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三的担心马上就变成了现实!
江面上六艘大船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速度突然不断提升,保持队形向霜儿宫三这边冲来。
“嗖啪”
拉开水师战幔的一枝响箭,此刻在长江上空划出一道诡艳的痕迹,绽放开来。
“轰轰轰”
紧接着,两岸几十门轻型钢铸炮连环发射,炮弹像雨点一样射向那六艘船,轰鸣之声响个不绝。
民船立时阵脚大乱,扇形队列随及溃散,周遭尽是船体断裂的可怕摩擦声,木屑横飞,多艘船的风帆和甲板也同时被击穿,黑烟一时间弥漫整个江面。
好在这些水师船还只是大清的内湖水师舰船,所配备的只有轻型钢铸炮,使用的炮弹也多是链弹、杠弹和实心弹,很少有杀伤力巨大的爆裂开花弹。如果换作是配有新型阿姆斯特朗重炮的海防舰队,这些民船恐怕连第一轮炮击也要挨不过去。
但即便如此,身处逆风的民船船队,在第二轮炮击之后,也已沉没了两艘,只剩四艘受伤的舰船,鼓足了风帆,全速朝霜儿的小船方向驶来。
转眼间,两船擦肩而过,险些便要撞上。。。。。。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船上的霜儿此刻骇然望见,在领头一艘大船船首甲板上,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高声指挥着船夫们行航,规避炮击。
霜儿使劲用手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巨惊之下,她放声高喊:“雪明雪明我是霜儿呀!”
兵凶战危,火炮嘶鸣
落后的朝廷水师战船也陆续围追上来,震天的喊杀声,瞬间将霜儿的呐喊淹没。
“赶紧向右满舵转航,再跑不出去我们就都要葬身江湖了。”
宫三歇斯底里高喊着,他用身子将霜儿护住,豁尽一身力气,随舟子们一起用船浆拨水靠岸。此刻,叶知秋和妙善也被炮声的巨响惊醒,赶到船头帮忙。
形势千钧一发,水师战船上的火炮,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正以铺天盖地之势,往前方船只猛射。风高浪急,杀声震天,谁还分得清民船商船,只要不是自己的船,恐怕全都难逃厄运。
“霜儿你快…………”
果然,还没等宫三一句话说完,“轰隆”两发炮弹直接将小船砸了个对穿,寒冷的江水从澡盆大的窟窿里猛灌进来,片刻之间,小船便沉了下去。
水流湍急,一浪接着一浪,水性好的舟子们奋力朝着岸边逃生,此刻没有人再顾得上其他人的生死。
霜儿常年在上山长大,根本不懂水性,一遇落水,她下意识地想喊救命,但嘴唇刚一张开,江水就鱼贯进来,七窍都被水压冲击着。
情急之中咽下的江水和着猛地被水刺激瞳孔的痛感,让耳膜那里传来的撞击感更加沉重,一下一下地,仿佛七窍欲穿。
霜儿脑子一片空白,渐渐的这呼吸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喝的水自然也越来越多,肺里火辣辣地烧的厉害。两边的水被她扑腾的老高,双脚在水下不住的蹬踏,希望能借到力,哪怕是一丁点儿也好,但这一切的努力都失败了,她越是折腾,反而越往下沉,在水里她以往学到的功法,显得一无所用,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快要死了。
四周是深不可测的冰蓝色,一种恐惧和绝望的感觉,刹时间弥漫了全身。
…………
突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浮力,将她托起,她抓紧机会狂吸了几口大气,生怕再也吸不到了一般。终于,霜儿的脑袋里稍微清醒了少许,她意识到此刻正有人挟着自己,在吃力的游着。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正是宫三,很明显,大风大浪里他已游得万分勉强,随时都有力竭溺亡的可能。
霜儿霎时间心里抽动了下,眼眶一丝灼热,江浪打来,也分不清是江水还是泪水令她满脸湿透。
恍惚间,她无力的喃喃:“放下我吧,你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会死的!”
宫三迎着风浪划水,一边大口大口的吐气,一边费力的说道:“不我不放,放了你会死的要走一起走,要死我给你作伴!”
“傻瓜你这又是何苦呢。。。。。。”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一定不会!”
…………
风声,呼啸而过,还开始夹杂着雨丝,
只是这雨打在脸上,也不觉得寒冷,不仅如此,连先前冰冷可怕的江水,也瞬间变成有了温度的暖流,推着他们浮向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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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朝廷的水师舰船,显然没有因殃及池鱼而有丝毫放缓,他们正全力张帆,力求赶上合围剩余的目标。
此刻,江面风向突然有了转变,刮起了东南风。
民船上,一个精壮的汉子惊慌失措道:“雪明,啊不,靖之,后面好像有搜小船被炮弹打翻了,有人落水!”
靖之面色紧张的朝后眺望了一眼,大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趁着顺风,快点全速前进,摆脱那些鞑子的追兵!”
“成哩”
风帆猛地张展尽满,顺着江风,往上游方向近岸处迅疾驰航。四艘大船冒着黑烟,有如在绿色的水波纹上滑行,转瞬已使出几十米远。
身后朝廷水师战船也卯足了劲穷追不舍,船首的多座钢炮不断从炮管中喷出火球。尽管在运动战中,水师的钢铸炮精度不高,大多炮弹全都射偏落在了水里,但还是有少数部分击中了最後一艘民船,连桅杆都被炮弹轰断,眼看是没法再航行了。
“完了,是六哥,他们的船被清兵的钢炮打得瘫了。”那个汉子一拳重重陲在桅杆上。
靖之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早已让衣襟湿透,他大声朝那精壮汉子喝道:“石头,快去你快去让弟兄们加把劲配合风力划船,一定要再提快点速度跑出水师舰炮的射程范围。”
这时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只有一只手臂的人从侧面走来,沉声问道:“靖之,可否先放烟惑敌,再伺隙逃走?上次我们遇见水师衔尾,就是全赖放烟才走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