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斯带着海伦私奔的时候,会去想和海伦的明天会怎么样么?不会!他肯定是很珍惜现在还和海伦牵着手的时光,努力地去平静身体里那刻乱跳的心,用尽全身的感觉神经去感受海伦手的温暖柔软,全神贯注地享受女人专属的馨香。要是条件允许,真希望太阳快点落下天际线,最后在夕阳下和心爱的海伦来一出浪漫的泰坦尼克式拥抱。
绪方破现在就是帕里斯,春咲椿就是海伦。拉着她跑在这条夏花盛开的花海,要是樱花开着,绪方破就觉得完美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要喷涌而出,是常年的压抑?是对自由的渴望?还是一颗春心在悄然萌动?管它的!绪方破觉得现在很好,这景一定很美!少年搀着少女,在夜色渐兴,灯海升起的河岸,定是如画!
他现在希望就这么一直奔跑下去,不去管别人怎么看,不去管如何春去冬来,不去管是否青春凋谢,就这样和自己中意的女孩牵着手,一起奔跑,一起变老!多好……可惜帕里斯有特洛伊的终点,樱之宫公园四公里的长度也不够他跑一生。
“啊啊啊啊啊———”绪方破突然咆哮。
“破君,我跑不下去了……”春咲椿娇喘,用力拉住如同脱缰的少年,“而且我下駄的绳带断了,走不了了……”
春咲椿在靠近的一座石倚上做了坐了下来,她看着断掉的绳带有些忧愁,把脚从断掉绳带的下駄里抽出来时,发出了酸溜的吱声,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她是把脚扭伤了。然而看着绪方破生龙活虎的样子,春咲椿感觉有些内疚,“抱歉!破君,我走不了路了,明明是我邀请你出来看烟花大会的……”
绪方破摸了摸女孩的头,面前这么柔弱的女孩让他心动不已,但是目光落在女孩红肿的脚踝,绪方破又恨自己太不体贴了。“没关系的,而且拉着你跑的人是我,没注意到你受伤的也是我。不过这不会影响我们的烟花欣赏的。”
绪方破微笑,右手抓住少女的左脚,左手则是配合着右手的频率轻柔着女孩的脚踝。“这是父亲以前教我的推拿,虽然学的不怎么样,但是椿的扭伤还是能治好的。”揉了一会,绪方破松了手,他抬头问女孩:“还疼吗?感觉好些没?”
女孩脸上挂着红晕,习惯地垂着头,但是那只是让绪方破看得更清楚。女孩支支吾吾地回答,“好多了,就是还有点不自在。”
绪方破一笑,温柔地说,“这很正常,也不会好得那么快,但是过段时间就会全好了。”
“来,在好之前,在我背上欣赏烟花吧!”绪方破背朝着女孩蹲了下来,“似乎那会有更好的视角,我对自己身高还是有自信的。”
在少年看不到的角落,女孩的脸更烫了。望着少年的背就在眼前,女孩伸出的手却顿在了半空,她突然心里升起一股恐惧。这一切好像梦,太符合她的憧憬了,就像是她自己做的梦,在梦里她才能随心地满足自己的**。直到脚踝的微辣感及时传入她的脑海,像提醒着她这是现实,她才颤颤巍巍地爬上了少年宽厚的背,那一瞬间,女孩安心了。
“去北边吗?樱宫神社那?”绪方破把女孩往上提了提。
女孩什么都没说,她也什么都听不见。她现在幸福极了,她把脸靠在少年的背上,缓缓地闭起眼,温暖的感觉渐渐在女孩寒冷的内心弥漫。尘封的记忆慢慢苏醒,同样的夜,同一条街,同样的日子。不同的是女孩只有七岁,背着她的人是父亲。太暖、太幸福、太怀念了,女孩的笑回到了十年前,如那时一样的满足,如那时一样的天真,如那时一样的安详。
无声无息,女孩的泪缓缓浸入少年的白衬衫。
“真是的,这么大了还在我背上流口水。”绪方破察觉背上一股异样的温暖。
“椿!知道你开心,但是也别犯花痴啊?你知道我这个人有洁癖的啊。而且,我也不会只背你这么一次,要是你老这样,以后我可是很头疼的……”女孩没有理他。
“真是的……”少年叹着气。
然而走到公园的拐角处,看着反光镜里的印象,女孩像个孩子安详地睡着在父亲的背上,两行浅浅的泪痕把女孩画好的妆弄花了。绪方破一下子僵了,落寞的表情在脸颊升起,“傻丫头,又是想起自己爸爸了……”
少年苦笑,过去女孩常提起她的爸爸,温柔强大,常常像少年这样背着她逛庙会,她记忆里最清晰的是爸爸宽阔有力的背,那是她的骄傲,是她的避风港……绪方破想象得到那时候的椿是有多幸福,就如同现在的她这么安详,这是他至今见过最美的椿,哪怕她的妆都被弄花了。
父亲的背,那也同样是女孩的痛,爸爸映入她眼瞳最后一眼的,就是他的背。
“真是的,我可不打算给你当老爸!”少年苦着脸,“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恋人,这真没说错!虽然知道是老爸,但是作为情敌可真是不好受!”
绪方破或多或少是意识到了,女孩似乎一直在自己身上寻找什么影子。现在他更是清楚地明白,那是她父亲的影子。但是这要说穿了,少年还是觉得难受憋屈,或许这几年来他一直躲着春咲椿,就是不甘心被当作父爱的替身吧?他老实觉得自己自尊心还是挺强的,他受不了接近自己的女人眼中倒映的是别的男人,哪怕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还好你老人家只背了丫头七年。”说出这话,绪方破都觉得自己阴险嘴贱。“而我和椿相处了八年!这是我第一次背她,以后我也会背她,背她七年、十年,直到我的背宽大到盖过你的背!直到丫头记忆里全被我的背占满!直到丫头再趴在我的背上不会再偷偷流泪……”
说到这时,绪方破感觉心尖儿酸酸的,他好想让这种感觉吞没自己,好想让心里的泪真的落出来。但是看着丫头的花脸,他突然舍不得了,他朝着镜中的女孩露出温柔的笑,那种介乎父亲和男友之间的笑。
“傻丫头……就再让我白当你几年老爸吧!”
绪方破冲着镜中的女孩说着。但是女孩的脸忽然泛起了白光,接着是红光,红光过后泛着点黄,黄色凋谢是粉嫩的樱,樱色淡了变成了蓝,蓝色变深浓成了紫……届时,女孩的脸成了缤纷的万花筒。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少年抬头,公园的南北升起了花火,如同繁星;一声声炸开,如同泡沫。
天空成了花海,是夜的烟花大会!
第一波燃放过去,夜空回到黑色。公园多余的光也消散,“椿,别睡了,烟花大会开始了!”镜中慢慢露出镜前的人。
但是少年的话没等来回应,镜中的人也少了女孩,少年手往上摸,空了。
少年心一下子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