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河城城主顾荣,同样也是上河百万防军的将领。待得他带着一只不过百人的队伍靠近叶萧看清顾荣是个花甲老人,年纪尚比王允大的多,他皱着眉看着四周不断哀嚎的士兵平民,脸上逐渐酝酿不满的情绪,阴沉的可以滴水,尤其配上他那枯树皮的面貌,两条长长的白眉挂垂两颊,眼睛因为愤怒眯成一条缝。他早早收到消息有人在城门闹事,修为还不低,但他自恃手中控有百万军队,底气十足,只要不是天阶级别的强者,万军箭下焉能活人?今天就要看看是谁在他的地盘闹事。
浑浊的双眼由于年龄的影响已经略带昏花,模糊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立在城门的吊桥之上,竟有万夫不当之勇,饶是他阅历资深,也被眼前的人罢却虎狼之威的气势所慑服,心中不禁慨叹“好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随着距离的靠近,眼前男子的模样逐渐在他眼中清晰,百米的距离足以让他辨认出音容,在看清被他慨叹顶天立地的汉子的面貌时,驱马的动作僵住了,生生拉停马,眼前的面容和记忆中的印象不断印证重合,顾荣顿时慌了,哪敢继续待在马上,滚鞍下马双膝齐跪俯首道“末将未知元帅降临,请元帅赎罪!”顾荣一下马身后跟着的士兵也都跟着跪下,听到顾荣称谓无不大惊,也齐齐跪下道“我等请元帅赎罪!”
这下好了,尚躺在地下的士兵平民都愣住了,一时间竟忘记了疼痛,连上河城主都跪地迎接的男人,如何作假?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是青霄第一元帅王允,刚才欲动手射箭击弩的士兵悔的肠子都青了,竟然跟着胖子卫长闹了个水冲龙王庙的闹剧,这时护城河岸边的胖卫长面色苍白,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气势,生无可恋的看着王允的方向喃喃道“完了。”
王允对顾荣的印象也不深,只是在朝堂见过几面,没想到这次是这种方式照面,不管怎样王允身居青霄兵马大元帅的要位,青霄所有将领的头头,顾荣这次踢的不是铁板而是一只老虎,他现在多想把惹事的卫长给杀了,不过现在他要应付王允这一关。愤怒等各种不满的情绪都被顾荣清空了,他仍保持着跪拜大礼,战战兢兢的连头也不敢抬。王允走上前冷哼道“顾荣,看看你带的是什么兵!打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因为紧张讲话都有点不利索了“元帅赎罪,末将没有管教好,失职了,让元帅受惊了。”
“由下及上,下边横行霸道惯了不是上边的风气坏了才导致的吗?顾荣你的军队我看是要换个人好好管了。”王允一句话,顾荣大惊失色,王允这是要撤他的职啊,急忙稳住了慌乱的心神转移话题道“元帅,在这里不好说话,还是进城先吧,大家都看着。”
王允看了一眼还跪着的士兵,也觉得不是个样子,他对士兵是很有感情的,士兵只听主帅的命令上阵杀敌,譬如今天的事士兵们都是无辜的,他们只是遵从听令行事,追究的话只能追究将领的责任“都跪着干嘛,起来。”王允对着顾荣又道“把那个卫长带进去,堂堂青霄的军队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王允一甩衣袖,拉过叶萧道“儿子,我们进城。”
城主府内,王允和叶萧从进门那一刻开始就开了眼界,你敢相信一个边陲城市的城主府修建的如此富丽堂皇,通体松木打造的府门,上的玉石铺设的台阶,进去更有春秋,宏宇楼阁不在话下,雕栏镂凤,鎏金檐顶,玉石假山,药草园,处处皆景环环相扣,别看面积不大的城主府,就是在麻雀之身的体积极致了最大的奢华,婢女不过数十人,却都是容貌俱佳婀娜多姿的碧玉年华的少女。
王允坐在柔软的主座上很不适应,位置上铺着的兽皮估计也是价值不菲的兽类,王允似夸非夸道“顾荣城主看来是下了一番苦心,上河边城周围都是荒漠等不毛之地,顾城主好雅致,建了座精致雅苑,老夫虽不懂雅趣,不过在王宫内多多少少长了点眼界,府内摆设造物都是罕见之物,就是不知这些费用从哪来的?老夫甚是不解,还请顾城主为老夫解惑啊!”
王允每说一句顾荣心就沉上一些,上河城地处边陲,年年有朝中的军费拨过来,顾荣总不能说我把军费用了建了个住的舒服的地方,私挪军费是死罪他相信王允会立刻让他人头落地的。但是顾荣却想好了说辞,小心翼翼道“元帅,这些费用都是城里的税收,朝中的比例缴够了还有些余财,我不敢侵吞就用来修缮了府邸,一是为了长我青霄门庭脸面而是也告诉外界我们青霄国富民强,连我一个小城都有余财修缮何况大的城市呢。”
“哼,一派胡言,朝中的税收每年都是固定不变的,更不会多收百姓钱财,百姓缴够了税留下来的尚够城主府一年开支,如何有这么多的钱财?你是不是私立税目,苛捐杂税鱼肉百姓?就连一个小小的卫长目无王法,横行霸道,进城费我从没听说过,这不是你们私设征费又是什么。”面对王允的质问,顾荣满头大汗,哆嗦道“这进城费我们哪敢私设,元帅不知,进城之后住宿要交宿税,做生意的要交税,就连生了小孩也要交人头税,这些税我们哪里敢设,只是上头要求的,我们敢不做啊。”
“上头?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大王都没同意也敢瞒着大王征收这么多税,百姓如何生活?”王允瞪着顾荣。
顾荣欲言又止“这个这个卑职不敢说。”
“我叫你说,信不信你现在就得死在这。”吞吞吐吐是王允这种直来直去惯了的军队汉子最受不了的。
“是刘勋刘总管下的令,而且还有大王的王印。”顾荣说出了事情,也成功将责任推给了名叫刘勋的人。
“刘勋?又是他!”王允闻言怒的拍了一掌座椅的扶手,价格不菲的扶手竟然被拍断了,可以看出王允对刘勋有很大的怨气。
近年来,青霄大王陈炎荒废国事,沉湎于酒色,而且耗费巨大的财力建造各种各样的宫殿,更从全国网罗měi nǚ进宫供自己享用,为了维持巨额的开销和奢侈的宴会,百姓得税务越来越重,所以顾荣之前说从百姓交税留下来的钱财建造府邸王允必是不信。陈炎沉迷骄奢淫逸的生活最大的始作俑者就是刘勋,刘勋去的了国王的信任之后,每天变着法来讨陈炎欢心,陈炎也越来越信任他,以至于现在青霄所有的大事,事无巨细都要经他过目,现在的青霄名义上是国王实质的掌权者却是刘勋,一个宦官掌控了青霄的朝政,权倾朝野,气焰滔天。好几次王允都弹劾过刘勋,都被压了下来,两人在朝堂之上多有争执,但陈炎更倾向于刘勋,若不是顾及到王允在军中的威望,指不定陈炎就撤了王允元帅的职位。刘勋朝中耳朵众多势力极大,拉拢了许多党羽,王允不过是一个元帅如何斗得过在朝中势力强悍的刘勋,就连国王都帮着刘勋,没想到这次更是为了收敛更多的财富,同意了刘勋五花八门的税目。青霄的国力一天不如一天,外面又有大庆虎视眈眈,想到这王允忧心不已。
见王允沉默不语旁的叶萧问道“干爹怎么了?”
王允揉了揉脑门叹道“王允不好对付啊,如今佞臣当道,大王又偏袒着,整个青霄被搅得乌烟瘴气的,青霄气数是到了。”
换做以前的叶萧,才不管青霄的死活,当自从叶萧覆灭之后叶萧对大庆提不上半点感情,如今要对抗赵家他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如果能借助青霄的话事情会容易很多,这个刘勋现在看来是他不小的阻力。
不过顾忌一旁顾荣叶萧没有说其他的事,王允突然振起了精神喝道“刘勋不过一个宦官,上河城乃是我军队管辖的地方绝不允许他胡作非为,传令,今日所有多余的税目取消,平常的税收减半!”
“这个恐怕不妥吧,元帅,白纸黑字还盖着大王得王印。”顾荣为难道。
“有何不妥,大王那边我来解释,怎么,连我说的话都没有分量了吗。”王允一股气势崩出,顾荣立马点头照办。王允又道“今天拦着我的卫长,砍了,把头挂在城门,告诫全军不可胡作非为!”
既然王允都这样说了,顾荣也不怕被追究责任,按照王允的意思都吩咐下去了。接下来他试探性的问道“元帅为何不随大军凯旋归都,为何单独到了小城来。”
凯旋?王允和叶萧同时注意到了这两个字,他们两个可是逃亡到了这里,可以推测前线失利消息还没有传回来。不过顾荣接下来的话让两个人直接懵了。
“我前日收到公文,前线在大庆军队的包围下,反其道而行之,反打大庆王子率领的军队,杀敌三十万,大庆王子赵域重伤,主将刘闯败逃,现在大军凯旋班师。这着实可喜可贺的消息,末将本以为元帅会随大军一同回青都,没想到自己先到了这,着实让末将惊喜。”顾荣侃侃而来,言语间带着欣喜。
“杀敌三十万?赵域重伤?刘闯败败逃?”王允叶萧两rén miàn面相觑,看出对方眼中的讶异,这怎么可能?
不过王允很好的掩饰了,气定神闲的道“我刚收了个义子,平日都是在军中度过,难有时间相伴,借着这次胜利的空闲,就想父子二人出来走走看看,临走前忘记和下面说了。”王允的话说的甚是牵强,元帅说走就走?开玩笑嘛,连叶萧都听得出王允的毛病,不过叶萧在意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最后胜的是青霄,他们离开前青霄已经败定了,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有伏宇如何了?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叶萧脑海。叶萧问了重点“我们脱离军队有几日的时间了。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去向,所谓军不可一日无帅,这次是我干爹任性了,恰好我们也想回去了,知道大军什么时候抵达青都吗?”
“还有三日。”叶萧虽然年龄小但身份可不低,顾荣恭敬答道。
王允也得了想知道的dá àn,挥挥手让顾荣出去,等得下人都退去之后王允问道“这怎么回事?”
叶萧思索了“顾荣得到的公文应该不假,不然义父败军之帅的身份早就让他传给朝廷,按理义父是逃帅要受大王的审问的,顾荣没有抓我们而且还座上宾的待遇,青霄想必是胜了,不过,胜的太过蹊跷。”
王允同样是满腹疑问,他心里一直挂念这支军队,突围失败他要承担很大一部分的责任,为了弄清真相当即道“现在就动身去青都。”
青霄为何会胜,赵域重伤,刘闯败逃,三十万大庆士兵身死,无不在挑战两人的认知,不过这次成为了叶萧跻身青霄的契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