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搞定了艾爸艾妈，至少是暂时搞定了，艾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突然想要抽支烟可艾爸艾妈就在旁边卧房里开电视，这么明目张胆的抽烟也有点太夸张了吧。本想还是收敛点不抽算了，可他烟瘾真犯了，心里感觉到像是五爪挠心。本打算去车站时再抽，可现在才九点多一点点，去车站有点太早了。艾楚上辈子的烟瘾可真的不小的。
有一定烟瘾的都能体会烟瘾上来时忍着不抽的感觉。一咬牙，m拉个巴子的，还是上天台去过过瘾算了。
艾楚家住二楼，天台在六楼顶上，平常艾楚都几乎不上天台的。而且他上到五楼才发现五楼和六楼的楼梯间的灯都坏了，艾楚只得顺着扶手踉踉跄跄的摸上了天台。
天台也是一片漆黑，但是居然还有一些风，这里比在家里和下面的小水泥坪上都要凉快一些。
艾楚借着月光选了一块看上去还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贪婪的吸食着。
风夹着一丝烟味飘了过来，艾楚是个老烟民，褚时健的忠实粉丝，最中意的就是抽红塔山，多少年都乐此不疲。可眼下他一闻就知道这不是自己抽的烟的烟味，这是烟叶的味道，不是有人在抽旱烟袋就是在抽烟斗。
艾楚顺着烟飘来的方向望去，吓了一跳，蓄水池顶上居然悄无声息的坐着一个人，正拿着旱烟袋抽着烟。幸亏艾楚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然真会以为碰见什么了。
艾楚凑了过去，他想看看是谁。
“小楚吧，上来吧。”一个似曾熟悉的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看来那人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是谁。艾楚边凑近过去边思忖着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到了一箭步距离，艾楚才算是看清了，原来是住在六楼的马爷爷。
其实平时大家都不叫他马爷爷，以前没退休之前大家都叫他马老，退休后大家之后就开始叫他马老鬼了，因为大家都觉得他太喜欢装神弄鬼。不过他好像不是很反感大家这样叫他。艾楚最开始叫他马爷爷时，他还告诉艾楚叫他马老鬼就好了，可艾楚并没有这么做。在艾楚的概念里，该叫爷爷就得叫爷爷，不能因为大家都叫马老鬼自己也跟着叫。这是他的一种做事的原则，别人做什么做对做错我管不了，可我只做我认为对的，绝对不会把大家都做错了当做理由去纵容自己也做错。
马爷爷已经七十多了，是个鳏夫，以前是燕京一个大学的教授，听说是研究中国古神秘文化的，文化dgm时和他老婆一起下放到了以前商业局下属的一个仓库打扫卫生，老婆没几年就生病死了，再后来平反了，他也没要求回原单位，而是继续留在了商业局做了个闲职。十几年前他就退了休。退休前他在商业局是能混就混，丝毫都没有过一点点上进的苗头过，整天倒也逍遥。可退休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开始忙活起来。他没忙活着再去找个大妈一起夕阳红再续续缘，也不像其他退休老同志样练练太极打打门球下下象棋什么的。他倒好，先是迷上了吹唢呐，跟着一个唱唐四郎的老家伙学起了吹唢呐。白天吹晚上也吹，而且吹的全是白事的调调，白天听听到还好，大家就权当噪音，可晚上听就不一样了，听得人浑身感觉不寒而栗，没多久就闹得整个商业局宿舍个个都怨声载道。局里领导坐不住了，亲自shàng mén去做马老的工作，可门上了好了几次都没有效果，最后还是工会的李大姐出了个主意，打了个diàn huà给了他远在燕京的独生女，他女儿倒也是个强人，打了个diàn huà压根就没提这事，只是告诉说自己打算拜托局里工会李大姐帮马老强制给介绍一个老伴，马老这才蔫了，局宿舍也终于安静下来了。可马老也没消停，不吹了唢呐的马爷爷开始学起了扎纸人，而且扎的纸人不拿出去卖，全部堆在天台上，让人远远一看就瘆得慌。六楼平顶更是没人敢上。连小孩子都会被父母再三叮嘱不准上去。一来二去，住他对面的受不了了搬走了，搬走前站在局大门口嚷了一句：“马老鬼，你什么时候死我再搬回来。”自此马老鬼的名字就这么被叫了起来。不过还好，没过多久马老就对扎纸人这门手艺不太感冒了，一夜之间将天台的纸人全堆到了垃圾站。接下来是迷上了算命，隔三差五还可以在火车站看见戴着墨镜的他在找路人练手。看来马老是有志向要把全中国那些有可能会要失传的古老技艺全学会，说不定以后还能申报个世界文化遗产什么的。
“马爷爷好。”虽然他的爱好艾楚不是很认同，其实艾楚对眼前的这位老人还是很友善的，同样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至少他不会像电视里的那些砖家叫兽样，为了钱，别说底线，有的连底裤都不要了，这也是艾楚一直都对马老比较尊敬的原因。
马老伸出手示意拉艾楚上蓄水池顶来，艾楚迟疑了一下，还是抓住马老的手，马老虽然已年过七旬，可力道着实不小，随手一来，艾楚就借着力攀爬上了蓄水池顶上。
马爷爷将旱烟枪向艾楚推了推，示意他要不要来上一口。
“这个太呛，我抽不了。”艾楚拒绝了马爷爷的好意，其实他知道那东西够劲够味，可和一个自己不熟的孤僻老头公用一个烟嘴，那不是变相的间接接吻嘛，艾楚可以接受呛人的旱烟枪，可接受不了和马老这样的变相的间接接吻。
艾楚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烟来，装了一支给马爷爷，马爷爷也拒绝了，他还是喜欢抽自己的旱烟枪。
突然马爷爷盯着艾楚的脸看了起来，艾楚知道马爷爷是在给自己看相，便别了一下脸，目视着前方，自顾自的抽起烟来，随便马爷爷怎么看，他才不信这一套。
一分钟……
三分钟……
十分钟……
马爷爷盯着艾楚足足看了十几分钟，一句话都没说，可眉头却越皱越紧。
艾楚觉得有点尴尬，他打破了沉默说：“马爷爷，您觉得我的面相怎么样？”
马爷爷半晌没吱声，一袋烟后才喃喃的说道：“你的面相太过沧桑，我还看不懂，即便看懂了，我也不能说。”
艾楚蛮难脸不解的问道：“太过沧桑？”心里却在暗笑着，我明明就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你居然说我太过沧桑。突然他猛地想到重生那一茬，心里大惊，难不成这马爷爷还真有点道行，给他看出来了吗？
“你别动，在这等我，我两分钟就回。”马爷爷说完就一纵身从蓄水池壁上跃了下去，回头又交待艾楚说：“你别走，我马上就回来了。”
看着马爷爷的身手，艾楚觉得有点不可置信，虽说蓄水池只有两米多高，可马爷爷是个70多岁的人了，落地居然连个晃都没晃一下。
一分钟不到，马爷爷就跑回来了，真的是跑回来的，而且还跑得不慢。
艾楚接着就看到了他更不可思议的东西，马爷爷一手拿着一个厚厚的羊皮本和手电筒，轻轻一纵，另一只手搭在了蓄水池壁上，单手一着力，人已稳稳的纵上蓄水池壁上。
这不科学！
二十岁做得到都不科学，更何况他已经70多岁了。
艾楚突然在想着成龙、李连杰他们年轻时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不过他确信他们七十岁时一定做不到。真看不出这个马爷爷还有点料哦。
“马爷爷，你太神奇了，这是真功夫噢。”
“可不可以教教我。”
……
马爷爷没有理会艾楚说什么，而是打开手电，翻开厚厚的羊皮本，手电照一下艾楚的脸，又照一下羊皮本，前前后后照了差不多十分钟。
“马爷爷，怎么了？”
艾楚疑惑的看着马爷爷，今天的马爷爷太过反常，这让艾楚打了个冷战。
马爷爷关掉了手电，往旱烟袋里塞了点烟丝点燃，抽了两口才说：“你真的想学功夫？”
“您的身手太敏捷了，您刚才的动作我都做不了。”艾楚说得是心里话。
“我也只有这些可以帮到你了，”马爷爷在鞋底敲了敲旱烟锅接着道：“好，我教教你。”
艾楚听后很高兴，连忙说：“谢谢马爷爷”。然后想了想又说：“您教徒弟有什么规矩的？”
“我不是要收你做徒弟，我也教不了你这种徒弟，我只是把我的一本书送给你，你有兴趣就自己看书。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那谢谢马爷爷了。”艾楚对马爷爷不愿意教自己有点失望，可好他愿意送本书给自己，自己拿着书慢慢练就是的，大不了不懂再来问他好了。只是……
只是他说教不了我这种徒弟是几个意思，是嫌我资质差还是其他什么的。
不过艾楚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自己今天的遭遇有点像周星驰拍的功夫里面的桥段，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天赋异禀，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维护世界hé píng就靠你了，我这有本秘籍---《如来神掌》，见与你有缘，就十块卖给你了!
马爷爷说道：“书我等下再去拿给你，我们聊点别的好吗？”
艾楚心里暗想，不会真的是打算10块钱卖我一本如来神掌吧，那自己到底是不卖呢还是不卖呢。
不禁莞儿一笑，问道：“马爷爷，那您想聊什么？”
“易经你读过吗？”
一下子转到了易经上，马爷爷该不是想教自己算命吧。
“我听说过，是周易的一部，另外一部是易传。不过那个太高深了，我读不懂。”
马爷爷只是说：“不懂就慢慢琢磨。”说完，也不管艾楚的回应，就自顾自的开始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见龙再田，德施普也。终日乾乾，反复道也。或跃在渊，进无咎也。飞龙在天，大人造也。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也。”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意思是说：天道运行周而复始，永无止息，谁也不能阻挡，君子应效法天道，自立自强，不停地奋斗下去。
潜龙勿用，阳在下也是说：龙还在养精蓄锐的阶段，应该要潜伏在水里，暂时还不能发挥作用。
见龙再田，德施普也是说：龙已经出现在地上，犹如阳光普照，惠泽万物。
终日乾乾，反复道也是说：都要自强不息整天，周而复始。不得有丝毫懈怠。
或跃在渊，进无咎也是说：要审时度势，做到进退有如。
飞龙在天，大人造也是说：德高势隆的大人物一定会有大作为的。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是说：龙飞到了过高的地方，必将会有遗憾的。
天德不可为首也是说：出现了群龙不愿为首的现象，是很吉利的。”
这段话艾楚后世也曾读过，马爷爷即便不解释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潜龙勿用
见龙在田
终日乾乾
或跃在渊
飞龙在天
亢龙有悔
艾楚明白了，这活脱脱的就是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
他看向马爷爷，郑重的说：“我懂了”。
马爷爷微笑的点了点头。
随后马爷爷又纵身下去，两分钟后，马爷爷递给了艾楚一本小册子。
这是一个手抄本的小册子，看上去已经很旧了，边角都起了毛边。
书的扉页用毛笔写着四个隶书大字：混元心法。
就像功夫里小周星驰拿到那本如来神掌一样一样的，艾楚的心里也充满了激动。
他转过身面对马爷爷，神圣的鞠下一躬，马爷爷转背过去，看着前面的繁华灯火，没再理他。
艾楚本来也想向马爷爷那样的潇洒纵下，可想到晚上还要去羊城，万一扭到脚就麻烦了，只得笨拙的从蓄水池壁上慢慢爬了下来。
等练成了混元心功再来纵上纵下吧。
回到房间，艾楚看了一下表，时间快到了。
他找出毛笔，把宣纸铺上，大笔一挥，写上了潜龙勿用四个大字，把它贴在以前贴持之以恒的地方。贴好后他又看了看，勿字写得有点糙，远看着像个匆字，准备重写的，可又怕时间来不及了，干脆作罢了。
临出门的时候，艾楚想着不放心，又跑回自己房间，打开马爷爷给他的那本混元心功，翻到了第二页看了一眼。
看到是满满的一页小楷，艾楚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他只要第二页不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八个字就好了。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