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我看了看时钟,已经八点十五分了,我坐了起来,头并不疼,我努力地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竟发现又失忆了。
唉,又喝大了!
我环视着四周,窗帘挂得妥妥帖帖,背包和外套依旧放在书桌上,床边也依旧没有拖鞋,床头柜上依旧放着一杯余温尚存的白水,旁边是我的玛瑙手串。
我是自己回来的?
应该不会,因为昨天是远山陪我去的洗手间。
我把头埋在了手掌心,因为我最后的记忆是倒在了洗手间的地上,然后就没了知觉,河晓虞,你还能再丢点儿人不?你的脸已经不是被丢到南海,而是被丢到南太平洋去了吧!
哎呀我的天呐——
来到蓝江时,已经快九点半了,萧远山正拿着文件匆匆地穿过办公区,他表情兴奋地看着我:“晓虞,你可算来啦!”他一把抓起我的胳膊,把我往蓝妮的办公室里拖。
他今天怎么了?仿佛又打了鸡血,正常的情况下,他应该问我昨天怎么样?有没有难受?可是他却说——你可算来了,而且他连眼睫毛都在微笑,这很不寻常。
蓝妮的办公室里坐着七八个人,都是蓝江的骨干,他们一个个都目光如炬,神采飞扬,只有蓝妮坐在自己的椅子里表情淡淡。
“晓虞,你来啦!”蓝妮看着我,轻声说。
我狐疑地看着大家,点了点头。
“晓虞,你猜猜,今天一早发生了什么事情?”蓝妮平静地说。
她看起来那么平静,那么淡定,可是我仿佛可以从她那平静的外表下看见一片波澜壮阔,于是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是,是海运化工答应和我们签合同了?”
蓝妮微笑着摇头:“很接近,但——不是海运化工,是秋实化工,订单五百万。”蓝妮字字清晰。
五百万?
我惊呆了,脑子生锈了一般:“秋实化工?五百万?”
“没错,晓虞,早上秦总的秘书打来的电话,她说她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一直关机,就把电话打到公司了,还说让我们尽快草拟合同,并指定要你亲自过去。”萧远山笑着说,并一把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把我拍回了现实世界。
无法形容我此刻的激动,因为我一共去了七次秋实化工,只有一次见到了秦顾,三次见到了他的秘书,其余几次连门都没有进去,而且后来,我还让秦总在秋实的宴会上出丑,我以为这单生意铁定被我搞砸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般峰回路转、险象环生。
这时,蓝妮的手机在办公桌上响了起来,她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喂,蓝总吗?我是张海峰。”张海峰在电话里中气十足地说。
蓝妮立刻笑靥如花:“张总,昨天实在是家里有些急事,真的很抱歉。”
“不要紧,那都是小事一桩。”张海峰停顿了一下:“今天上午李总给我们开了个会,大家研究了一下,觉得蓝江的原料贵是贵了点儿,可毕竟节能环保是大势所趋,而且技术、产品也需要革新,不能总停留在原地,所以我们决定先少进一部分货,先试试看。”
蓝妮的眼睛里闪动着熠熠的光辉:“太好了,真是太感谢您了。”
“不用感谢我,这是我们李总最后的决定。”
“是是是,要感谢李总,但您在中间一定替我们费了很多心,说了很多好话,蓝妮十分感激,也请替我问候和感谢李总,今晚我做东,还是锦江,您和李总务必大驾光临。”
“好,我问问李总今晚有没有时间。”
“好,那就麻烦张总了。”
“蓝总——”张海峰突然停顿了一下:“我想问一下,你和秋实的向总很熟吗?”
蓝妮一怔,可那一怔却只有短短的一秒钟,她立刻笑了笑:“我和向总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哦——”张海峰拖长了声音。
“张总为什么这么问?”蓝妮笑着问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
电话挂断了,众人都欣喜若狂,而蓝妮却一言未发,她没有大喜过望的表现,可眼睛里却闪烁着强作镇定的光芒,她久久地站在窗前,一只手抱着肩膀,一只手夹着香烟,仿佛陷入了一片沉思。
屋子里一片欢愉,可这一切仿佛和她没有关系。
而我思忖着张海峰的话,他的话表达了两层含义,一是海运化工同意和蓝江签订合约,二是海运化工和蓝江签订合约,跟昨天晚上的应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是因为一个重量级的人物——秋实集团的老总——向羽。