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艺术家所持有的工具,本身就会与艺术家产生一种别人无法感受的共鸣。
但随着艺术的精进,这种共鸣是不尽相同的。
现在,二狗的是指触碰到刻刀的那一瞬间,却感到他的身体与刻刀连成了一体,甚至刻刀也是有灵魂的,与他的灵魂产生了共振而相互连接。
眼前的大理石已经不再是一块普通的大理石,仿佛在他的面前分解开来,成为他想要雕刻之物的模样。
他抬起手来,刻刀就飞舞起来。
那种速度……即便是瘦高男人和肥胖的老板,也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二狗在干什么?他的手怎么那么快?好像变成了一群苍蝇在飞速地盘旋飞舞,绕来绕去,但肉眼根本看不清他的手运动之轨迹。
尤其是瘦高男子,那双本来不大的眼睛,现在几乎要夺眶而出。
什么样的雕塑着,可以利用刻刀这样飞快地雕塑大理石?你看那些石屑飞散如雪,毋宁说这块大理石在他的手中已经不再是大理石了,他手握刻刀就好像在雕刻一块豆腐。
只不过短短的十几分钟,二狗忽然收手,放下了手中的刻刀。
而桌面上,一匹人马战士正扬蹄奋进,修长的马尾占了整条身躯的一半,也在如火焰般飞扬着。
人马战士的上半身纤细却又看起来孔武有力,而壮硕的马身肌肉虬节,充满了运动的动感。
栩栩如生这个词已经不足以描述这件作品。
它好像天然就在散发着旖旎的光芒,下一秒似乎就会真的扬鞭跃起,飞奔出去。
这是怎样的艺术家才能雕琢出来的精品啊。而且还是在十几分钟之内雕塑出来的……
二狗轻轻放下刻刀,脑海中一片空明。他已经忘记了时间和空间,整个人沉浸在一片虚无之中。但虚无并不是真的虚无,至少还有青色光芒孕育,光芒中充满了艺术的气息。
“好了。”脑海中响起一个清脆而甘甜的声音。
二狗一下子就回到现实,他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但看着眼前自己雕塑出来的作品,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就是神赐予的力量么?
但这种惊讶并没有持续太久,片刻之后二狗就回过神来,一脸高傲地看着瘦高男人和肥胖老板,并没有说话。
紧接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门外走。
与肥胖老板擦肩而过时,老板忽然抓住他的手:“那个……二……二先生,重新加盟本公司吧。”
“加盟?”二狗转过身来,略带玩味地看着老板,又瞥了一眼瘦高男子。
老板立即心领神会,“这个不中用的垃圾,本公司立即跟他解除合同!”
“啊?老板,你……”瘦高男子惊讶又惶恐,但看到二狗锐利的目光时,又有些胆怯,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狗在先前那一刻表现出来的精湛技艺和完美作品,让他无地自容,因而心声羞怯。他心里万分痛悔,不该只凭老板丢到墙角的那几件垃圾作品,就认为二狗是垃圾。这种神一样的雕塑大师,作出那些作品,肯定是有什么理由的。而他竟然这么傻……
千万句归总成一句就是,如果二狗用拳头打倒他,他并不会服气,甚至会更瞧不起二狗,认为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垃圾。但二狗是在他引以为傲的专业领域,彻底击败了他。这不仅击败了他的技艺,更击碎了他作为艺术工作者的自尊心。现在的二狗,就好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叫什么名字?”二狗忽然问。
“啊……我叫……”
“算了,我没兴趣知道。”二狗丢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又微笑地握住老板肥胖油腻的手,笑道,“加盟可以呀。每月底薪五万加销售额10%的提成,并拥有公司20%的股份……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1、2……”
“成交!”肥胖老板生怕二狗跑了似的说。
作为一个商人,他很明白二狗如今的价值。别说是20%的股份,就算是对半分他都比现在赚得多,他怎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那么好……垃圾!”二狗转身拍了拍瘦高男人的肩膀,“现在你是我的员工,我让你马上……滚出去!”
……
……
二狗并没有让肥胖老板开除那个瘦高男人。虽然这个男人辱骂了他,但他漂亮的反击已经摧毁了对方的自尊。杀人诛心就是如此吧。
但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现在经济环境不好,他也知道事业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他们这种艺术工作者来说,找工作也不容易。便发发慈悲吧。
他和老板的约定是每月提供两件作品,其他的时候他自由支配,不需要到艺术馆坐班。
换句话说,23岁就实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财务自由,命运还真是跟他开了个大玩笑啊。
坐在租住房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璀璨的霓虹,二狗心想,这么算下来,他半年之后就可以买到自己的房子了。真是太开心了,还是去洗个澡放松一下,然后去酒吧乐呵乐呵!
但走到浴室门口时,他却忽然听到里面有水声。
怎么回事?难道屋子里进人了?
为什么会突然有水声?
他心中莫名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不会是见鬼了吧?又出现幻觉了?
这种时候人的心理是很诡异的。明明很焦虑很害怕,但好奇心却因此更加强烈了。
二狗猛地拉开浴室的门。
砰……一块毛巾忽然砸到他的脸上,力气之大竟把他打了一个跟头,头晕眼花。
女人的声音也立即传来:“混蛋二狗!下流呀!”
“女……女娲?”二狗揉着脑袋爬起来,看到浴室中白雾缭绕,一个曼妙的身体裹着浴巾,渐渐清晰。
“你不是寄宿在我身体里么?怎么还洗澡?”二狗忽然又觉得自己疯了,或者这个世界疯了。
“虽然我是灵体,不需要洗澡!”女娲怒气冲冲地走出来,插着腰站在二狗面前,“但女人是很需要仪式感的好不好?不像你们臭男人,洗澡就只是洗澡。对于女人来说,洗澡是一种享受生活的仪式,可以让身体放松、让心情愉悦,让自己感觉到高雅和浪漫。你懂不懂啊!”
“不懂……”
“笨蛋!”女娲气冲冲地从二狗身边走过,浴巾悄然滑落。但并没有二狗想看到的镜头,原本的那身青色衣衫竟在同一时间穿戴整齐了。
“那么二狗……”女娲坐在沙发上,抓起二狗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咱们去购物吧。”
“购物?”
“我不是刚刚帮你赚了钱?你难道不想买几套衣服回报一下我么?”
“你帮的我?”这么说来,二狗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审美以及手艺忽然出现质的飞跃,原来是获得了神的眷顾啊,“但你不是捏泥人的神么?”
“笨蛋啦!哪有只捏泥人的神啊!”女娲忽然站起身,敲了一下二狗的头,“我呀,可是艺术之神。可不止会雕塑的哦。”
“艺术之神?!”
“所以你应不应该给我买衣服?”
“呃……应该的。”二狗的脸色有些苍白,寻思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但你不是灵体么?怎么能凡人的穿衣服?”
“刚刚不是被你看到那个样子了吗?混蛋!”女娲又气恼地敲了一下二狗的脑袋,“神的灵体很强大的,只不过没有肉身就不能完成战斗状态而已啊!你倒是走不走?”
“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