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沉浸在岩浆湖里,昏睡中灵力在他的经脉里如清泉一般流动。这里没有木之精,因此对他身体造成的压力无比巨大。可也正是因为这种巨大的压力,他的肉身从而激发出来的自保的能力,就像雨中的幼苗一般,贪婪地吞噬着女娲神魂送入他体内的灵气,融合并再生。
这种感觉无比舒服,以至于他不自觉地就进入了冥想状态,就好像沉浸在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的花蕊中,缭绕的如烟的灵力,透过他浑身的毛孔,融入他的身体。
“常兮万物皆有神,从闻此为神中神。清兮渊嶽何太清,遍访神途到星门……”
二狗耳边听着女娲的吟唱,心中是沧海掀起狂澜前夕的奏鸣。
他甚至涌现出一种感觉,那是天高云淡的白昼,日光平和地洒在大地上,空气中蕴于着金色的清香。而他,好像在飞翔。离开了大地,穿越了层层云海,在蔚蓝的天空上也没有止步,一直到眼前的蓝变成了无比灿烂的明亮,他竟然飞跃出了大气层,来到了宇宙星河间。
或许是因为太阳的朗照,四周一片无限的明亮。
在这明亮之中,他看到了巨大的行星,在遥不可及的彼岸。而在彼岸的尽头,则是无限的黑暗。
黑暗中有群星闪烁。但这跟举头望天不同,那些星云在四面八方,旖旎而绚烂。这一刻,二狗忽然感觉这就好像人的命运,每个人都在这片黑暗中,演绎着自己或璀璨或黯淡的人生。
他仿佛灵魂出体一般,身体无比的轻盈。虽然没有风也没有重力,但他还是在遨游,甚至这速度超越了光速,转眼就已经飞驰到千里之外,几个飞腾就逃出了太阳系,穿越群星的辉映,像横贯长空的银河游去。
那哪里是银河啊。
近了,二狗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条无比巨大的——比星系还要巨大的银色大蟒。
在蛇身的上半段,是一个人身的天神。
这个形象与女娲的神之形象不谋合而,都是半人半蛇,难道也是神龙一族的天神么?
但眼前这个天神,却无比的巨大,睁开左眼,就好像一轮太阳,睁开右眼,就好像一轮明月,张开口仿佛是吞噬万物的黑洞。
可他的嘴里却发出温和的呢喃,“你来见我了?”
“你是谁?”
“我是你。”
“你是我?那我又是谁?”
“你也是我。”
如果不是这样的气氛,如果对方不是如此神威浩荡,那么这个对话就好像是在疯人院中的交谈。
可二狗决不能把这当做疯言风语。因为在那一刻,他相信了天神的话。
而当他相信的那一刻,天神竟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浩荡的银河,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辉。
猛然间,他脑海中响起雷鸣般的吼叫,“二狗快回来,不要被吃掉!”
一刹那,二狗神魂归位,眼前是睡梦中的黑暗,黑暗渐渐被揭开扉页,光明与女娲的笑容同时照耀进来。
二狗恍然警觉,原来女娲所说的被神吞吃掉灵魂,竟如信徒向神明献祭一般令人愉悦。
“我看到一个天神。”二狗说。
“我知道他是谁了。”女娲说,“我也知道你是谁了。但你要记住,你就是你,你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即便是前世或者未来,这一生你只能是你!而我将守护你!”
二狗不明白女娲的意思,但听到“守护”,他不禁羞赧起来。正要跟女娲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发觉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灼热,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耐受不住,好像要炸裂一般。
女娲忽然厉声尖叫:“二狗,快醒来!快醒来!”
二狗被她这么一叫,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刹那间就从冥想状态回归现实。睁开眼睛,他看到一头巨大的怪物,宛若一头鲸鱼一般潜伏在岩浆湖下,飞速地向他游来。
他赶紧按照女娲所传授的那些口诀,聚气凝神,将灵力灌注在双脚中,猝然发力,整个人就如同炮弹一般弹射起来,飞然跃出湖面,哒哒哒……踏着沸腾的岩浆湖面,飞奔上岸。再转过头,却看到那头怪兽已经浮出了水面。
这头怪兽上半身是啖火那样巨猿的身体,浑身漆黑如墨,腹部有一张巨大的嘴,獠牙如匕首林立,背后还张开一对巨大的赤红色的蝙蝠一样的翅膀。
而它的下半截身体却是火龙的模样,布满赤红色的鳞甲,粗壮的四肢踏在沸腾的岩浆上,支撑着龙的身躯和一条两丈长的尾巴。而龙身的背部,也张开了一对蝙蝠样的翅膀。
“这……这是……”二狗不经意地一瞥,发现先前昏倒在洞壁边的巨龙已经不见了踪影,顿时明白了。
“是啖火的魂魄趁火龙昏迷时寄生在它体内,吞吃了它的灵魂,二者融合了。”女娲的声音立即在二狗的脑海中响起。
但此刻,一听到这声音,二狗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先前和女娲发生的那一幕,顿时又面红耳赤。
他慌忙瞪视啖火以便转移注意力,用心声问女娲:“如今我已经有你一成半的力量了,可以杀死它么?”
“未必。即便我控制你的身体,发挥出三成力量,十分钟时间也杀不死它。”女娲回答的时候,二狗已经指引那八头岩猛虎冲向啖火。
但此时的啖火,借助火龙的身体重生,已经比先前更加强大不止几倍。看到八头壮硕如象的猛虎扑面而来,它非但不惧,反而发出冷笑声,骤然张开腹部的大口,猛烈地吞噬岩浆,与此同时甩开两丈长的龙尾,就向八头猛虎横扫而来。
这时二狗才看到,啖火的异变不仅仅是身体变得更加庞大,而那条龙尾上,竟不知长出了多少锯齿獠牙的利口,一张张利口喷吐出一道道赤色光芒,刹那间就如同飞速转动的庞大齿轮,将八头猛虎绞成了碎粉齑尘,弥漫了整座洞穴。
二狗的心头顿时掠过一丝绝望,他瞪视啖火的目光也炯炯起来。他在心里郑重地对女娲说:“假如我阻止不了它,你就吃掉我的灵魂吧。”
“什么?”女娲顿时惊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但二狗却再次郑重地说:“如果我终究会死的话,我希望你能替我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