利安就返身走回了营帐。
接近中午的时候,一名中年男子被带到了萨利安的营帐内。
卡洛曼·芒索爵士是被马库斯从自己的营帐内“请”过来的,这一路上卡洛曼一直在思索自己到底招惹到了谁。
毕竟芒索家族作为拉瓦隆王室的远亲虽然没落了,但是借助王室的权威在王国境内还是没有人敢于招惹的。但是作为王室的全权特使,能够将自己从守备森严的营地中悄无声息的绑出来,拥有这种实力的势力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大人卡洛曼·芒索爵士到了。”马库斯向萨利安行了一礼道。
“怎么还把卡洛曼爵士的眼睛蒙上了?这可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快给他取下来。”
卡洛曼听到略带急促的童音就大致猜到“请”自己来的是谁了?凭借在宫廷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卡洛曼怎么听不出来这声音流露出来的情绪都是伪装的。
“威廉大人,不知道您找我有何贵干?”卡洛曼面带笑容的问道,这很好的掩饰了见到萨利安的不安以及内心的不屑。
“你能够代表王室吗?”萨利安本来想和卡洛曼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是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十分的无趣。因此他直接开口问道。
这到让卡洛曼爵士楞了一下,他实在是没想到萨利安这么的直接。当然,如果他有幸与巴尔夫领主以及格莱斯顿领主交流一下的话,他们大概会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不过,在宫廷中多年积攒的经验还是让卡洛曼爵士很快的镇定下来,他不慌不忙地用一种沉稳的语气说道:“我是王国的特使,当然……”
没等卡洛曼爵士说完,就被萨利安打断了。这在卡洛曼爵士看来是十分失礼的事,甚至在内心里默默地诅咒:没教养的私生子。
只是萨利安现在的情绪相当不稳定,他直接了当的道:“既然你能代表王室,那么我和阿尔弗雷德叔叔签署协议,我希望你能代表王室做个见证!”
卡洛曼爵士再一次愣住了,他在这个6岁的孩子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气质——和陛下很像,即使用着“希望”这类委婉的词,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没有给人留下一丝拒绝的余地。
“大人,据我所知阿尔弗雷德大人背叛了您,昨天你们双方之间还发生了剧烈的冲突,而且大部分诺斯嘉德的领主对您私生子的身份颇有微词,我不认为阿尔弗雷德大人愿意与您谈判。我想即使我愿意充当见证者的角色,对局势的发展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这是卡洛曼常用的技巧,用语言去激怒对手,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这一招对年轻的对手非常有用。而卡洛曼担心萨利安不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特意将私生子这个字眼点了出来。
果然,萨利安露出了愤怒的神情,他略有些急促地吼道:“能不能谈是我的事,你只需要做个见证者!”
“这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要知道我只是前来宣布国王陛下的停战令的,如果需要我做见证人,我必须派人返回王都请示陛下。”卡洛曼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给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但是萨利安的愤怒并非来自于卡洛曼对于他私生子身份的嘲讽,而是国王为了王冠能留在自己的家族,而动了削弱王国内大领主的念头,并付诸行动。萨利安能理解国王的这种做法,但是他不能容忍的是国王为了削弱领主而坐视领主们陷入战争,甚至在背后推动战争的进行。
“这里没别人,我们就直说了吧。”萨利安叹了口气,用一种不带任何情感的语气说道:“王室为了削弱帕玛拉与诺斯嘉德坐视双方陷入无谓的战争之中。停战令的作用说是整个王国内禁止发动战争,但是这只是为了防止诺斯嘉德与帕玛拉之间胜利的一方做大,停战令针对的也只是诺斯嘉德与帕玛拉。或许诺斯嘉德的胜利超乎了王室的预料,所以身为王室特使的你才会无视诺斯嘉德境内发生的内乱吧……”
“威廉大人,请慎言!”卡洛曼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有些事可以做却不能说,其他的领主顾虑王室的权威自然不会将这些话放到台面上来说。但是,萨利安的年龄让卡洛曼意识到,小孩子是最难控制的。只是他却没想到,能说出这种话的又怎么可能是个小孩。
“慎言个****!我告诉你,荣誉是国王的,可命是你自己的!我不论你做了这个见证人之后你会怎么样,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不做这个见证人会怎么样。整个诺斯嘉德完全陷入内乱之中,这回王都的路可不太平啊!”萨利安意味深长地道。
瞬间,卡洛曼爵士的后背就被冷汗浸湿了。他心里狠狠地咒骂打:没教养的私生子,最讨厌这种喜怒无常的私生子,该死的私生子!
可是任凭他内心如何咒骂,但脸上也只得摆出一副尴尬的笑容。他在宫廷之中尔虞我诈惯了,面对萨利安这种蛮不讲理,一言不合就以生命威胁——关键这还是能够兑现的威胁,卡洛曼爵士觉得有些难以招架了。
好在萨利安在威胁过后又给了卡洛曼爵士一个台阶,萨利安走到卡洛曼跟前。抬头望着卡洛曼道:“诺斯嘉德仍然是王国的一步分,因此这场内乱也应该受到停战令的约束。除非王国不再承认诺斯嘉德属于拉瓦隆王国。不然身为王室特使的您,必须出面介入这场莫名其妙的内乱!”
莫名其妙吗?卡洛曼暗自腹诽,萨利安看着卡洛曼,卡洛曼也注视着萨利安,他看到这孩子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不容拒绝,这让卡洛曼爵士感到非常的不舒服,甚至有些愤怒。萨利安和卡洛曼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有那么一瞬间,卡洛曼爵士很想在一瞬间暴起,给这个讨厌的私生子一个教训。
当然,卡洛曼也明白最终被教训的很可能是自己,而代价很可能就是生命。卡洛曼能感觉到,在自己冒出这种想法的一瞬间,一股杀意朝自己背后袭来,这是来自马库斯的杀意。
萨利安和卡洛曼两人就这么对望着,似乎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打算。直到不耐烦的神色逐渐浮现在萨利安稚嫰的脸上,卡洛曼才敢在萨利安开口之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好字。
萨利安突然笑了,卡洛曼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但萨利安确实笑了,他朝卡洛曼伸出手道:“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卡洛曼爵士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中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