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牛福军吃完饭后已经两点多了,外面的太阳正烈,艾楚没有西瓜摊,而是径直去了市场,买了一点菜肉和水果,他得回家,家里的父母现在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填志愿的情况,他得给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一个解释。
艾楚回道家时家里没有一个人,今天不是周末,爸妈和姐姐都还在上班,艾楚给他们分别拨了电话,希望他们今晚都能回家吃饭。
看时间还早,艾楚就先开始做清洁,把整个家里里外外全部刷了一遍,连厨房厕所的那些老污垢都清得干干净净了。然后又把房间都整理了一下。
一个多小时。累得满头大汗的艾楚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大口的喘着气,虽然清洁算不上什么重活,可今天这样的又拖又洗又擦的,饶是艾楚这么年轻,也是一头大汗淋漓。
休息了一会,艾楚就开始去厨房忙活了起来,又是摘菜又是切肉的。
上辈子参加工作后,艾楚和蔚澜只是形式上的婚姻长期分居两地,大部分都是他一个人在生活,做饭的手艺也久练成师,炒出来的菜虽然比不上酒店大师傅的手艺,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今天在家又是做清洁又是张罗饭菜,并不是为了今晚上家庭会议上减少压力,而只是他觉得他自己上辈子对父母的关心太不够,他想尽可能多的弥补一下。
六点不到,父母和姐姐都陆陆续续回了,餐桌上也已经摆了满满的一桌菜了。
看到眼前这一切,最吃惊的莫过于廖月娥,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做饭,之前十几年他可从没来练锅都没摸过。
四人坐定后,艾楚从桌下拿出一瓶红酒和四个杯子,给父母和姐姐都满上了。
红酒就是一般的王朝干红,就是在路边批发部里买的,那里的红酒也就两三种,王朝算是里面最好的红酒了。
艾国强给东区常务副区长李和平当司机,经常出入宾馆酒店,也见过不少世面,红酒这东西虽然当下还没进入寻常普通百姓家,可他却也没少喝,自然不会觉得稀奇。
可母亲廖月娥和姐姐艾湘就不同了,她们两个女人,天天单位、菜市场、家庭三点一线,这红酒可只听过见过,喝可真没喝过。
酒倒好后,廖月娥心里还在琢磨,这红酒上面全是外国字,应该是蛮贵的,不然儿子怎么会舍不得给自己倒满呢,不是说酒倒满茶倒堪吗?
这两天艾楚早出晚归的,廖月娥早就备好了一肚子的唠叨等着呢,可今天一回来见这架势,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是双手端着酒杯。
艾国强本来也打算一回来要问问儿子报志愿的事,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明明可以考华清燕大的,支援却报了三湘大学,偏偏这个傻子还是自己的儿子,这件事他真想不通。虽然艾楚把酒都倒好了,可他是个直脾气,有话不说出来他真的吃不下饭。就在艾楚准备端杯全家一起走一个时,他再也憋不住了,说道:“楚子,我听朱老师说,你估的分都可以考华清燕大了,可报的志愿却是湘大,这是怎么回事?”艾楚填志愿的事是他班主任朱倩打电话告诉艾国强的,朱倩也觉得很惋惜。朱倩的老公李杰是艾国强的战友,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会第一时间给老战友通气。
艾楚原本打算放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再主动坦白这件事的,现在看来家人都已经知道了,只得放下端起的酒杯准备解释,还没来得及答话,姐姐艾湘也开炮了。
艾湘也是同样的疑问,不过是个老师,算是个文化人,讲话自然委婉点说:“小楚,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家里一起帮你来解决。至于你的学费什么的你别担心,爸妈如果有困难,我也可以帮忙负担的。”
只有廖月娥没有说什么,不过她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艾楚,虽然她对自己儿子很有信心,可这次的儿子的举动确实让她费解。
艾楚知道,今天不解释清楚,这饭是暂时别想吃得成的。
“爸爸、妈妈、姐姐,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明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艾楚问道。
艾湘对自己弟弟算很了解的,听后马上说道:“你不是一直想从政吗?不去华清燕大也可以去人大啊,那里也比湘大强一点。去了那种学校分配都很好的,要是你在大学期间表现好一点,拿几次奖学金,进到学生会,再入个党,今年开始部一级都直接参与公务员考试了。到时候你毕业时你直接考部一级单位的公务员都有可能的。”
艾楚看着满脸焦急的家人,他知道家人们今天的发难绝对没有私心,都是一心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急,心里感到暖暖的。可自己后世的遭遇有没办法告诉他们,只得说:“那我问问你们,如果我大学期间期期拿了奖学金,进了学生会,入了党,你们就确保,等我毕业后就一定能找到好工作吗?
每年华清燕大录取那么多学生,有红二代,有官二代,有富二代,我可以比他们优秀,但是那有什么用,他们有资源,优秀比资源更有用吗?
即便我运气好,在某个部里能够谋到一个职位,可我没背景没资源,就得去投靠一些有背景有资源的派系,运气不好站错了队,那很可能一辈子就没有了出头之路。即便我运气又好,站队的时候走了****运,工作又勤奋,做人又低调,为人又圆滑,业绩又漂亮,我还得有人赏识才行。再即便我又选对了派系,派系也赏识我愿意给我机会,可你们想过没有,那些派系是优先扶植他们的嫡系、旁系,还是我这个不相干的外人呢?”
此时艾楚又把脸转向父亲艾国强接着说:“爸爸,你是东区常务副区长的司机,官场的人你也见得多了,你说一下是上位的都是名牌大学还是上位的都是有能力的?公安局交警大队的马晓春是老牌的华夏公安大学毕业生,工作十几年了,现在每天在政府门前的十字路口日晒雨淋指挥交通,他的文凭含金量低吗?区政府行政科的贾亮是燕大高材生,现在在东区政府当门卫,他的能力差吗?”
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也不知怎么来反驳艾楚,马晓春和贾亮可是他们都熟悉的人,论文凭,论能力,论工作态度,都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可他们现在的处境呢?
艾湘还想在争取一下说道:“那你可以不从政啊,华清燕大出国留学的机会很多,可以毕业后留学去国外发展啊?”
艾楚莞儿一笑说道:“姐姐,你想我去国外做二等公民?我堂堂的大学生,寒窗十几年就是为了放着堂堂的人不做,背井离乡去做狗?”
艾湘邹了邹眉,喃喃说道:“小楚,我觉得你想法太极端了,也太悲观了。寒门出生上位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你也别一棍子打翻一船人。”
艾楚看见姐姐脸色有点阴沉,知道自己是钻牛角尖了,有些话说得有点过了,惹得姐姐不开心。虽然他们姐弟俩年纪只差两岁,可姐姐从小就非常疼爱他的,便收敛了一下,讨笑说道:“姐,我不是说从政或者出过不好,只是觉得那条路太难,变数太多,很多变数都不是我自己可控的。
所以我打算以后经商。”
艾湘不服气的说道:“难道去华清燕大毕业后就不可以经商吗?从那里毕业的学生经商的少吗?”
艾楚回道:“我不是说毕业以后,我是说从现在开始做起。”
首先,我打算经商,自己给自己打工,所以今后不需要名校来抬高自己,燕大华清还有人打对我而言与湘大的意义是一样的,都是只是一张大学文凭而已。
第二,我信奉的是宁**头不做凤尾,如果我进湘大,我将会是这届新生中最优秀的几个之一,而如果我是在燕大这样的学校,虽然毕业后毕业证会比湘大的含金量高一点,但我可能只会是中间很普通的一员。我希望自己一直是最耀眼的那个,而不是芸芸众生中的之一。
第三,在大学期间我就会利用课余时间做生意,大学四年是我扎根的时候,我在三湘土生土长,只有在自己人脉最熟悉、资源最丰富的地方才能把根基打造得最稳。燕京我还是要去的,但是那是在我在三湘真正打造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之后的事。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小到大,不管是学业还是日常生活中,我相信我比大多同龄的人做得更好,这些都是我努力的结果,也是我对自己人生的一种态度和责任,选择湘大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反复权衡的,也是对自己负责任的一种选择。选择湘大是我慎重考虑之后才做的决定,也是我最终的决定,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对我的选择给予理解和支持,更希望你们能祝福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